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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米將紫鳶拋出的那一瞬間,白澤怒不可遏的錘打著眼前困著自己的牢籠,卻對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長鞭穿透了他的身體,而身體上的痛苦,遠不如讓他目睹的,紫鳶在自己面前被長槍慣穿的心痛。
他似乎,回到了那個血色的一天。
紫鳶無神的目光,口中輕聲的呢喃,和當初的,是那樣像,是那樣像。
看著自己所無比珍視的人,被西蒙利若無其事的丟下山崖,白澤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那滿目通紅的眼眸,已經將眼前的異世界雜碎們,殺了一遍,又一遍。
可偏偏,自己卻什麽都做不到,只能跟個廢物一樣,被困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紫鳶被丟下山崖。
西蒙利冰冷的槍尖,遠不如他的心冷。
那一句句嘲弄的話語,何嘗又不是現實呢。
奇跡不是免費的,如果你祈求了希望,也會散播出同等的絕望。
自己當初見到紫鳶的第一面,又何嘗不覺得是一種奇跡呢。
盡管覺得世界之機是不懷好意,是故意的,但是難道白澤心裡還不明白自己嘛?
他也在心中暗喜著,暗喜著,認為這難道就是那虛無縹緲的創世神的奇跡嘛?
一個,能讓自己彌補當初錯誤的奇跡。
慢慢的,和紫鳶相處下,他們的感情愈發的深厚起來,甚至讓白澤恍惚起來,數千年的影子和她的身影所重疊,讓他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是為了補償,還是真的愛上了她。
原本以為這樣平淡的生活能夠就這樣持續,這突如其來的戰爭,卻將這些東西撕了個粉碎。
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場面,自己還是和當年一樣,毫無用處。
難道希望,最後一定會轉變成為絕望的嗎?
連自己,想要將自己所想要守護的東西守護到底的願望都要剝奪嘛?
不,自己絕對不能答應,讓當年的事情重演。
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
這一次,所有的事情就讓自己承當吧。
畢竟自己啊,當年逃掉的性命,早該償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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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炎面色沉重的看著煞氣騰騰的秦陽,後者閃著如同太陽一般的光芒,將這片被封鎖的區域罩的通亮。
“石炎!你個畜牲!”
秦陽目光灼灼,緊盯著石炎這個叛徒,袖口的寶石都因為過分用力的攥緊的拳頭,而沙沙作響著。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石炎為什麽要背叛,為什麽要對著自己的同僚舉起屠刀。
“成王敗寇,隨便你怎麽說。”
石炎隨意的聳了聳肩,對石炎的辱罵並不放在心上。
秦陽此時也顧不得石炎了,他的身影向著白澤暴掠而出。
“我還在這裡,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石炎如同一座城牆一般的身軀擋在秦陽面前,阻擋著他的前進。
“好,那我就先把你這個叛徒解決了。”
眼看通過無關的秦陽停下身子,身邊縈繞著耀眼的晨光和熾熱的烈焰。
[赤陽神術·火舞耀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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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和西蒙利看著攔住秦陽的石炎,二者的對碰一度波及到他們二人,僅僅是一點點余波,都讓他們狼狽不堪。
主神和神袛,天壤之別。
幸好,自己這邊有人能攔住他。
阿米輕歎了一口氣,手上展開傳送通道的動作卻一刻都不敢停下。
天曉得石炎還能攔住對方多久。
秦陽明顯是衝著拚命來的,那一道道禁術被他不要錢的一樣用著,將整片天空染成一片火海。
而石炎,則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有一招沒一招的抵擋著秦陽的進攻。
阿米此時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去譴責石炎的消極怠工,如果他願意的話,完全可以讓秦陽下來,把他和西蒙利一起碾死。
至於石炎的問題,就讓尊上去解決吧。
而正忙於打開傳送通道的阿米和西蒙利等人,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被他們已經認為是甕中之鱉的白澤的異樣。
白澤暗自低著頭,身邊縈繞的神力卻愈發狂暴了起來。
如果現在有人能夠看見白澤的眼睛的話,就會發現,在他眼中環繞著的神核,此時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旋轉起來,而在這高速旋轉中,神核的表面不自然的攀爬著一陣陣藍金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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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搞定了,西蒙利,把白澤帶上,我們走......”
阿米舒了一口氣,輕輕的碰了一下身邊的西蒙利,準備讓他把白澤帶上,趕緊溜之大吉。
但是正當他回頭時,身後異變突起。
原本困著白澤的囚籠,轟然破碎,原本白澤的身軀已經不見,現在橫跨在阿米眼中的,是一隻似乎從洪荒中走出的白色巨獸。
巨獸的眼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它的體型高達十幾丈,身形比巨人還要高上許多,渾身素白的毛發,突出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他的四肢如風,用力的在空中跨開,強橫的勁風將阿米和西蒙利刮得東倒西歪,而巨獸身上的氣息,居然和他們一樣,已經步入了巔峰神袛的實力。
“這是怎麽回事?”
阿米和西蒙利面面相覷,卻被身邊的賽麗斯給提醒。
“你們是不是傻,人家白澤是神獸,剛剛那個,應該就是他的神獸本體啊。”
“還愣著幹嘛,快點追啊。”
“靠,尊上不是說他沒有神獸本體嘛。”
阿米微皺眉頭,低聲咒罵了一句,身體卻如同流星一般追了出去。
也難怪他們沒有防備,在他們的情報裡,尤其是尊上特意叮囑的那一部分。白澤不知道怎麽回事,雖然是族內天賦最強的個體,但是似乎沒有和其他神獸一樣的本體,平常一直以人類的模樣活動著。
現在突然蹦出來個這個,誰能反應過來啊。
眼看這白澤所化的神獸本體跳下山崖,阿米等人也緊隨其後的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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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深淵黑暗中,白澤那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的身影,掠過一片片山崖,尋找著紫鳶的身影。
他眼中的神核燃燒愈演愈烈,短短的一分鍾裡,已經融化了三分之一。
是的,這就是他為什麽能衝破牢籠,能夠召喚出自己的神獸本體的原因。
本來,因為自身父母的原因,白澤自身是召喚不出他的本體的,但是這種東西,就隱藏在每個神獸的血脈當中,是根本的根本,召喚不出來,不代表沒有。
而現在,白澤以自己燃燒自身神核和血脈為代價,將自己的本體強行召喚而出。
流線型的軀體布滿了充滿爆發力的肌肉,通體雪白的樣子,卻在自己的四肢的地方變了個樣,在靠近他四肢的地方,雪白的毛漸變為黑色,像是穿了黑靴子一般。
脖頸上,點綴著九條金色的絲線,彰顯著白澤血脈的不凡。
作為白澤族內,血脈最純潔的存在,這才使白澤的[皆知]是如此的不凡,但是血脈最純的他,偏偏平常卻不能召喚出自己的本體所在,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而這九條金色的絲線,此時也在一點點的暗淡下去,有三根已經快要消失不見了。
三分鍾,白澤他只有三分鍾。
為了讓當年的事情不在重演,為了守護住自己發誓用生命去守護的東西,白澤義無反顧的,以燃燒自己力量核心的神核,以及神獸賴以生存的血脈為代價,衝破囚籠。
會死嗎?自己會死嗎?這些問題已經沒有時間出現在白澤的腦海當中了,他的心中,現在就只有一個想法:
找到紫鳶,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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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鳶精神渙散的,朝著深淵自由落體著。
身前身後的兩處慣穿傷讓她疼痛不已,尤其是身前那道刺進她肺裡的那道傷口,肺裡的血液已然倒流,喉嚨裡面滿是血沫。
渾身上下開始變得冰冷起來,意識越來越模糊, 卻因為傷口的刺痛,偏偏昏不過去。
自己,要死了嗎?
估摸著自己的身體情況,紫鳶自嘲的笑了笑。
身上的軟甲被撕扯的破碎,胸前被貫穿的兩處傷口已經止不住的流血,紫鳶知道,自己怕是連地都落不到,就快要掛了。
“好,好不甘心啊......”
紫鳶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幕幕畫面,那是她和白澤相處的,那一段段平凡的日子。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溫暖啊。
回憶著他們的打打鬧鬧,回憶著他們那一點一滴的日常,回憶著白澤那呆的像塊木頭一樣的樣子,就讓紫鳶止不住的想笑。
但是她的嘴角稍一咧開,就牽動著她肺前的傷口,又讓她痛苦的悶哼一聲。
真是不甘心啊,到最後,都沒讓你說出那句話。
自己還真是,有些後悔呢。
早知道就強行逼你就范了,我紫鳶喜歡的人,就不應該讓你白澤逃掉的???
可惜了,現在沒有機會了。
你現在,還好嘛?別因為救我,做傻事啊。
逃,逃掉遠遠的,就一次,為你自己而活好嗎?
忘了我吧,就當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我如何?
不要來,不要來......
處於一片黑暗的紫鳶低聲祈願著,盡管她的話語被堵在喉嚨裡的血沫阻擋著說不出口,盡管她的手已經無法再抬起,但是她的心,無數次的重複著。
白澤,不要來。
就一次,活在一次沒有我的世界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