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的紅色高牆內,隔絕於翡翠領的繁華之外。
血琥珀的庭院內依舊冰冷無情。
沙地訓練場上,一場殘酷的格鬥訓練正在進行。
已經開始顯露出精致容貌的希爾塔莉亞此刻已然是鼻青臉腫,渾身上下全是沙子。
七歲的小姑娘雙手擺在身前,胳膊和臉頰上全是淤血與黑青,用腫脹的臉死死地盯著自己身前的同齡異性敵人,女孩開始用虛步掩飾自己的動作,在難以察覺的情況下壓低身體重心,準備應對男孩的抱摔。
這是第四個敵人,眼前的男孩是她必須要擊倒的敵人,因為她要做到最好,最強,為此,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開始!”
臉上有著刀疤的女性懲戒官放下右手,用冷硬的聲音示意戰鬥開始。
作為在與鼠人的地下戰爭中斷了左手,於洛克希部族戰士,諾克薩斯黑鐵衛,諾克薩斯黑守衛中服役,又從黑守衛中活著退役的傳奇士兵,
戰鬥技藝和經驗極為嫻熟的中年諾克薩斯鐵血戰士,從軍二十多年的巴薩爾可以看得出來,即便是采取了車輪戰的方式,男孩也不會是那個女孩的對手。
從一開始,女孩就看穿了男孩的進攻意圖,並在偽裝中做好了反擊準備。
果然,男孩在獲得攻擊的命令後,以衝刺的姿態壓低身體,凶猛地撞向女孩的小腹,雙手一摟就要抱起女孩的大腿把女孩掀翻,處於高姿態高重心的女孩卻猛地把身體壓低,在千鈞一發的時機側過身子,
先是用壓低的單腿擋住了男孩的衝擊,讓男孩只能抱住自己的一條腿,讓男孩的抱摔計劃無功而返,又在下一秒箍住了男孩抱著自己腿的右臂迅速壓在肩膀上,一個反身背摔把男孩把男孩從肩膀上摔向另一邊。
沙塵漫天,戰局已定。
等到男孩暈暈乎乎地重重摔在沙地裡的時候,女孩就以騎乘位壓製了男孩,開始揮舞拳頭,借著上位的優勢重重砸下,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親眼看著男孩被打的鼻青臉腫,鼻血橫流,有些無聊的巴薩爾卻沒有阻止的意思,直到男孩無力地拍了拍地面,希爾塔莉亞才主動停手,任由已經瀕臨昏厥的男孩被救護人員拉走。
即便是有法師來醫治傷勢,男孩也得在床上躺個十幾天才能下床。
女孩喘著粗氣,從沙地上站起來,開始小幅度地抖動身體來放松緊繃的肌肉,在休息中準備著下一場挑戰。
在紅琥珀,要證明自己最強,就要打倒所有不服的人。
很快女孩就把目光放在了鶴立雞群的大塊頭身上。
那是她唯一沒有把握的敵人。
“還有人要挑戰嗎?”
摸了摸口袋,巴薩爾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翡翠領產出的【巴洛克雪茄】叼在嘴裡,懲戒官嘴裡說著漫不經心的話,目光卻是大有深意地看向一個體格過於誇張的男孩。
那是紅琥珀裡的最強者,是真正一個人可以同時擊倒孤兒院裡的四十多個孩子的霸主。
在普遍在7到8歲的同齡人裡,身高已經達到175公分,體重達70公斤的歌利亞是沒有任何爭議的最強天賦者,而且在格鬥領域也有著超乎尋常的技巧,如果歌利亞選擇棄戰的話,其他人根本就不會是女孩的對手。
“我來!”
即便是不想出戰乘人之危,在注意到懲戒官冰冷的目光後,歌利亞也不得不站出來。
得罪巴薩爾是在紅琥珀最愚蠢不過的一件事,完不成訓練可能不會變成屍體,但得罪巴薩爾一定會成為屍體。
點點頭,巴薩爾用火柴點燃雪茄,隨手一扔燃盡的柴梗,
淡漠地看向希爾塔莉亞。“希爾塔莉亞,你接受歌利亞的挑戰嗎?”
低頭看了看自己,十不存四的體力外加輕度外傷,又看向蓄勢待發,體如蠻牛的大塊頭歌利亞,希爾塔莉亞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有三成勝算,足夠了。
“好,你們兩個準備一下,等我抽完這根煙就開始。”
……
高塔之上,在姬絲的陪侍下,摘下面具的萊斯特坐在軟椅上眺望著下方,輕輕放下了手裡的水晶酒杯,口中的酒液醇香而綿長,在入喉許久後又會化作一團燃燒的烈火縈繞不散,短時間內還能提升魔法的感應能力。
就連在另一個世界對紅酒見多識廣的萊斯特也不得不開口讚歎,這杯中之物,是最頂級的享受。
酒杯中的紅酒產自不朽堡壘,是諾克薩斯的頂級權貴才能享用的【瓦爾塔基血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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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諾克薩斯語中,瓦爾塔基的含義是‘不滅的烈焰’,取自於純種火龍的烈焰龍息,因此【瓦爾塔基血玫瑰】又被某些人稱為【烈焰玫瑰】。
受不朽堡壘殘酷的丘陵和山地環境影響,只有接近歌瑞爾山脈南麓的一小塊葡萄園能長出優質的釀酒葡萄,再加上釀酒時需要用到特殊的煉金材料【玫瑰精華】和【龍血】,不朽堡壘每年的產出也不過一百多瓶,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在貿易和資源援助上的優勢,身為諾克薩斯唯一不受最高統帥部管轄的獨立領主,地位獨一無二的萊斯特每年都能分十瓶左右,著實讓其他的諾克薩斯領主眼饞不已。
“人的生命就像這杯紅酒,苦澀之後,卻難覓香甜……”
姬絲疑惑地聽著男人口中的話,卻發現自己有些聽不懂。
什麽叫‘苦澀之後卻難覓香甜’,人生不應該是苦盡甘來嗎?
“萊斯特大人?”
自己倚重的懲戒官已經丟掉了只剩煙蒂的雪茄,女孩的休整時間已經結束,萊斯特凝視著開始試探攻擊的兩人,卻也不耽誤與姬絲談話。
“不明白嗎?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富有者會更富有,貧窮者會更貧窮,悲慘的人上天不但不會眷顧,還會施加更多的災禍給悲慘者,姬絲,你說這是為什麽?”
“因為……上天不公?”
無法正面對抗,周旋的女孩已經在盡可能地躲避男孩的攻擊,試圖在破綻中尋找反擊的機會,卻因體力不支而被男孩抓住,被一拳打在腹部,眼睛激凸的女孩直接吐出了一口胃液,男孩卻不依不饒,女孩的嘴角開始流出鮮血,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觀戰的孩子們開始不加掩飾地露出嘲笑。
三成的勝算,意味著七成的失敗幾率。
以弱敵強的失敗,不可稱為勇猛,只能稱之為不自量力。
“不。”
一口飲下杯中之物,放下水晶杯,萊斯特站起來,不再看向下方,轉身向樓下走去。
“是因為,有人堵死了悲慘者的所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