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確實是一點都不客氣啊。”揉了揉站電車太久而有些犯困的眼睛,白石澤秀走出來說道。
冬季晴朗的天空,六本木的高樓,穿流而過的電車,冬芽悄悄成長,露出零星綠色的橡樹。
今天是一月十五日,周六,現在是上午九點三十七分。
“‘只要我們兩個時間不衝突就行’,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一入千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語氣悠然的說道,聲音會讓人覺得舒適。
白色的霧氣很快散在空中,讓人感受到冬日的寒冷。
脖子掛著一條淺灰色的圍巾,上半身是一件黑色JK製服,配套的百褶裙下,白皙的大腿露出了幾厘米,剩下的腿部肌膚被黑色的絲襪覆蓋。
只是站在那裡,卻好像一隻高貴的黑天鵝,散發出壓倒性的氣質。
不管是穿衣風格,還是飽滿的胸部,亦或者筆直的雙腿,都讓人恨不得雙眼變成相機,將這一刻記錄下來。
白石澤秀緊皺著眉頭,盯著裙子與絲襪之間的白皙肌膚。
“狐狸你能不能給冬天一些尊重,你這樣會凍著的。”
“大樓裡一直開著暖氣,沒事的。”對方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態度,笑容不變。
“那就快點走,”白石澤秀拉著一入千代的手臂,加快步伐向前走去,“要是腿凍壞了,等你老了有你好受的。”
“我這麽說是不是被我感動了?都不說話了?”白石澤秀扭頭笑著問道。
“你走錯方向了。”一入千代笑容真誠。
“......對不起,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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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一棟商用大廈,暖氣瞬間包裹住兩個人,一入千代的身子也因此放松了很多。
顯然女孩子並不是真的不怕冷,只是堅持著不表現出來而已。
“多好的一個周末,我卻要來陪你上課。”走向一樓的電梯口,排了很多人,兩個人不打算和他們一起擠,站在外面等待下一輪。
“你要知道,我要上的這些課含金量有多高,那些老師按我父母說的,就是沒權沒勢還不一定能夠請得到的那種,你可以免費學習誒,還不感謝我。”
“謝謝謝謝。”白石澤秀的語氣很是敷衍,“會不會有可能,有些人的目的其實是希望我多學一點,自己就可以偷懶,在後續的項目中將全部麻煩甩給我。”
“當然不是有可能,”一入千代如長輩一樣伸手拍了拍白石澤秀的肩膀,看不出一點負罪心裡的笑眯眯道,“而是一定,因為我就是這麽想的。”
“真拿你沒辦法。”按住一入千代的腦袋,輕輕的往前一推表示自己的抗議。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穿西裝過來?”看著周圍西裝革履的男士,白石澤秀思考道。
“你穿西裝什麽樣子?”
“就像你這麽好看的美少女,穿什麽都好看一樣,我穿西裝應該也不賴。”
“雖然你先誇了我,但是我並不打算恭維的直接認同,下次上課穿來給我看看。”
“我沒有。”
“等著收快遞。”大小姐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兩個人走進了下一班電梯。
人流量很大,電梯裡同樣擁擠,一入千代站在電梯的一個角落,雙手自然垂落,在百褶裙邊上握著,白石澤秀面朝著她,將她緊緊的‘鎖’在裡面。
身前鼓起的曲線,因此緊緊的挨著白石澤秀,令人心動神馳。
身後傳來各種不同的香水氣味夾雜混合的味道,有暈車跡象的人天生就很排斥,白石澤秀將下巴靠在一入千代的腦袋上面,低頭輕嗅少女每根黑亮的頭髮之間飄揚出來的清香。
自然的如同剛解凍的小溪,澄澈乾淨。
白石澤秀看著電梯牆壁,角落兩側的自己,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胸前的美好觸感突然消失,中間又穿插了一層硬了許多的阻礙,令人帳然若失。
白石澤秀下意識的低頭,卻正好對上了一入千代戲謔的目光,她的雙手,此刻正護著自己的胸前。
“唉——”白石澤秀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溫熱的氣息也因此撲到了一入千代的耳邊。
“怎麽了?”她明知故問。
“沒什麽,就是有些惋惜,這是一個美好的場景,但是少了可以讓場景更棒的東西。”想了想,白石澤秀繼續說道:
“就像是一個冬日的午後,陽光卻突然濃烈的像一個夏天,你有些犯困,找到一把躺椅,搬到門口,曬著明媚的陽光,清風吹過頭上的風鈴,可是啊,你卻找不到一杯可以小酌的清酒。就是這樣的惋惜。”
“呵~”一入千代聽完沒忍住的輕笑,聲音正如清風吹過的風鈴,“寶寶狗你能把好色這種事說得這麽唯美,我真的沒有想到。”
“什麽好色,我只是有著一顆擅於發現美的眼....胸膛,你想想啊,那樣的場景,就差一點點就真的完美了,多可惜。”
“抱歉喔,我對酒沒什麽感覺,不需要清酒就可以享受了。”
“怎麽這樣,早知道換一個編了。”白石澤秀故作懊惱。
一入千代護在胸前的雙手握成拳頭,給了白石澤秀兩拳。
打完之後卻沒有放回原本的位置,而是再次垂落,柔軟重新襲來。
“喝你的酒去。”一入千代的語氣,仿佛一位舊時候的公主在賜封她的貼身騎士。
“大口的喝。”白石澤秀笑道,隨後身體進一步的前壓,將一入千代本就不多的空間繼續壓榨。
不提雙腿和胸膛,甚至小腹都接近互相貼到。
“得寸進尺。”感受到雙手被白石澤秀的一隻手輕輕的握住——讓自己無法反抗,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腰間,一入千代翻了一個白眼,卻又好像媚眼。
可惜重新將下巴抵在她頭髮上的白石澤秀看不到。
“不是,人太多了,剛剛後面的人在擠我。”帶著笑音,白石澤秀靠近少女精致的耳朵說道。
“你後面都快要空出一個人的位置了,你這個已經算職場X騷擾了。”
“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錯了。”
象征性的反抗沒有效果後,一入千代‘認命’的腦袋前傾,靠在白石澤秀的肩頭,隨後閉上眼,同樣愜意。
“幹嘛?”感受到對方的雙手又開始掙扎,白石澤秀稍稍用力的捏了一下。
“笨蛋,三十四樓到了。”一入千代無奈加嫌棄的說道。
“靠,怎麽這麽快。”白石澤秀回頭,電梯裡的人其實已經不多了,此刻已經顯示上升到三十三樓。
“有沒有五十二樓的課要上,要不我們先去那裡?”白石澤秀不死心。
“你說呢?”
“可惡,這個午後也太短了吧,這酒誰能喝盡興啊。”意猶未盡的轉身走到旁邊,一入千代也終於從那個畸形的角落中出來,開始簡單活動自己的身體。
“擠死了,都怪你。”
“中午飯點什麽時候?人什麽時候最多?”電梯門打開,兩個人並肩走出,白石澤秀捏著下巴沉吟道。
“我再也不想擠電梯了。”一入千代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樣不好,一個好的領導,一定是要體恤民情的,你看看那麽多員工都在擠電梯,你身為他們以後的社長夫人,也得多感受感受。”
白石澤秀耐心的諄諄教誨,可惜得到的只有一個嘲諷的笑容。
“我是社長夫人?誰是社長?”
“咳咳,你覺得我怎麽樣?”
“這公司不要也罷。”
“那也罷就也罷,但是坐電梯真的有很多好處,容我給你編一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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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房間的門,寬敞的會議室裡面很顯得空蕩,但是並不是白石澤秀所預料的單獨授課。
除了多媒體前坐著一位看起來年邁但很有精氣神的老人,此刻正用保溫杯喝水之外,會議室裡還有幾個穿著西裝的男女,年齡看外表從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
向老師致意之後,兩個人坐在了空出的後排位置。
老人見他們兩個來了,合上水杯,點開了多媒體上的PPT,拿著屏幕遙控,才開始教導。
“金融是現在企業無法避免的元素.......”
“我還以為是單獨授課。”一個看起來像是助教的年輕人,遞上來了兩份講義,接過後看了幾眼,白石澤秀附耳小聲問道。
“父母是這麽想也這麽打算的,但是我拒絕了,我不喜歡被盯著,講完一部分特地隻問我懂了沒有,感覺很差。”一入千代無辜的挑挑眉。
“了解,誒,倉持桑呢,你們不是要一起負責項目嗎,為什麽只有你聽?”白石澤秀看了一圈,確實沒有倉持櫻憐的身影。
“她上午這個種類學過,已經在實踐了。另外,我也不聽,我打算當一個花瓶社長夫人,要聽的只有你。”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拿出兩支筆,遞給了白石澤秀一隻,一入千代笑著說道。
“好好好,知道了。”白石澤秀無所謂的笑笑,對著老人的PPT,開始在講義上劃線,標記。
剛剛大致掃了一眼講義,這節的內容是關於現代企業,雜糅了金融、互聯網等因素,該如何進行管理,人才選拔和任用,需要在什麽部門、什麽結點上慎重考慮......
十分新鮮,白石澤秀確實完全沒有聽過,他對於金融的了解,大致局限於一個笑話。
問:你的老師掉水裡了,如何運用你的專業水平幫助他。
答:讓市場這只看不見的大手拉他一把。
這門課雖然不是單獨授課,但顯然一切都是為了一入千代量身準備的,因為白石澤秀雖然毫無基礎,但是認真聽的話還是能夠跟上並理解全部要表達的意思。
“他之前說這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老人喝水的間隙,一入千代用手背拍拍白石澤秀的肩膀,指著講義上的一句話,扭頭問道。
好看的眉頭緊蹙,貝齒下意識的輕咬著筆帽,動作十分可愛,上面的一點水漬晶瑩的折射房間裡的白光。
雖然說‘我也不聽’,但是一入千代基本沒有走神,和她平時在學校裡上課時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這句話的意思是金融的風險系數.......”白石澤秀認真的講解,余光注意到老人雖然已經喝完水,但是看到兩個人在交流,便沒有繼續講課。
本質還是單獨授課。
眉頭舒展開來,一入千代在那句話上面做了標記和注釋。
“你真棒,寶寶狗。”
“這句話好早之前講的,怎麽現在才問。”
“你剛剛學的那麽認真,你以前在活動室看小說的時候,好像每分鍾都要偷偷看我一眼,今天?七八分鍾才看一眼。不想打擾你,唉,我頭一回感受到了挫敗感。”
一入千代笑眯眯的,像一隻狐狸偷吃到了羊。
“......”一時間白石澤秀不知道說什麽,還以為自己的‘偷窺’都萬無一失的,該死,不會會長也一直注意到了吧,在活動室的時候,自己都是兩邊各看一眼的!
“愛不會消失,只會轉...也不會轉移,我只是換了個方式愛你,畢竟我學習也是為了你。後面有沒理解的嗎?”白石澤秀訕訕的問。
“沒了。”
“你真棒,寶寶狐。”
抬頭,白石澤秀對老人做了一個‘OK’的手勢,對方竟也真向自己點點頭,開始繼續講課。
少年的虛榮心莫名得到滿足。
“......先講到這裡,休息五分鍾我們繼續。”講完一部分內容之後,老人說道。
長呼一口氣,揉了揉長時間聚精會神而發酸的眼睛,白石澤秀起身:
“我去上個廁所?”
“你問我的意思是要一起嗎?”一入千代趴在了桌子上,腦袋在手臂之間蹭了蹭,笑眯眯的抬頭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女廁?”
“你自己去吧,我有點困,眯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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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癡是一種十分嚴重的疾病,偌大的大廈,雖然有地標,但白石澤秀找廁所還是費了一番勁。
回到那個會議室的時候,一入千代已經睡著了,膚質細膩,就像剝掉葉片剛接觸空氣的嫩蔥。
身體隨著呼吸,只有湊很近才能看到的有韻律的前後晃動,長發被她拉到另一邊,平時難以窺見的耳朵從黑發中冒了出來。
欣賞了幾分鍾之後,白石澤秀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有新的消息。
“那個?”幾分鍾過後,年輕助教突然上前,小聲的對白石澤秀問道,“需要把上課時間改下午嗎?”
“為什麽?”白石澤秀詫異的問。
“導師的任務是教會大小姐,大小姐沒醒的話講了沒有意義,但是我們也知道大小姐睡著被叫醒會發脾氣這件事, 只能更改上課時間了。”
“不用,這種睡眠應該不至於到那種程度。”
白石澤秀轉頭,在助教的驚恐目光中,輕輕的捏了一下一入千代鼻子。
“狐狸,起床。”
手被掙開,一入千代將臉朝下埋在了臂彎裡。
“起床了。”白石澤秀用剛剛洗過手,蒸發後冰涼涼的手觸碰她天鵝般的雪頸。
一入千代緊緊縮成一團,助教已經倉皇逃竄。
“不起!”
“起床。”
“那你唱歌。”
“好了我知道你已經清醒了,快起來。”在哪裡跌倒了,就視情況要不要躺著休息,顯然這裡沒有必要。
“那我打算起床氣發作。”
前門被推開,會議室裡傳出騷動,除了白石澤秀、一入千代和老人,所有人全部起身鞠躬。
“社長好!”
“咳咳,晚點發作,伯父伯母來了。”
“唉,他們來幹嘛。”其他人不會陪白石澤秀演戲,同樣聽到‘社長好’的一入千代總算抬頭,果然看到了正朝著自己微笑的母親。
白石澤秀歎了一口氣,一入奈緒來沒有什麽關系,但是後面跟著進來的一入悠見,甚至都沒有看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是一進來,視線直接鎖定著自己。
重點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依舊是那麽的核善啊。
白石澤秀‘淡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