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智瑤在建設內政,軍事訓練同樣是內政的一部分。
在當前的時代,擁有常備軍的國家並不多,更別提有常備部隊的家族了。
太過遙遠的國度不提,諸夏這邊只有楚國存在常備軍,也就是那一支“左右廣”,家族的話僅是智氏擁有一支常備部隊。
另外,隨著楚國內部越來越亂,屬於君主的“左右廣”早不是楚共王時期的那支精銳常備軍,非但兵源越來越差,平時的訓練也早荒廢,甲胄和武器的維持量就更堪憂了。
所以,諸夏能夠算是正兒八經常備軍的部隊僅剩下智氏的這一支,尤其是在智瑤的重視之下,智氏常備軍的裝備能夠稱得上絕對的精良。
智瑤很清楚要追求質量更要重視數量的道理,倒不是要增加常備軍的名額,主要是抓緊智氏每年兩個月會集結青壯訓練的事情。
這個有相關術語,智瑤稱之為義務兵役。
其實並不是什麽高大上的玩意,同時複雜不到哪去,智瑤借鑑西漢的更卒政策,要求各地在每年夏季下旬和冬季上旬,將本地的青壯集中起來,隨後在當地進行軍事相關的訓練而已。
在晉國,每年召集青壯訓練僅在於“羨”這個階層,其餘的黎庶並沒有相關的要求。
因為晉國對“羨”有那樣的制度,智氏內部的青壯對被召集進行訓練很有熱情,家族外部很詫異智氏怎麽能備下那麽多“羨”罷了。
像是魏氏,他們在詫異之後很快學習跟進,只是礙於認知上的差距,或是後勤比智氏弱一些,有增設更多的“羨”,規模方面卻是比不上智氏。
隨後,韓氏、狐氏、鍾氏以及少數保持獨立自主的中等家族,他們同樣開始增加預備役人員,抄智氏的答案,一樣在夏季下旬和冬季上旬召集青壯進行軍事訓練。
為什麽會選夏季下旬和冬季上旬?簡單的因為這兩個季節沒有必須做的事情,並且是剛剛乾完農活不久,非常便於進行集結。
同理,很多列國會選擇在春季下旬和秋季中旬過後出征,同樣是因為當時乾完了農活,不會影響到農耕,集結方面比較便利。
說到底,諸夏雖然有好些國家處在有農耕也有遊牧的階段,對農耕的重視力度會更高一些,做什麽都是以不影響農耕為前置條件。
因為是在衛地的關系,智瑤免不得視察當地下半年的軍事訓練情況,只是顯得略微招搖。
比如,窘在某天突然看見一支軍隊來到村落之外,看到的瞬間直接呆住了。
倒不是窘以為發生敵襲,智氏的旗幟已經見過幾次,哪能分辨不出來的是什麽軍隊,純粹就是被大量的騎兵以及看上去大多數身穿黑甲的士兵驚到了。
那些騎兵,他們騎著比平常更高大的戰馬,胸甲反射著銀光,馬頸一側懸掛弓、箭囊、小圓盾,手裡則是拿著一桿約有四米的騎矛。
什麽玩意?矛竟然還有步矛和騎矛之分?當然有啊!
首先,步矛的杆會粗一些,並且矛頭會顯得更碩大一些,也就是“骱(jiè)”會更大,呈現錐形的“脊”更凸出和半圓的“翼”向外擴張幅度更大。
騎矛的杆比較細,選材方面也更講究,要麽是韌性極好,不然就是容易脆碎的木材,同時矛頭會更小來減輕重量。
打從事實上來說,騎矛的出現已經足夠說明問題,證明智氏對騎兵的研究又取得了新的進步。
智氏騎兵會裝備騎矛的原因挺尷尬,其實就是騎弓太軟,射沒有穿甲的士兵還好,碰上有穿甲胄的敵軍殺傷力近乎於無。
更尷尬的是,
騎弩製造困難且造價太貴,導致能裝備騎弩的智氏騎兵太少。所以,弓騎兵這兵種在合適的騎弓沒有研究出來之前,遠程攻擊其實就是一個騷擾作用,真正能發揮出來的殺傷力非常有限。
智瑤之前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當了一回“懂的都懂”的大聰明,智氏騎兵幾次實際運用騎射下來,及時進行戰術上的調整。
裝備騎矛的騎兵已經在往突騎兵的方向訓練,有多大的威力只有真正投入交戰才能看到實際成效了。
“甲片怎麽變成黑色了呢?”窘還是第一次看到穿上黑甲的智氏士兵。
甲片變黑是因為增加了一種塗漆的工藝,目前只有智瑤的近衛隊身穿這種鎧甲。
給甲片上漆並不是什麽黑科技,東周……或許殷商時期就已經在使用了。
當然了,漆很難獲取,諸夏雖然早有出漆的樹,並且還早就有人工栽種的記錄,還是有“百裡千刀一兩漆”的說法,明顯就是跟南洋或南美那邊的樹種存在較大差距。
智氏上了漆的鎧甲並不是為了增加防禦力,一般也就一毫米的厚度,主要是為了防鏽。
如果不缺漆的話,好些地方的軍隊其實在防具上的使用很廣泛,並且會往厚了去上漆,用以增加鎧甲的防禦力。
諸夏這邊全面在甲胄上漆需要到西漢的文帝(劉恆)時期了,並且當時的甲胄數量並不多;一直到漢武帝時期可能是獲得漆的渠道增加,極可能也是文景兩帝積累的庫存足夠大,不止軍隊列裝塗漆的甲胄數量猛增,宮闕使用的漆也是數量極為龐大。
智瑤可不會搞什麽微服私訪那一套,拿自己的小命不當回事的同時,更是一種棄祖宗基業於不顧的行為。直白點說,搞微服的君主都是腦子有病,一萬次沒事,只要出一次事,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沒死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的項上人頭不保。
其實吧?上位者的巡視更多是一種敦促作用,讓更多的人知道上位者在巡視,效果遠比偷偷摸摸去某地尋找下臣的錯處好很多。
道理挺簡單,各處知道上位者在巡視,但是又不知道上位者會去哪裡,肯定就會更加重視一些,哪怕管理者在裝模作樣,效果一樣是出來了。
如果是為了抓隊伍裡的害蟲,上位者沒有幾個親信嗎?
或者說,派出更多的人手暗中走訪與探查,好過上位者去玩瞎貓撞上死耗子吧?
這裡並不是智瑤第一個進行視察的地點,他們以“濮陽”為出發點,花半個月繞了衛地一大圈,總體看下來比較讓智瑤感到滿意。
“宗子?”窘看到了智瑤,瞬間後腦杓有些發脹,人也呆住了。
不獨窘是那樣,認出智瑤的人都是一副呆滯的表情。
這種情況怎麽說呢?普通人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國家領導人,心跳瞬間加速,腦子“轟”的一聲之後失去思考,大概就是這樣了。
當前年代,上位者的權柄無限大,一言可決人生死,一語可令人飛黃騰達,權威性之高超乎想像,給予人們的敬畏感就是個超級加倍的效果。
村落的村長是原衛人,很早之前被俘到智氏,後來從奴隸成屬民,再從屬民成輔兵,跟齊地那邊的灌有著相同的經歷。
這是智瑤玩的一種套路,花幾年的時間融合一批人,再對他們進行一定的培訓,隨後派回原地當基層。
必須說這種方法很好用,總是能夠用極短的時間消化某個佔領區,並且更容易讓當地的人對智氏產生期待感。
那種期待感就是普通人得知努力能改變命運,對未來生活有更大的盼頭。
有目標,還是能夠看到和實現的目標,人就會更有乾勁。
不得不說的是,以前的普通人真沒有什麽目標,他們就是渾渾噩噩地活著而已,一切只因為目標什麽的都不可能實現。
初次有人生目標,還是可以實現的那種, 沒有過類似體會的人,壓根就形容不出來。
智瑤視察了村子一圈,沒有提什麽意見,甚至都沒有跟村莊說過話,走的就是“我聲勢浩大的來了,一聲不吭地走了,走時帶走一兩個幸運兒”的路線。
跟在隊伍離開的窘全程懵逼,直至當夜駐營才有點回過神來。
“我、我……成為宗子的護衛了?”窘感覺自己在做夢。
什麽情況?情況就是智瑤在視察時,會隨機從一些村落或城邑帶走一兩個人。
智瑤帶走他們當然有自己的目的,類似於打造一種“郎官”系統,能培養就培養起來,某天在軍隊擔任軍官,不能就榮歸回鄉去當基層,近一步幫助智氏加速對當地的融合。
這一套很多上位者都使用過,一再被證實有效到誇張的程度。
根據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闡述,他就是依靠這種辦法第二次從某個小島結束流放生涯,成功搞了一次復辟。比較慘的是百日之後,再次玩兒蛋了。
智瑤當然不是為了搞復辟才那麽玩,主要是發現行之有效,為了總結出更多的經驗,不止對齊人、衛人這麽玩,近期更是在加強對魯人培訓。
智氏一旦完成吞並齊國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魯國沒跑了。
所以,智瑤吞下了齊國、魯國,再迅速滅掉燕國,智氏儼然也就有了排除曹魏排除掉關中之外的格局。
呃,似乎除了疆域面積不如之外,智氏的人口比之曹魏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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