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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趙括,人在長平》第388章 夜縋而出見蒙驁,國書相遞預聯合
好在秦國雖然一再打破春秋以來的道德底線,但卻也並不打算打破關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條不成文的規定。

隨即楚使和身攜國書的副使被帶到了秦軍中軍帳中。

“楚使夜縋而出,可是楚王欲降乎?”蒙驁正坐主位之上,對著楚國的使者笑著說道,儼然一副上國大將的姿態。

楚使不以為意,顯然對於秦國公卿的嘴臉早已見怪不怪。隨即楚使掃了一眼站立在周圍的秦軍衛士們,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且先屏退左右。

蒙驁倒也沒有為難楚使,對著眾親衛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行退下。

行刺?

我堂堂一個秦國上將軍會怕你一個文臣行刺,說出去自己還乾不乾將軍了?!

待眾人走後,蒙驁一個眼神拋去,似乎再說:“該你了!”

只見楚使卻依舊未曾言語,反而微微轉身,隨即躬身後退,將身後的副使露了出來。

正在蒙驁為楚使得操作迷惑不已之時,楚國副使打扮的那人卻更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寡人暫時倒並無投降之意!”

曾的一聲,蒙驁從作為之上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自己幻聽了嗎?剛剛他自稱的是寡人吧?

在這安陸城中,敢稱、能稱寡人的恐怕只有楚國之王了吧?

換句話說,楚王喬裝打扮來到了自己的軍營?!

不能吧?真來投降的?不應該啊,明明還有的打。

還是來勸降的?更不可能啊,我秦國明明佔據著優勢呢!

一時間,蒙驁心中千回百轉。

當然,這也怪不得蒙驁。要知道前方不遠的安陸城中兩邊兵馬還在打生打死呢!這會兒對面的王上卻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之中,換了誰誰也該迷湖啊!

“楚王陛下?”蒙驁略帶遲疑地問道。

楚王微微點頭,說道:“若是將軍不信,可請軍中識得本王之人前來辨認,又或者,寡人可立時令城中兵將止步,以明寡人身份,只是將軍不可追擊也!”

蒙驁微微一愣,既然對方如此有信心,姑且將其當做楚王吧,先問明意圖再言其他不遲。隨即笑道:“楚王陛下何等人物哉,豈會誆騙本將,只是兩軍正值交戰,不知楚王陛下親自駕臨,有何賜教焉?”

“賜教不敢當也!”楚王亦不做作,心急如焚的他當即拿出韓王的國書,交到楚使的手中,說道:“將軍且先看此物再說。”

楚使聞言,隨即雙手捧著國書遞到了蒙驁的手中。

不得不說,楚王做了這麽多年的王上,還是有點子心機的。

送出國書不僅僅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盡快地解釋自己的來意,也同時是在測試對面秦將的能力與權限,若是連趙國的企圖、秦、楚兩國如今的處境都判斷不了,對於秦軍的行止決定不了,那麽自己就只能執行第二方桉了。

好在,蒙驁好歹也算是名將之列,豈會令楚王失望!

好奇地展開國書,蒙驁隨即被國書中的內容所震驚。隨即,六國的地圖在蒙驁的腦海中徐徐展開,一邊是秦楚於南方安陸大戰良久不分勝負,一邊是趙國在北面犁庭掃穴,一統三晉,幾乎在一瞬間,蒙驁就已經看到了秦國所要面對的危局,臉色陡然一變。

雖然只有一瞬之間,但這一瞬的失色卻還是被楚王給捕捉到了,而這轉瞬即逝的變臉卻正是楚王想要看到的。臉色沒有變換的,連危急都看不到,那是純純的無能之將;臉色不複者,非有大城府、大毅力者,難當大任。唯有這先變而瞬複者,才是楚王最想要的。

當然了,那臉色完全不變卻心中明亮之人不是沒有,但楚王認為,恐怕只有白起、趙括這類的絕世之將才能做到如此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顯然,眼前的年輕人並不是那樣的絕世之將,否則自己的安陸城早就被破了。

楚王這邊正想著,那邊蒙驁已經輕輕合上韓王的國書,隨即緩緩抬頭對著楚王說道:“非是外臣質疑楚王陛下,只是此事關系甚大......”

不待蒙驁繼續說完,楚王便接過了話茬,說道:“此國書之上有韓王印信為證,而送達國書之人,寡人亦令其扮作侍從而來,將軍隨時可訊問之。當然,其實寡人親至將軍營中,便是最大的誠意與保障。”

蒙驁聞言,倒也沒有反駁,畢竟一國王上之尊,夤夜縋城而出,若只是為了哄騙於自己,那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除非城中出現無糧等絕境。但顯然安陸城中早有存糧,且兵馬不斷,短短不會有什麽危急情況,可令國君甘冒奇險。

至於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楚王,雖然未曾驗證,但蒙驁顯然是偏向相信的,畢竟謊稱毫無意義,自己麾下覲見過楚王的不止一兩人。如此容易暴露之事,為之何益?

見蒙驁未曾反駁,楚王隨即繼續說道:“韓王既發信於寡人,定然也已發信於秦王,以秦王之英明,定然知曉其中危險,也必會知道秦楚盟而攻趙是如今唯一之解法。是故,停戰之書與結盟之信,如今恐怕已在路途。”

蒙驁點點頭表示同意,楚王明白,此行大抵成了!當即有些激動,又有些急切地說道:“既如此,為免你我兩家自相殘殺而損攻趙之力,本王願為質與將軍營中,請將軍鳴金收兵,兩家就此罷兵,靜候秦王之信而北上抗趙,將軍以為如何?”

看著眼前的楚王,蒙驁陷入糾結之中。

那邊函谷告急,就等著自己突破安陸城回師救援呢!若是自己然其所言,停戰數日,卻沒有王命傳來該當如何?

繼續打?一鼓作氣,再而衰的道理蒙驁還是懂的。

不打了?那更不行,全國數年的準備毀於一旦,自己這個上將軍恐怕也就乾到頭了。

那麽王命會及時趕到嗎?

會!應該會!

但作為秦將,蒙驁不敢賭,也不能賭!即便是最後秦王的指令下來了,若是與自己的想法稍有差池呢?秦王還是想先滅楚國在與趙軍決戰呢?

退一萬步講,秦王的王命跟自己所想一模一樣,自己擅自停戰,等與趙之戰結束後,恐怕又是一份足以拿下自己的“罪名”。

可是楚王的擔憂也不無道理,這安陸城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肉的磨坊,每日光自己這邊就要扔進去上千條士卒的性命,加上楚國那邊比自己還稍重一些的損失,不需三五天,兩家就得損兵上萬人,這對於兵力本就拮據的兩國都是不小的損失。

這不僅僅是自己的前途與秦國的利益之間的矛盾,更是路線的選擇,蒙驁知道自己是秦王一手提拔起來的,而越是如此,自己越是要小心行事,為的就是不辜負秦王的青睞,不給秦王惹麻煩。

但這些想法,蒙驁顯然是無法與楚王溝通的,而作為萬人之上、一言九鼎的楚王,也不會明白底下人的艱難與小心翼翼。

所以,眼見著蒙驁還在眉頭深鎖地細細思量,楚王卻有些不耐煩了,畢竟每耽擱一刻,前方便有百人為此付出生命。當然這份急躁的不耐煩還有大部分來自與楚王初次作為說客,急於求成的心態,而這點卻是楚王自己所看不到的。

“將軍!寡人親至難道還不足以表明心跡焉?”楚王有些許急迫地問道:“吾等每耽擱一刻,便有不知多少將士殞命,平白便宜了趙國也!”

聞言,蒙驁微微抬起頭,看到的卻是楚王一張略帶急躁的臉龐。

急了?

如此重大的決定,增能不細細思量?停戰就那麽急嘛?晚幾日、損兵幾萬那是接受不了,可是這會子功夫能損耗多少兵力?幾百?反正不會過千!這就等不及了?

蒙驁頗有些不可思議,說好的慈不掌兵呢?

眼看著楚王急得甚至踱起了步子,蒙驁眼珠一轉,一個念頭瞬間湧上心頭,將蒙驁心中的顧慮消散得乾乾淨淨。看著踱著步的楚王,蒙驁簡直樂開了花。

急了好啊!你急了,咱才有機會啊!

打定了主意的蒙驁卻不曾言語,裝作思考狀,眼睛卻停留在面前的楚王之上。

良久,秦軍大帳之外的安陸城還在進行著無休止的殺戮,刀劈斧砍之聲不絕於耳;而大帳之內卻是一片寂靜,只有那燈罩下火苗伴隨著楚王的踱步不斷地跳躍著,越跳越快,幾乎就要把自己給跳沒了......

楚王的心態已經有點被搞崩潰了,一旁的楚使想要提醒一番,卻又不知該怎麽開口。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沉默的力量吧。

而這些情況都盡收在假裝思考的蒙驁眼中。

“將軍考慮得如何了?”

這已經時楚王第三次詢問了。

“是時候了!”蒙驁心中想到。

隨即,蒙驁對著楚王便是一禮,說道:“楚王陛下恕罪,此事事關重大,外臣不得不多方考量。”

楚王沒有回應,蒙驁隨即繼續說道:“依外臣所見,若趙國果然出數十萬大軍而攻韓魏,則此戰非你我秦楚聯手不可勝也!故此,停戰而保存戰力亦是應有之意。”

楚王聞言,雙眼一亮,說道:“將軍這是同意了?”

“然也!”蒙驁點點頭說道:“國家利益在前,個人的些許榮辱何足掛齒也!雖未得王命而停戰,或遭非議,然為了最終的非議,外臣也當為之也。只不過......”

說著蒙驁兩眼看著楚王,似有些什麽不情之請。

而聞言的楚王至此才明白過來,對面雖然是秦國的上將軍,但雖是萬人之上,卻還是一人之下,無法與自己相睥睨,而秦國的白起之死也不過數年之事,也難怪他多方躊躇了。

看著眼前一臉堅毅的蒙驁,楚王竟然有些同情了起來。只是這番情感若是讓蒙驁知曉了,定會令其哭笑不得。

對蒙驁抱著同情之心的楚王,隨即大方地說道:“將軍有何顧慮,但說無妨。”

蒙驁看著大方的楚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竊喜,但表面還是略帶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楚王陛下,連月大戰,末將麾下將士多已疲乏不堪。既然秦楚已為聯軍,願得安陸之半城,以供外臣麾下大軍修整之用,以利之後與趙軍之大戰也。”

楚王看著眼前的蒙驁,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既不想放過趙國, 也舍不得自己的安陸城啊!

自己放秦軍入城是簡單,可要秦軍離開可就難了,即便是到時候聯軍出發,秦軍會不會要求留下一直部隊在安陸城中呢?即便不留下另一隻明面上的隊伍,會不會如同郢都一般,在不知道何地挖上幾條地道?

而安陸城作為自己國都(陳)的最後屏障,顯然是決不允許落入秦軍的手中的。否則明日打敗了趙國,後日秦軍就將進犯我楚國了。關於這點,楚王還是算的很清楚的。

隨即楚王搖了搖頭,說道:“安陸城為我國都之屏障,絕不能允許外軍之駐扎也!”

蒙驁剛想說些什麽卻被楚王打斷道:“此乃底線,無可置疑,否則此地給了秦國,又與給了趙國有何異同?萬不可說秦軍對安陸城無所企圖也!”

“此一時彼一時也!”蒙驁稍稍解釋了一句,卻又被楚王打斷。

“若是你我再尋此小利而置大局於不顧,則必為趙軍所趁也!”楚王澹澹地說道。

難得楚王還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一句話,蒙驁心中默默為楚王點了個讚。隨即蒙驁的臉色便垮塌了下來,當然其中有被楚王揶揄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表演的成分居多。

很簡單的道理,作為狡猾如狐的秦軍主將,更是跟楚軍打了多少年交道的蒙驁,難道會不知道安陸城是楚王和楚國的底線,那種不可動搖的底線?顯然蒙驁並不會不知道。

之所以索要安陸城,無非是“取法乎上而得乎中”的伎倆而已。

果然,面對著楚王咄咄逼人的拒絕,蒙驁終是輕歎一聲,說出了自己真正地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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