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尤菲公主沒有一同參加巡禮嗎?”愛莉出聲問道。
杜克回答說:“不知道啊,我也沒看到。”
“去年是尤菲公主第一次參加巡禮吧,今年又不見了,該不會是做錯事被關了禁閉吧。”愛莉小聲地開玩笑。
杜克跟著笑了笑,說道:“說不定公主殿下只是睡過了頭。”
“哈哈哈,那可太有意思了。”愛莉愉快地附和道。
一旁的阿尼婭好不容易才從女帝身上回過神來,轉而問道:“公主說的就是女帝的女兒吧?那豈不很可能就是下一任女帝?你們這樣開她玩笑真的好嗎?”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都是私下裡說的。具體情況沒人知道,我們只知道尤菲公主並不是在王城長大的,兩個寒冬之前才第一次回到王城,至於以後會是什麽情況還不一定的。”杜克解釋說:“更何況,塞彌拉女帝還有另一個厲害得多的女兒。”
愛莉開口打斷杜克的話,接著說道:“沙耶以後應該也有機會見到。尤菲公主很有趣的,她既不會巫術也不曾鍛煉過任何鬥術,據說她完全不適合運動,讀書也很一般。從出生後就一直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深居簡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以至於去年她第一次在貴族聚會上露面時場面特別尷尬,她站在台上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家都說她,除了有一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就沒有其他任何優點了。”
杜克緊跟著說:“我聽說,尤菲公主嗓子好,唱歌很好聽,是真的嗎?”
愛莉搖了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去年那次聚會我有參加,是和我母親一起去的,不過沒有和公主接觸。我母親好像和她說過話,不過那會我被其他人纏住了,沒跟過去。”
杜克轉過頭來對阿尼婭說道:“不過尤菲公主是真的漂亮,去年的巡禮儀式上,她就站在塞彌拉女帝身邊,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美到難以言表的那種,不僅僅是面容,整個人站在那就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點強勢的氣勢都沒有,只有柔柔弱弱的那種感覺。和女帝的氣場大相徑庭,就像一副唯美的畫,只能看。說真的,我一點都不相信會讓她繼任女帝,那評議會不得亂了套。”
“哎呦,”愛莉在杜克身後怪裡怪氣地接話道:“你這叫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簡直描述的不能更到位了。你也形容形容我唄,杜克大哥,你覺得我怎麽樣?”
愛莉故意在最後兩句拉出長音,聽得杜克全身一抖,他轉過身去還沒說出什麽,愛莉就閃身跑到阿尼婭這邊,假裝生氣地說道:“哼,你不用說了,我才不想聽呢。沙耶快看,巡禮隊伍過來了。”
阿尼婭搞不清這倆人是什麽狀況,有時感覺還挺親密,有時卻又疏遠得連朋友都不像。她尷尬的輕笑兩聲,也沒再言語,專心看儀式。
巡禮的隊伍在下城區的行進速度很慢,不知道是特別的安排還是其他原因,阿尼婭感覺一直過了好久,隊伍才步入廣場。
跟在女帝的座駕後面的是一批小一些的馬車,拉車的馬匹數量都是統一的兩匹。另外有一個全身裹在厚重鎧甲裡的人單獨騎著一匹同樣用鎧甲裹住全身的高頭大馬,走在女帝座駕的側後方。
愛莉耐心地為阿尼婭一一介紹,單獨騎馬的那位是巴克圖將軍,他是王城守備軍的統帥,雖然位列七將軍之一,但他隻負責王城的安保工作,將軍本人則是女帝的近侍,算是帝國皇室的屏障。他的軍團也是七大軍團中綜合實力最弱的。
至於跟在後面的馬車上坐著的便是評議會的議員們。 阿尼婭數了數,除去愛莉的父親索洛托將軍,一共是九輛車。她詢問道:“評議會不是十三個人嗎?加上女帝也還少三個人吧。”
“還真是,”愛莉伸出手虛指著他們,一個一個說道:“第一排的是榮王、烈王和內姆,第二排是盛王、霸王和瑾王,第三排是緹娜、卡爾和軒王。確實少了三個人,悅王、雄王和狄克斯都沒有看到。”
悅王和雄王,那不正是剛剛杜克和愛莉說起過的人嗎?阿尼婭的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
愛莉轉而向杜克詢問道:“女帝巡禮,議員們可以不參加嗎?我怎麽記得好像每年都是全員到齊的呢?”
杜克不確定地說:“這,不太清楚。好像沒聽說有必須全部參加的要求。而且現在這個時候,會不會是去給前線做戰爭籌款去了?兩位王族不清楚,狄克斯好像與火霧城的教宗有些關系,他有負責一大塊前線的藥物補給。比我家負責的還多。”
“議員同時也是商人嗎?”阿尼婭好奇地問。
“不不不,不是。他不是商人,他是代表評議會負責籌備戰略物資的人。盛王和烈王也有參與,前者負責糧草,後者負責武器裝備。”杜克解釋道。
好複雜,阿尼婭隻覺得一下子聽到了好多個人名,具體誰是誰完全沒記住。倒是在議員們後面隨行的隊伍裡,她看到了法娜老師的身影。她想起之前有提到過,法娜的大姐緹娜是議員之一,這次遠遠地見到緹娜,的確與法娜、悠娜長相相似。
隨著巡禮隊伍來到廣場的講台前,一群人簇擁著女帝緩步登上高台,隊伍最後面的黑甲衛士們則整齊的在講台前列隊戒備著未知的危險。
包括索洛托在內,議員們都坐到講台上靠後的位置,那邊有安置好的座椅。只有巴克圖一個人堅定在站在女帝身側,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女帝。他穿著的全身鎧甲看起來頗為沉重,頭盔上還有金屬面罩,完全看不到藏在裡面的面容。
只見塞彌拉女帝右手拿著雙鷹手杖,緩緩走到高台中央。她站起身時阿尼婭就注意到女帝的個子很高,不知道那裙擺下是怎樣的鞋子,單純這樣看,阿尼婭覺得自己也就隻到她胸口的高度。
女帝抬起左手,嘴角微微上翹揚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阿尼婭覺得她的笑容中透著幾分邪魅的感覺。女帝並未開口,氣勢便自然顯現。講台下的人群迅速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默默地抬頭看向女帝。
塞彌拉女帝穩穩地站在那,人群安靜下來時她並未開口,周遭的氛圍完全平靜下來她仍然沒有開口,直到仿佛這方天地都肅穆下來,她才滿意地笑了笑,開口說道:“王城的大家,你們好。慶賀在場的所有人,平安度過寒冬,迎來新的一年。”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能讓所有人聽得清楚。她的語調很緩,但卻能抓住所有人的所有關注。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方法,或者說是她本人有什麽特別的魅力,僅僅是簡單到不能更簡單的話語,就讓在場的人們內心升起無法名狀的感動。
阿尼婭同樣如此,她無法描述當時的情緒。愉悅、感激、快慰、放松,各種情緒混在一起,仿佛只要有塞彌拉女帝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再有苦難,不再有悲傷一樣。
這一刻,絕大多數人應該都與阿尼婭有一樣的感受。戰爭什麽的根本不重要,莫說是不開化的異族,就算是與這天地為敵,勝利也一定站在女帝這一方。
阿尼婭甚至記不得女帝講了些什麽,那些正面的情緒完全阻隔了與外界的連接,眼中就只有女帝的身姿,全部感受都與她緊密相連。至於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通通不重要。
突然,來自廣場中央的猛烈的爆炸聲拉回了阿尼婭的思緒。
隨後火光燃起,並迅速蔓延,爆炸聲接連不斷。爆炸就發生在廣場的人群之中,下面的人群恐慌著、驚叫著、相互推搡著、跑動著,直到各處火光連接在一起,疊加的火舌竄起兩層樓高,一束接著一束。
“怎麽了?”阿尼婭剛剛回過神就再次被眼前的一切嚇住了。
“不知道,突然就出事了。”杜克大聲說道。
爆炸不僅僅停留在廣場中,很快身在高處的阿尼婭三人就注意到從周圍巷道中不斷衝出來的黑衣人,他們一個個奮不顧身地衝到講台邊,將手持起爆物丟到台上。對面的建築中也有人開始向外投擲起爆物,連帶著,各種箭矢甚至有火球在空中胡亂飛舞。
到處都亂成一團,一個不知道從哪發射過來的火球直直朝阿尼婭她們這邊飛來,甚至都不知道這是施展的巫術還是從裝備器械中發射出來的。
愛莉比阿尼婭反應快得多,她迅速擋在阿尼婭身前,揮手展開一個術式,一道圓形的冰盾憑空生成,擋下了那發火球。
硝煙中,阿尼婭看到女帝所在的位置被更多箭矢覆蓋,對方似乎是將起爆物附在箭矢的尖頭上,射出前點燃,爆炸就能發生在瞄準的位置。不過接連幾波攻勢過後,女帝似乎仍然毫發無傷,甚至一絲慌亂從不曾表現出來。是巴克圖將軍手持重劍擋在她身前,一道無形的防護為女帝擋住來自不同方向的全部攻擊。不虧是被稱為守護者的人,密集的起爆物在短時間裡毀掉了大半個廣場,卻無法撼動他分毫。甚至他腳下的木製高台都未被炸毀。
但女帝身後的議員們就沒有這種待遇了,攻擊開始時,議員的侍從們並不在台上。阿尼婭也分不清誰是誰,她看到至少有四個人被炸倒或者被箭矢射中。唯一認識的就是擋在緹娜面前展開防禦術式的法娜,但法娜自己似乎也受了傷。議員們嘗試離開,侍從們則想要衝上來保護主人,講台上亂作一團,反而有更多人受傷。
講台下的近衛們已經與敵人展開了白刃戰,敵人果然就是那群阿尼婭注意到的黑衣人。那群人悍不畏死,她看到有人直接衝上去抱住近衛一同爆炸,還有人拚著被砍中也要拉著近衛一起跌進火堆。黑衣人們的奮不顧身造成大量的傷亡,從爆炸開始隻過去很短的時間,守在講台下的近衛們幾乎死傷殆盡。
這時,講台上站出一個力挽狂瀾的身影,正是愛莉的父親,帝國將軍,索洛托。
隨著索洛托雙手揮動,一個接一個術式在他周圍亮起, 大團大團閃爍著雷光的冰霧飄向廣場中的火堆以及那些試圖衝上來的黑衣人。
明明閃爍著雷光,但效果卻是冰凍。看似輕飄飄的霧氣擴散速度卻快如閃電,將接觸到的火焰瞬間冰封。試圖襲擊的黑衣人只要稍稍接觸那冰霧身體便會瞬間爆炸,而且爆炸後留下的並非血肉,而是滿地的冰晶。
索洛托連續展開九個術式,同時溢出冰霧,在一瞬間就控制住了場面。
愛莉自豪地說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爸獨創的‘冰雷’。全世界唯一的‘冰雷支配術’。”
她的話還沒說完,下面的廣場中響起另一個聲音:“不虧是最強巫術師,我來做你的對手。”聲音來自被冰霧籠罩的位置,隨著聲音響起,平地刮起一道旋風將廣場中的冰雷霧氣吹散。
旋風中躍起一道身影,同樣是一身黑衣,阿尼婭的位置看不到那人的臉,只能聽聲音判斷應該是位男性。
索洛托如臨大敵,一邊將女帝護在身後,一邊對巴克圖說道:“將軍,快護送大家回去。”
旋風中跳出的男人招手亮出一把細長的刺劍,接著風勢直接跳上講台。索洛托迅速展開兩個術式擋住對手的攻擊,一邊維持著溢出冰霧控制場面的九個術式,一邊用另外三個新術式與敵人展開進攻。
進攻、防禦加上控制場面,索洛托同時展開了至少十四個術式,這還只是阿尼婭臨走之前看清楚的。
在這個九重刻印的巫術師都屈指可數的年代,索洛托已經遙遙領先穩穩地坐在那個名為“最強”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