“怎麽樣，想到辦法了嗎?”徐君雅滿眼期許地看著他。

　許新正無語道:“你們突然說把炮拆走，我能有什麽法子?我連馬江口炮台都沒去過。”

　徐君雅忙接著分享情報道:“馬江口炮台我們提前派人去勘察過了，那兩門火炮還在，隻用麻布蓋著防塵。把守炮台的士卒每日巡邏也不會將麻布掀開查看，我們可以找個晚上悄悄過去將炮拆走，換個木頭火炮蓋上， 一時半會兒他們不會發現的。”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呀，既然都打算好了，還來問我做什麽?”

　“你這個人心思多，幫我參謀參謀查漏補缺嘛。”徐君雅笑著眨眨眼。

　許新正看向梁長老:“梁長老也是這麽謀劃的?”

　梁長老顧全徒弟面子，不說話了。

　許新正毫不客氣地拆台道:“那兩門火炮都是大家夥，光是拆卸搬下炮台，每門炮至少要花費半個時辰，這還是有熟練的工匠在場， 若是第一次接觸恐怕連怎麽拆卸都要琢磨半天！而且全程至少還要十幾個人出手， 外加兩三輛騾車運載。如此大的動靜，如此長的時間，百越水師不可能發現不了的。”

　“再者說了，麻布防塵多年不曾掀開，上面肯定積了不少灰塵。你們這一掀開再蓋上，怎麽可能不留半點痕跡?隔天巡邏的士兵稍微仔細點都能看出來麻布被人動過，到時候必定要驚動百越總督。你們拍拍屁股又走了，我這兒殺人奪地練新軍，豈能不引起他的關注?還有你們的糧食，一次肯定運不完的，到時候官軍為了搜查火炮必定封鎖碼頭和關卡，你們的糧食還要不要了?”

　徐君雅鼓嘴道:“那你說怎麽辦?”

　許新正思索片刻，提議道:“花錢買吧。”

　眾人震驚:“花錢買?”

　這可是馬江口炮台唯二的主炮！百越水師手裡最厲害的火炮！

　誰敢買?誰敢賣呀?

　許新正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後世還有某國落魄後倒賣航母的呢。

　大淮的軍隊本就沒什麽信仰，士兵混日子， 將軍喝兵血，只要錢給夠， 有什麽不能賣的?

　反正那兩門火炮平常也是放著吃灰，上司也從未下來檢查過，不如拿去換銀子。

　“不過這買也不能說買就買，得先摸清楚賣家的作風，若是個鐵血將軍肯定不會賣的。但按照你說的，炮台並不受重視，想來鎮守炮台的水師將領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應該能拿下。只要有駐軍配合，就能瞞著百越總督將火炮拆走。”

　“其次，便是編造一個絕對合理的買炮理由！無緣無故跑去買人家的主力火炮，你們想幹什麽?造反嗎?所以不能是買火炮，得是買廢鐵！”

　“廢鐵?”眾人面面相覷。

　梁長老搖搖頭:“你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倒賣火炮或許還有可能，畢竟火炮值錢，但把火炮當廢鐵賣?炮台駐軍還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許新正反問道:“如果廢鐵價錢被炒上天呢?”

　“嗯?”

　二女反應不過來了，她們確實沒有這種奸商思維。

　許新正接著說道:“神威大將軍炮所用的乃是精鐵，品質遠高於尋常熟鐵，本就是稀罕物，特別是東越府這種本身不產鐵礦的地方，每年精煉的熟鐵本就不多，只不過因為是官營物資，且通常用於打造兵器，所以少有商賈願意去冒險囤貨居奇罷了。但若真要炒，肯定能把價錢炒上去！”

　“而熟鐵除了打造兵器外，還有一大用途便是打造農具！但農具本身供需是穩定的，不大可能突然出現大筆訂單，除非……墾荒！而且必須是東越府本地墾荒，因為外地很難有正當理由跑到東越府來采購農具。東越府府城商賈雲聚，各地商賈都有，胡亂編造某地要墾荒的消息也容易露餡。”

　“但東越府本地適合墾荒的地方都已經被開墾了吧?”徐君雅提醒道。

　許新正沉吟片刻，接著說道:“北方！東越府北邊的群山還未被開發！”

　梁長老搖頭道:“你這廝果然沒種過田，北邊的山勢險峻，哪裡能墾荒?若是能開墾，當地鄉紳們早就瓜分乾淨了，還輪得到你來開墾?”

　許新正笑道:“不能種田，那就開礦嘛。反正挖礦也是需要大量鐵器，正好有不少工具還是農具沒有的，必須重新打造，更需要熟鐵了。如此一來，我們在背後稍微推波助瀾就能在短期內將東越府的熟鐵價格炒上去！”

　大淮雖然實行鹽鐵官營，但並不能脫離市場影響。官府只是控制了生產端，然後向商人發放引子，交由商人去販賣。但即便如此，民間依舊有大量私鹽私鐵存在，哪裡管控得了?

　只要稍微花點心思，要炒總能炒起來的。

　梁長老與徐君雅又仔細琢磨了一遍他的提議，確實比直接跑去買火炮要靠譜得多，更不容易被懷疑。

　但如此大費周章，又是開礦又是收購熟鐵的，要花的銀子可就多了！

　怎麽想都像是為了碟醋包了頓餃子。

　事實上，這就是為了碟醋包了頓餃子，只不過最後大部分餃子都進了許新正肚子裡罷了。

　還有一點許新正沒有跟她們明說，北邊的群山是天然的防禦工事，他完全可以假借挖礦的名義修築軍事工事。 礦洞四通八達，只要加固妥當，完全可以當軍事基地來用。將來萬一赤面鬼打過來，在平原上打不過它們，也好躲進山裡跟它們打遊擊。

　還有收購來的熟鐵，除了挖礦之外，也可以造火器。反正囤著總不會虧的，尤其是這種亂世，糧食和武器都是無價的！

　許新正不等她們想到這一層，便接著提醒道:“等熟鐵價格炒上去，這戲台便算是搭好了，可以上去唱戲了。你們再找兩三個商人去與馬江口炮台的將領競價，除了主炮外其余裝備也要收，切記把戲演好了，可不敢只有一家機靈鬼盯上那兩門火炮！”

　梁長老點點頭，接著問道:“那銀子呢?”

　許新正裝傻:“什麽銀子?”

　徐君雅也問道:“開礦和收購熟鐵的銀子呀，得花不少銀子吧?”

　“嗯，先來個二十萬兩造造勢吧，後續不夠再說。”

　許新正說完，雅間裡頓時沉默了，像極了下館子吃完飯卻無人願意主動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