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勢力聚首,到了這個時候,周圍的民眾也紛紛察覺到此時此地不正常的氛圍。
走出遺忘堡後,長明帶著人走到大路中央,將卡森的人擠到一邊。武爾奇則不動聲色地帶人走到了另一邊,三個人用幾乎相同的步調朝碼頭走去。
一直跟著康德的小六趁機靠近過來問道:“哥,咱們這是要去幹什麽啊?歡迎望和艦隊回島嗎?”
這會他們正在城外的廣場上,周圍有很多早早來到這裡等著艦隊物資售賣的人。
康德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武爺不告訴我緣由。隻說讓我跟著他。”他盡量壓低聲音,不讓前面的武爾奇聽到。不過這會武爾奇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們身上,加上環境嘈雜,就算他正常講話應該也不會引起前者的注意。
很快,一行人來到碼頭,海面比較平靜,只是偶有風浪,遙遙望去海平面上隱約能夠看到艦船的身影。看起來還得等上一陣子。
武爾奇和長明還算冷靜,另一面的卡森表現急躁得多,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來到碼頭後小六就不見了蹤影。眾人在這等待了蠻長時間,就在康德也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小六突然從後面的人群裡鑽了出來,來到康德身邊。
“你小子亂跑什麽呢。”康德退到一旁,對小六說道。
“哥,你猜我打聽到了什麽?”小六神神秘秘地說道。
“我不猜,你直接說。”
“嘿嘿,好吧。長明幫的人也都稀裡糊塗的,好像是上面的口風很緊,下面人都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海妖團那邊口風就沒這麽嚴,那邊的人告訴我說,七天前,望和家族的人送信給三方,說是邀請大家今日聚在一起商討要事。信上具體寫了什麽不知道,但是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項,否則卡森那家夥不可能乖乖的出來。”小六一五一十地匯報。
確實奇怪,如果說只是武爺和長明出來,那大概率就是之前會場一戰的後續,可現在卻有海妖團參與進來。如果真的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海妖團參與商討,那也應該是等他們外出的劫掠船回來才對,畢竟海妖團超過九成的人手都會投入劫掠活動,幾乎所有組織裡有話語權的人現在都不在。就只有一個卡森,那家夥在海妖團裡的地位可能還不如康德在武氏團的地位重要。只不過康德樂於擔任打手的角色從不參與團內事務決策罷了。
在這瞎猜也沒什麽用,反正來都來了,就繼續等著吧。
令人焦急的等待又持續了一段時間,陸陸續續開始有碼頭工人和帶著望和字樣袖標的人出現,看起來和之前的每一次船隊回港沒有什麽不同。
終於,萬眾矚目的船隊進港了。
不一會兒,便有一眾人從領頭的旗艦中走了出來。為首的男人一身風塵仆仆的衣著,臉上卻帶著不經意的微笑。還離得老遠就聽到他大聲說道:“感謝三位老哥特意跑來迎接我,小弟實在是受寵若驚啊,哈哈哈。”
這邊的三位可沒有同樣的放松狀態,走上前寒暄了幾句後,便決定一同到望和庭院邊吃邊聊。康德這些隨行人員隻好稀裡糊塗地又跟著回到遺忘堡。
康德並不認識那個男人,只知道他是望和家族中的重要人物,與武爾奇他們相比要年輕不少,是個幾乎不與一般民眾接觸的家夥。
其實根本不需要別人多說,那人的一身裝扮就能看出與眾不同。僅是他披在身上的皮質外套就不是這島上一般人能買得到的。
望和庭院距離武氏團的倉庫並不遠,直線距離也就只有百余步而已。本來那倉庫就是望和家族轉讓給武爾奇的。
等到一群人來到望和庭院門前時,這天已經過去一半了。
望和庭院實際就是被一圈圍牆保護著的一個別院,並不算太大,只不過是這城裡再沒有第二座帶圍牆的露天院落,才顯出它的特殊地位來。
被允許進入庭院的是三位首領以及各帶一人。武爾奇讓康德隨行,長明帶著長谷,羅森則帶上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人。
這是康德第一次公開進入這裡。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之前曾來過一次,那次他接了個黑活,讓他來這裡乾掉一個住在偏屋的人。算算已經是兩年多前的事了,說起來康德似乎就是因為完成那項任務才開始在島上的地下勢力中有了名氣。
那次來的時候是深夜,因為提前做好了規劃,翻牆入院後就直奔目標,速戰速決然後迅速離開。康德並沒有注意觀察院內以及主屋的情況,甚至他連自己殺的是誰都不知道,院中大致的地圖,目標的位置等等信息都是委托人一開始就告訴他的。他只是按照要求潛入到目標的位置,乾掉那個房間裡的人而已。
這次是白天進來,庭院中的致景陳設都一清二楚。不過對於看過萊妮那艘奢華裝飾的船艙的康德來說,他並沒有覺得這裡有多高級。只有卡森那家夥在不停的大呼小叫。
望和家族的那個男人回到庭院後便告別眾人說是要去後面換套衣服,讓另外幾個仆人帶著眾人先前往主屋。
趁著這個時間,康德終於有機會詢問那個男人的身份。
武爾奇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他叫望澤,是望和家族現在的家主。他當上家主也就只有兩年不到,今年好像才十五冬左右,算是這一代裡的小輩。不過手段很厲害,我聽說原本他並不是家主的有力候選,排在他前面的幾個兄輩都莫名其妙死掉了,有死在海上的,有巡視礦山時意外摔死的,還有一個就在死在這庭院裡,顯然是被人殺掉的可就是找不到凶手。那之後家族中突然出來幾個長輩開始支持望澤,他才有了這個機會。”
“今天我們就是為他而來?”康德追問道。
“嗯,說是要商討遺忘堡未來的利益分布。我們和長明打了一場,他們覺得以後不能再這樣了,島上這兩年優秀的礦工本就越來越少,咱們自相殘殺等於平白消耗勞動力,這樣下去怕是所有人都得不到好處。”武爾奇繼續說道:“當著其他人的面我也不好說這些,在望和家族眼裡,這座島就像他們的私有物一樣,所有人在這都只是勞動力,能乾活的才是人,不能乾活就不管了,反正得不到食物就一定過不去寒冬。”
“這確實和武爺您的理念不太一樣。”康德附和一句。
“是啊。其實仔細想想,咱們乾的事情不也是要依附望和的嘛。如果他們拒絕合作,恐怕咱們也就只能去挖礦了。”
“怎麽會呢,咱們不是……”康德說到一半就明白了武爾奇的意思,後面的話也不必再說下去了。
對啊,怎麽之前沒有注意到呢,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島上,把控著商貿線路的望和家族其實就是實際上的統治者。只有他們才有數量充足的生存物資,僅此一條就能讓島上七成甚至八成的人為他們效命。之所以現在他們沒有這麽乾,而是維持著流通錢幣交易的模式,大概只是為了讓礦工們更賣力的乾活而已。
海妖團雖然也有自給自足的能力,但他們沒辦法帶動其他島民。他們的船隻可沒辦法大規模運送礦石出去,就算可以從大陸購買或者劫掠食物回來,沒有足夠可供交易的物品就不可能形成望和家族這樣的規模。畢竟相同重量的礦石和食物的價格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一行人相繼進入庭院的主屋,這裡已經準備好餐食,六個人各自分開兩兩坐下。
見主人還沒出來,武爾奇繼續對康德說道:“想明白了吧,所以說無論今天他們想要如何分配,我們也只能乖乖服從。問題並不是會給我們多少,而是會給另外兩家多少。我們可以呆在望和家族之下,但絕不能讓其他人騎到頭上,尤其是長明幫。所以,如果有機會的話,直接在這把長明那兩人……”
武爾奇做了個雙拳握緊用力拉扯的姿勢,然後問道:“懂了嗎?”
康德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形勢不對,就直接出手把長明幫的兩個主事人乾掉。這種情況下很難認為對方不會有相同的想法,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被要求交出武器,說不定望澤就是想看他們再內訌一場。換做之前,康德也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一對二戰勝那兩人,不過現在他還是很有信心的,長明已經沒了條胳膊,和長谷還沒有打過,但他的戰力似乎要弱於長臨,這樣想來自己對上他們兩個應該還是很有機會的。
這樣想著,康德對武爾奇點了點頭。
武爾奇微微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我沒看錯你。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回大陸去找父親, 此間事了,如果你我都還活著,之前的欠款什麽的都可以一筆購銷,我會想辦法親自送你們離開。”
武爾奇的承諾出乎康德的預料,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並不奇怪。自己在這也就是個打手,最多算是個保鏢,如果這裡的局勢真的能在望和家族的強壓下穩定下來,自己對武爾奇的用處就不大了。而且有可能恰恰相反,自己留在這反而更有可能威脅到武爾奇將來的地位,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自己趁早離開。
而且他可能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真的能攢出那麽多錢給他,反而是現在賣自己這個人情,讓自己全心全意保他得到島上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好。”康德回應了一句。如果順利的話,這將是雙贏的結局。
另一邊長明二人和卡森二人同樣都在小聲地交流著什麽,康德覺得很可能都是類似的內容。長明他們肯定也會針對我們,可卡森那兩人會如何行動呢?不得而知。
康德突然又想到,難怪是現在這個時機,要不是武爺這邊剛剛才與長明幫結了怨,面對強壓說不定還有可能三家聯手嘗試直接推翻望和家族。反正那些艦船就在港口,又不是換了主人就不能用了。可現在顯然已經沒有了這種可能性,長明的一條胳膊都丟了,雙方手上都有對方的人命,這時候就算是在座的人可以言和,等在外面的兄弟們可沒辦法馬上聯手,就算真要這麽乾,一群各有異心的烏合之眾或許壓根就不會被望澤放在眼裡。
如果這樣想的話……
就在康德胡思亂想之際,望澤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