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到西漢初期,待在自己家裡辦公的人都是大把,何況是春秋戰國時代呢?
“我肯定效仿漢武帝啊!”智瑤正在檢閱士氏的軍隊。
當前的時代允許在家辦公,並且允許家族私軍的存在,關於這點正是智瑤需要做出改變的一點,只是明白不能將步子邁得太大。
是誰讓專門用於辦公的公廨出現?有點不太好說,能夠確認的則是發生在漢武帝時代。
其實倒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要說強勢的君王,秦亡之後能夠跟漢武帝比肩的真不多。
在漢武一朝,不止將官服制度確認了下來,也就是什麽品階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還做了很多的嚴格規定,包括官員必須待在公廨辦公這一項。
至於說為什麽不是在始皇帝一朝完成?或許是始皇帝不在乎,可能也是沒有意識到重要性。
拿當時的呂不韋做例子,呂不韋當上相邦之後,住的地方變成相府,等於是自己的住處變成了公廨。這種情況在春秋戰國過於普遍,以至於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君上,服色一同之事,今歲便可成也。”士陽生算起來跟智瑤是同年齡層的人,更了解智瑤的厲害之處。
關於原國的軍隊必須製服一致這一點,其實就是智瑤對各家族的干涉。
在以前,各個家族想用什麽顏色的戰袍,製服的款式選擇哪一種,他們自己拿主意就是結論,國君根本無法進行干涉。
智氏的戰袍款式將成為原國軍隊的製服,智瑤選擇是從較弱的家族開始干涉。
比如說士氏接受就等於打開了一個國君可以干涉各家族的口子,有了第一個選擇接受的家族,其余家族想拒絕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平價取自智氏可也。”智瑤必須讓他們明白一點,真不是為了智氏賣布匹賺錢啊!
改變從干涉各個家族的製服開始,一個口子被打開,接下來的事情會好辦很多,比如確認公權的莊嚴性。
公權和私權不分的年代,屬於古典貴族的時代,改變私權和公權有明確分界線有著很長的過渡期,漢武一朝後面的時代出現倒退,包括東漢、隋、唐都能算作是過渡期,反而是到了北宋才成為分水嶺,此後辦公在公廨成了被確認下來的規則。
所以了,說到中央集權,或許制度在秦帝國時期已經形成,然而遺留太多參覲制度的影子,帝王強力能夠維護中央的權威,軟弱的帝王在位就那麽回事,兩宋的士大夫為了權柄很是維護中央權威,又是他們保證了中央的集權,徹底結束了古典貴族時代,同時也讓世家門閥的時代遭到終結。
以後不能再說兩宋對歷史一點貢獻都沒有了,他們除了被欺負得挺慘之外,起碼是有另外一些貢獻的。
智瑤並沒有想過一步到底,也就是跨越那麽多年,直接將制度演化到很誇張的地步。
設立公廨改變參覲制度是第一步,做起來也不會顯得太激烈,為的是有些人不離開眼皮子底下,過程中也會削弱他們對自家封地的控制力,將慢慢從古典分封時代過渡到後分封時代。
什麽意思?理解成為西漢的分封體系就行了。
姬周成為天下共主,得到分封的並不止姬姓,其余的歷史遺留得到了充分的尊重,一些異族也獲得了封賞。
西漢有過兩次分封,第一次不分血緣關系,第二次確認非劉姓不王。這個第二次後面成了歷朝歷代的標準,異姓為王也就跟頭頂上戴著反賊的帽子差不多了。
接受完檢閱的士氏私軍,他們接下來會開拔前往各處,負責剿滅躲藏在山林的魏氏殘余。
士氏征召軍隊算是納賦,只不過從國戰變成了在內衛戍。這裡又是一項改變。
在以前,剿滅國內各種不成規模的反抗勢力是司寇的業務范圍,一般是擔任司寇的人所在家族負責出兵。
現在,那些事情依舊是司寇的業務,司寇卻能從“戰區”調動各個家族的私兵,歸入麾下進行統一指揮,僅這點就是國家伸手進入各個家族。
智瑤看向了正在談話的程朔和士陽生、范高,輕聲說道:“士氏、范氏,余下便是韓氏、狐氏、鍾氏、虞氏、張氏、崇高氏……,皆如此般。”
原國竟然還有那麽多家族?
以前晉國看著好像只剩下智氏、韓氏、狐氏和鍾氏,事實卻是卿位家族的存在感太強,掩蓋了其余家族的存在感,要不然晉國還健存的家族並不少。非卿位家族成了附庸,沒有了自主權,自然也就沒有存在感,一切顯得挺合情合理的。
原國建立讓很多事情出現變化,其中就包括一些原為某個晉國卿位家族的附庸得到自由,他們成了原國的一個家族,不再以老主顧馬首是瞻。
成為原國的一個家族,不就等於智瑤可以名正言順使用的一份力量了嗎?這樣一來削弱了韓氏、鍾氏和狐氏,並且手段還不會顯得激烈。
智瑤有時候會挺自得,現下就在想:“不是鬧得轟轟烈烈才叫改革,細潤無聲進行改變才是最佳手段啊!”
以前的智瑤奔著化家為國而去,很多事情能做卻沒有做。
智氏已經化家為國,奔著改朝換代的目標前進,某些事情也能一邊進行的呀。
在智瑤離開時,留下了一些書籍給士氏。
路過范氏的封地時,智瑤一樣會留下一些書籍。
那些書籍就是中樞指定的教材,內容裡缺不了私貨。
士氏和范氏會不會使用教材?他們一定會用的!
原因就是當前時代的書籍難求,到長久的以後有一本書都能當成傳家之寶。
學了誰的文章就會俱有哪家的思想,類似這種問題還用得著多講嗎?
“寡人成就不在為君,乃是製作紙張,便於文化傳播。”智瑤說道。
同車的司馬穰苴無比讚成,心想:“哪怕智氏沒有化家為國,僅是紙張出自智氏,必使其流芳千古,為歷代所感念。”
因為智瑤對歷史的改變,加上以後會做的很多事情,說不定真的可以流芳千古?
他們在南方巡視了一圈,疑似要進行刺殺的人抓了數百,經過拷問有冤案錯案,定性為刺客則大多是魏氏殘余,少數來自列國。來自列國的刺客不一定是被誰指使,純粹就是自己想出名。
用那些刺客的話來說,就是:能殺了智瑤,他們必定能夠名傳千古。
這種事情很常見,某人不一定與誰有仇,能殺了誰注定造成轟動,他們很願意去試一試的。
有些刺客的話講得很對,僅是智瑤吞並的國家不少,刺殺就有一個過得去的立足點了。
智瑤沒有拿這些刺客做文章,審訊過後全部殺掉了事,著實是令很多人心裡的巨石落地。
那些心情變得放松的人,並不是他們參與刺殺,壓根就是對刺殺一事非常敏感。
一切只因為智氏用遭到刺殺的借口搞了太多事,太令他們感到害怕了!
韓庚和狐尤在“廈”這個地方迎接智瑤的隊伍。
鍾全則是得到召喚之後,前往“濮陽”乾一名執政該乾的事情,並且隱隱有點以孫武為主的意思。
正經打過招呼之後,韓庚問道:“臣聞列國出使?”
是有這事。
算一算時間,越國的使節團應該已經到“濮陽”了。
楚國也有使節團在前來的路上。
其余諸侯就更不用說,他們想好好當個人,哪能不派人到原國?
智瑤說道:“秦國可有風聞?”
韓庚立刻答道:“秦使已過河西。”
智氏立國改變了太多的事情。
原國又在去年打贏了立國之戰,列國最需要搞清楚的是原國的對外國策,用以確認該怎麽來跟原國進行相處。
當然,楚國、越國、宋國、鄭國有選擇性。其他袖珍型小國選定立場就不能輕易改變,他們沒有那個資格。
“寡人此時出巡,乃有緩和之意。”智瑤說道。
一國之君不在,原國不是晉國,可不是某位強力的“卿”可以決定什麽,各國使節團只能等智瑤巡視結束,回到“濮陽”才能開始展開正式的接觸。
狐尤笑呵呵地說道:“諸侯新敗。”
智瑤寡淡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並不是智瑤對狐尤或狐氏有什麽意見,真心就是狐氏在一些局勢的判斷上比較不行。
這個也挺正常,狐氏歸國快二十年,一些思維還帶著明顯的胡化,以為實力強就是一切,殊不知諸夏根本不是那種玩法。
在諸夏這邊,弱者想要翻盤可以使用很多手段, 不一定就屈從於強國的意志,相反有更大的機率會選擇聯合來抵抗強國。
智瑤就將話說得比較明白,道:“二歲之內,諸位務必理清家事,換裝更新不可怠慢。”
保持戰袍的統一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各家族的武器裝備也要全面更新換代。
韓庚和狐尤對視了一眼,絲毫沒有馬上就要花費大量財帛的不爽,相反因為能夠從智氏獲得大批新式裝備而感到開心。
“我倒是想用國家的方式提供給個人,問題是那樣搞是在逼他們造反,只能一步一步來了。”智瑤覺得不超過十年,自己還是能夠等一等的。
十年也是智瑤心裡用來厘清國內的一個心裡底線,到時候智瑤也有四十來歲,屆時展開統一戰爭並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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