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老說道:“官府自然沒那麽多糧食，但鄉紳地主們有，湊一湊總能湊夠五千萬石的。”

　徐君雅附和道:“我們此行扮作欽差，一大目的就是要向東越鄉紳們征糧，卻沒想到你也在這兒還鬧出這麽大動靜。正好現在東越府各家都怕你，只要你開口，肯定能收到五千萬石糧食的， 大不了再滅幾家嚇唬嚇唬他們！”

　許新正扶額道:“你們是真當我這個欽差在東越府一手遮天呀?五千萬石糧食可不是個小數目，更別說再滅幾家地主了，把他們逼急了再將百越總督給引過來，你們倒是拍拍屁股回江南去了，我怎麽辦?”

　徐君雅眯眼笑道:“你不是不造反嗎?怕什麽百越總督呀?”

　許新正撇嘴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到時候誰還在乎我造反不造反?刀在手，理便有！他們說我是反賊我就是反賊， 我能找誰說理去?何況無緣無故收這麽多糧食幹嘛，你們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魔教吧?”

　梁長老也不強求，退讓道:“那就分幾批征收，先收五百萬石糧食，不能再少，江南百姓已經餓死好多人了。鄉紳們問起來就說北方缺糧，派欽差南下收糧食，走海路北上。”

　許新正還是搖頭:“朝廷素來從兩湖收糧食，東越府並非產糧重地，你們這理由太可疑了，忽悠忽悠底層老百姓還可以，鄉紳們賊著呢。”

　徐君雅編道:“北方糧食缺得厲害嘛，兩湖的糧食不夠了，東越府多少出一點。”

　“糧食是敏感物資，百越官軍也盯著糧食呢。不管你們怎麽說，這麽多糧食肯定要引起懷疑，何況還是如此蹩腳的理由。”

　“那你說怎麽辦?”

　許新正淺淺一笑，不接話了。

　二女哪裡看不出他的意思，眼裡各種鄙夷。

　梁長老開口吐露道:“紅霧。”

　“紅霧?什麽紅霧?”

　“赤面鬼的軍陣有紅霧籠罩， 神秘莫測。”

　許新正看向張清風， 張清風說道:“我聽宗門前輩講過，昂山匪軍也有黑霧籠罩，應該差不多。”

　許新正追問道:“所以赤面鬼和昂山人其實差不多?”

　梁長老閉口不接話，徐君雅也一臉壞笑地看著他。

　許新正翻了個白眼，接著前面的問題答道:“常平倉。”

　“常平倉?”

　“嗯，沒必要盯著鄉紳不放。可以先挪用常平倉的糧食救急，反正這種倒賣常平倉糧食的事情知府沒少乾，可以做到瞞天過海。眼下東越府風調雨順用不到常平倉，將來需要的話再想理由逼鄉紳割肉就是。”

　二女聽完忍不住拍手叫一聲:“妙啊！”

　徐君雅笑道:“真不愧是大淮的官，居然能想到監守自盜?”

　許新正呵呵一笑，隻當她是在誇自己。

　一旁的張清風聽得直瞪眼，怎麽看都覺得他們仨是一夥兒的。

　居然謀劃這種偷雞摸狗之事，豈是正道人士所為?

　梁長老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道:“赤面鬼雖然是昂山人的附庸，修煉體系卻與昂山人不太一樣，施展出來的手段也有所不同。”

　“哦?”許新正豎起耳朵仔細聽。

　梁長老便將那日西北鐵騎在京郊與赤面鬼決戰的事情與他詳細講了，當時魔教留在順天府的探子就躲在邊角窺探。

　張清風也暫且放下糾結，仔細聽她說京郊之戰，越聽臉色越凝重。

　“獸吼?紅霧中有妖獸?”許新正打斷她的敘述，追問道。

　“不知道，當時有紅霧阻擋根本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麽，紅霧裡面有沒有妖獸，到底是什麽樣的妖獸只有薛閔兮的西北鐵騎知道。不過事後我們的人確實在地上發現了不少雜亂的巨大腳印，有些形似象足。”

　梁長老一邊解答，一邊筷子沾湯在桌上簡單畫了個腳印。

　許新正看不出什麽端倪來，這個世界的妖獸千奇百怪，僅憑一個腳印很難分辨出是哪一種。

　即便對妖獸頗有了解的張清風見到這腳印也毫無頭緒。

　梁長老接著又說起苗國師搬出無湖嚇跑赤面鬼的事兒，聽得許新正兩眼發直，心中驚呼不斷:

　原來那老蘿莉這麽牛逼?

　小白居然是小白龍?

　賭約還有兩年多，若我贏了豈不是秒變龍騎士?

　梁長老與徐君雅不知道他心裡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只是看他笑容有些猥瑣，不由滿臉嫌棄。

　徐君雅打斷了他的遐想，接著提要求道:“我們此行還需要拆走馬江口炮台的兩門神威大將軍炮，帶回江南用於海防。”

　“嗯……嗯?神威大將軍炮?”

　許新正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這麽一則消息，你們不止要換我五千萬石糧食，還要換我兩門神威大將軍炮?”

　“什麽你的?那兩門炮是我爹造的！”徐君雅理直氣壯。

　許新正不與她爭辯這個，果斷拒絕道:“二位姑奶奶，你們是真當我冤大頭是嗎?幾句話就想漫天要價?那五千萬石糧食我還是看在江南百姓的份上給的，但這兩門神威大將軍炮是斷然不可能讓你們帶走！東越府海防就剩下這兩門主炮能用，讓你們拆走了，赤面鬼打過來我們拿什麽抵禦?”

　徐君雅努力勸說道:“東越府這山溝溝的，自古便是兵家不爭之地，赤面鬼不會大老遠跑來打你們的。朝廷已經俯首稱臣，接下來勢必要利用赤面鬼來江南對付我們，我們必須提前做好防備！而且我爹當年不是在東越府留了軍械所?你還有時間，可以再造幾門炮嘛！”

　說起那軍械所，許新正隻覺得腦殼疼。

　但徐君雅說得也沒錯，比起東越府這種地方，赤面鬼更有可能先去江南收拾魔教。

　許新正不急著答應，先問道:“所以那神威大將軍炮能打赤面鬼?”

　徐君雅與梁長老對視一眼，無奈搖頭。

　“不清楚，但赤面鬼在打京城的時候，有意搶先摧毀了朝陽門的大將軍炮，可見這炮火是能傷到它們的。神威大將軍炮比京城大將軍炮更厲害，應該能發揮作用。”

　許新正再次沉默，其實把神威大將軍炮借給魔教也不錯，他們確實更需要這兩門神威大將軍炮，而且正好可以試試這兩門炮的殺傷效果。

　武器好不好用，還是得戰場上見真章。

　但怎麽把炮拆給他們帶走呢?

　馬江口炮台可是由百越水師負責駐守的。

　百越水師曾經也是大淮的主力水師之一，只不過後來大淮缺錢就給取消建制了。徐牧任欽差期間加以整頓，編入百越邊軍，一直到現在都是由百越總督掌管，許新正目前根本沒有路子接觸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