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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神武境尊者身殞之兆……”
“不是說,明鏡禪師是一位不修武學的大德高僧嗎?怎麽會是神武高人?”
“莫不成是因為廣渡之死。”
“不可能,先前那位明鏡禪師馭空施法,就連血玉羅刹也擋不住他一招半式,一身修為,顯然非我等所能想像。”
“莫非,我等被人蒙騙,此事別有蹊蹺。”
此時,被攔截下來的數十位江湖好手,也不全都是傻子,見著眼前驚天長虹懸掛十裡,一時之間,全都醒悟了過來。
就算是最沒腦子的莽夫,想到自己竟然偕同一位神武境尊者,與南方之主平王殿下放對,也知道有些不對勁了。
神武境尊者,身份尊貴至極,怎麽可能如他們這些江湖散修一般,因為平王的名聲問題,就急赤白臉的前來針對。
要說是為了百姓。
當初南方百姓流民遍地,路有餓殍的時候,怎麽就不見這些神仙一般的神武境高人出來主持一下公道。
倒是現如今,百姓們有飯吃了,有衣穿了,因為一些公平問題,就跳出來大打出手,不惜以命相搏。
這怎麽想怎麽不得勁啊。
剛剛想到這裡,耳邊就聽到一聲響徹全城的溫潤聲音。
“北周高人入侵,假以淨土宗之名,攪亂人心,已然伏法……諸位父老親朋,切勿受人蒙弊,替北周胡人火中取栗,但有涉事者,等候詢問,需得分辨是否北周奸細,大家莫要自誤,不得反抗。”
隨著這聲音響起。
全城遠遠近近,立即就有數千數萬個歡呼聲衝天而起。
“我就說嘛,平王殿下何等人物,救我等於水火,又豈是不分青紅之人,胡人亡我之心不死,可勁著抹黑他老人家,這也能信?”
“我早就看那些人不順眼了,都不想想,今日之安享太平的日子到底是怎麽來的?虧他們還有臉痛罵平王殿下,真是忘恩之輩。”
“是啊,是啊,這關外水田,眼見得顆粒滿倉,稅賦也不算高,也沒人膽敢欺壓我等,大家都能過上一個肥年,許是讓他們吃得太飽,因此,閑著沒事乾大放厥詞。”
“咦,說到閑著沒事乾,這眼見就要入冬了,雖然不會餓肚子,俺家虎娃卻是身子骨弱,就饞著一口肉吃,大哥,哪裡有掙錢的勾當,指條明路如何?”
“說哪裡話?有困難,找平王啊,殿下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看看,這關外馳道,不是正修著嗎?上回發告示,但凡有參於者,每日不但管飯,還發銅錢,你不知道?”
“知道啥啊,俺不認字啊,狗日的張老三,這麽大個事,都不跟老子說,氣死我也。難怪他每日裡早出晚歸,每日裡還痛罵不已,晚上卻能聞到他家有煮肉香味,這麽回事啊?”
白布包頭的憨厚老農一時間捶胸跌足。
已經想通了,隔壁鄰居張三家到底怎麽一回事。
還不是生怕官府分下的好事,讓自己家知道了,多了一個競爭人手。
若是大家一窩蜂的都去修路,弄不好,這份能吃飽還能拿錢的好事,就沒自個兒的事了。
百姓是沒讀過書,卻不是腦子笨。
生活的經驗告訴他們,怎麽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去去,今日就去府衙,北周胡人崽子玩弄的陰謀詭計,不是咱們這些泥腿子該操心的事情,平王殿下厲害著呢,有誰玩手腕,可以玩得過他老人家?”
“也對,同去。要我說啊,平王殿下就是心腸太軟,對這些腦後長有反骨的家夥,還有什麽分辯的必要呢?直接殺了乾淨。”
“話不能這麽說,
若非平王殿下心腸軟,憐惜我等這些苦哈哈,咱們又哪裡可能活下來。你不要吃了飯就掀鍋好不好?”“我的錯。”
另一人,連忙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笑道:“前段時間,被那些人說得人心惶惶的,我這笨蛋也跟著罵了兩句,這時想起,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拔了。”
……
四面八方嗡嗡議論聲,一一收入耳底。
陳平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輕笑出聲。
“終究還是不一樣了啊。”
他轉頭看向姬明月,“前段時間,小月你建議南方治下,嚴查謠言,防微杜漸,並且,還要發動百姓,自發舉告,現在覺得呢?”
“七哥是說?”
姬明月有些不太理解。
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從小就在靖海王府那種勾心鬥角的家庭長大,因此,一般情況下很難相信人。
一旦真正相信一個人,卻也是死心塌地,分外容不得任何人詆毀謾罵。
要說近段時間,江南各地,那些抹黑攻擊陳平的呼聲,誰最生氣,就是這小丫頭了。
天心閣掌控在手中,她都幾次三番,想要行動起來,從各方面掀起血腥統治,卻全都被陳平否決,任流年擴大,不去理會。
這種做法,說真的,她是有點想不明白的。
自古以來,無論哪一個王朝治世,不是拚命的把主公神化,容不得底下人半點忤逆嗎?
怎麽,到了七哥這裡,卻一點也不在意。
還生怕百姓們罵得不狠似的。
這就有些古怪了。
“傻了吧,小月妹妹,這你就不明白了。”
韓小茹一邊抹乾淨了身上的血汙,看著剛剛長好的胳膊,也不怕疼,笑眯眯湊過來道:“咱們出身微末,拚命掙扎在底層的百姓,最想要的,當然是吃飽喝足,但吃飽了喝足了之後呢?
這人啊,就活了過來,就有各種欲望,最好不要活得那麽小心翼翼才好,好的,壞的,大家罵一罵,說一說,其實不是壞事。”
韓小茹也許連自己也覺得表達能力有些不好,說得不清不楚的,撓了撓頭,又道:“你看看,這些東奔西竄的百姓,是不是一點也不怕我們?”
“是啊,是真的不怕,先前還敢跟七哥呲牙呢。”
姬明月隱隱明白了些什麽,但接受的教育,讓她完全不理解,這種行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你們啊,還是別多想了,這問題就交給鳳元圖和原秋他們去考慮吧。”
陳平忍不住笑了,還是忍不住點了一句。
“其實,只要想一想,以往百姓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完全不敢開口說話的模樣,再來看一看,這一個個都如同猴子般不安份的模樣,到底哪一種看起來順眼?”
“是的,他們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就多了起來。”
都說到這裡了,姬明月哪裡還不懂。
放眼望去。
就見到各式裝束,無論富貴與貧賤,全都指指點點,罵罵咧咧,說什麽的都有。
整個天門關城,就如一個巨大的、喧鬧的集市。
甚至,有幾個身著官服的漢子,被擠得踉踉蹌蹌的,完全擠不進去,氣得跳腳大罵,也沒人擔心他們會做出什麽凶狠的事情來。
“都活過來了呀。”
姬明月喃喃自語。
“我寧願他們罵我,寧願謠言席卷大地,至少,這些人還敢罵。等到有一天,他們甚至不敢說起我的名字,不敢對官府指責半句,那他們就死了。”
陳平悠悠歎道。
要說為了統治的穩固。
他有一千種方法可以做到。
上輩子秦朝時期,那個姓商的家夥,做了一件事情。
把秦國做成了天下一等一的強國。
但是,如果讓人去選。
哪怕是腦子進了水的百姓,也不會想要生活在秦國。
因為,那裡的百姓太苦了啊。
民富而國強,永遠是一個偽命題。
往往,所有朝代都在做一件事情,民弱而強國。
把百姓弄得傻傻的,順從的,疲倦的,狂熱的,再讓他們內部鬥來鬥去,不再有精力思考任何東西。
終於變成麻木的,什麽也不知道,只知道聽命令行事,活著就是為了有一天死去的。
這樣的國家,戰力最強。
但這,並不是陳平想看到的結果。
正所謂。
聖天子垂拱而治。
他隻管這些人吃飽了,穿暖了,每天吃了沒事乾,還能有精力罵一罵自己。
或許,所有百姓都變得不那麽聽話。
但他們是鮮活的,是真正活著的。
“不要太過嚴苛,也不要牽連太廣,隻查辦有確鑿證據,屬於北周細作者,其余人等,放了吧。”
陳平心中轉念。
日久見人心。
隨著大力推行認字,讓人明理,所有人終有一天,會明白,到底什麽樣的生活,才是他們值得珍惜的。
隨著這條命令發布。
陳平隻感覺到識海深處,福緣重重的跳了跳。
數字從58點,直接跳到356點。
並且,這個數字還沒有固定下來,+1+1+1……往上直閃。
人人如龍的世界,或許永遠都不會到來。
但是,在這種世界之中,所有人都是有福的。
福緣點的增漲,無疑就是最好的明證。
……
“好家夥,這裡面原來還埋著一個坑啊。”
司徒家的家主司徒允。
不但給陳平帶來了不少的劫運點,更是給了陳平一個金色的小小光球。
160點福緣。
陳平花得起。
當下,就把一些雜事,交給帶傷趕來天門關的鳳元圖。
讓姬明月配合著處理善後事宜。
就如他所說的那般,百姓本來就沒讀過書,很容易就被人蒙弊了。
除非把他們變成豬變成狗,無思無想的,否則,還真沒辦法阻止他們的胡思亂想。
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引導。
至少,讓他們變得聰明一點,能夠分辨是與非,不再被有心人利用。
因此,陳平把繳獲得來的“觀天鏡”給了姬明月使用。
這面鏡子,是一件輔助靈寶,品級算不得高。
但是,卻是有一個極其厲害的功用,那就是能夠窺人隱秘,還能看穿神武境之下所有人的實力。
只要精神力足夠。
陳平持此鏡在手,甚至能在短時間之內,把整個城池的高手分出等級來,每個人擅長什麽樣的功法,有什麽威力,平生經歷一些什麽樣的大事,都能在鏡面上顯示。
可以說,一鏡在手,鏡光所照之下,一切了如指掌。
有這麽一個玩意在手,對陳平來說,無非就是滿足一些好奇心。
但是,放在掌控天心閣情報組織的姬明月手裡,就省了好多事情。
也能針對性的做出種種引導。
比如,把一些秘密以新聞的方式,公告所有城池。
因此,陳平下一步,就是專攻造紙術和印刷術。
說起來,這個世界其實有了這兩樣技術的雛形,只不過,工藝還比較落後,導致紙張和書籍都比較珍貴。
自從陳平從那紫色葫蘆之中,把自己原身丟失的一魂一魄取回之後,他兩輩子所經歷的事情,所看到學到過的事情,變得分外清晰。
偶爾從書本上看到的造紙術、印刷術,也從記憶裡提了出來。
此事,交給鳳元圖去辦,很快就能給出一個結果。
他甚至提前看到了,街上到處都是報紙,還有報童跑來跑去的身影。
茶館裡,認字的先生,朗讀著報上的消息,引起圍觀人等的陣陣驚呼。
所有的愚昧和痛苦,源自於無知。
試一試,讓他們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或許,會有不一樣的光景。
種種雜事,自然有手底下的能人去辦。
陳平選才不拘一格,維才是舉。
現階段,他對人品和道德方面要求不算太高。
只要能辦事,辦好事,就提拔重用。
因此,在一片罵罵咧咧中,各城各地,百姓的生存狀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或許,會有一些傻子懷念前朝,甚至,想要破壞掉來之不易的生活。
很快,就會淹沒在無數百姓的汪洋大海之中,也掀起不了任何波浪。
……
自從大離太子姬玄同身死,司徒家家主,風雲榜的幕後尊者司徒允也計劃破滅身死之後,邊境難得的平靜了下來。
就連西南方向,也傳來了捷報,歷經半年時光,崔虎臣、韓無傷和孫允等人,終於揮師回轉。
一切似乎變得很是平靜。
陳平,卻沒有閑下來。
司徒允的金色機緣,讓他把眼前局勢看得更明白了一些。
溯源奪運之後。
他才明白。
原來,這位司徒允、司徒浩兄弟,本身也是出自伏魔九殿皇極殿。
是受到一個名叫李玄機的真傳弟子吩咐,暗暗來到丙離島。
並且,李玄機賜下隨身靈器觀天鏡,令司徒允想盡一切辦法,斷大離龍脈,破其氣數。
原因嘛。
溯源奪運的過程,並沒有顯示得特別清楚。
陳平自己分析得出來。
無非就是皇極殿內部十大真傳弟子首席之爭。
姬海叛離伏波殿之後,進入皇極殿,眼見著就要法則成道,煉成龍珠……
只要功成,很可能一躍而成皇極殿十大真傳之首。
其中還關系到一個大大的機緣。
似乎,有望進窺道君之境。
因此,所有弟子全都坐不住了,有的聯合,有的互相攻擊。
而這位創建了天機樓的真傳弟子李玄機,則是暗暗與黑蓮殿聯手,想要破掉姬海的成道根基,從世俗王朝入手。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
陳平對於眼前的局勢,大抵了解了。
也因此明白了大離王朝,這三百年江山,到底為何會走到如今這個局面。
同時,他還知道了,自己得到的那個紫色小葫蘆,原來就是個定時炸彈……
也不知那姬家老祖姬棠派來太子姬玄同,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把這葫蘆給送了出來。
陳平捧著葫蘆。
看向葫蘆底下那波光漾漾的一捧水跡。
他明白了,這水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是魂液。”
“奪魄葫蘆,原來是這麽個功用,以殺戮眾生,收取魂魄,用來煉製魂液,然後,加速培植手下,或者,服用魂液,輔助煉法。”
“若是沒有溯源奪運司徒允,我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這東西原來是魔器,是極歹毒的一個玩意兒。日後一旦曝光,肯定會引來正義之士的攻擊,到時候,滿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陳平就要揮劍把這葫蘆斬碎。
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找來一些特殊的隕石,做成一個盒子,把葫蘆裝起來。
再用神識去看,就感應不到絲毫,這才放下心來,找了一個僻靜山野,把這葫蘆埋了起來。
算是消彌了一個隱患。
至於其他的收獲,就沒有多少了。
除了從司徒允記憶中得了一套天機秘典,再加上一個星羅棋陣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麽厲害的功法秘技。
嚴格說來。
這位司徒允,算是輔助人員,不算主力戰鬥人員。
難怪,被自己破了星羅棋陣之後,就只能憑借著觀天境的本身功能,協助作戰。
修為比自己高了三個小境界,竟然沒用出太過厲害的秘法神通。
算是死得不冤枉。
不過,除了記憶中的隱秘和功法秘技之外。
從司徒允這裡,陳平還得了一件很好用的東西。
是一個小小黑布袋。
“竟然是儲物袋。”
陳平拿著這個嬰兒巴掌大小的布袋,樂得有些合不攏嘴。
這才有了一點仙家氣象。
前面神霄劍宗那位太上長老玉霄尊者,窮得連一個儲物袋都沒有。
陳平都差點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不存在空間寶物。
此時神識感應到布袋內部,那十余個立方的空間,才明白過來。
玉霄尊者此人畢竟從小就生活在丙離島上, 前半生更是偷偷修行,也沒見過什麽大世面。
身上的靈器,估計還是從戰場之上撿來的。
算是一個散修。
窮一點也合理。
而這位司徒允卻是不一樣,是有後台背景的,不但有儲物袋,裡面還有著一些弄不清用途的小藥瓶,以及幾株一看就不凡的藥草。
當然,還少不了十四塊晶瑩透亮的小石頭。
陳平拿了一塊在手裡,細細摩挲,歎了一口氣。
“原來,這就是靈石啊。丙離島上就是沒有這東西,所以,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人,決不想留在這裡。若非不得已,或者是有著種種圖謀,神武境或者道基境的高手,只會想著跑出去的。”
陳平拿著小儲物袋思索良久。
終於收拾心情。
心知如果不出意料。
北周和大離王朝,應該是暫時停戰了。
也不知他們在蘊釀著什麽樣的詭計。
“不過,無論他們怎麽想,南方安定下來,自己的劫運點,也只差數百點就可以再次提升修為。”
“就算劫運點不夠,只要福緣足夠,再提升一次悟性,加速修行,補足劫運缺口,也能在數月之內突破。”
細細考量之後。
陳平目視北面。
心想,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拿下更多地盤,匯攏更多氣運,得準備突破神武四重之後的氣運,用來輔助修練。
“玉京城,也是得該拿下了。”
不管對手如何出招。
陳平步步為營,一步一個腳印,走得踏實,穩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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