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江初月上前,伸手攙扶任平生,聲音軟糯:“夫人擔心世子喝醉,特意叮囑奴婢過來看看。”
任平生倚在小綠茶的身上,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看著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實際上,目光始終沒離開晉王和他的侍衛。
此時此刻。
他幾乎可以確定,晉王身邊的蒙面侍衛,就是勸沐英自縊的那個刀疤壯漢。
“如此看來,沐英之死,幕後主使是晉王,就是不知道晉王為何這麽做。”
任平生眉頭微微皺起,陷入思索。
一旁。
陳志明等人聽見江初月的話,眸中露出一抹詫異。
他們本以為,常安公主性格孤傲清冷,即便嫁入鎮北王府,也不對世子有什麽好臉色。
沒想到,她竟會擔心世子喝醉,不僅如此,還特意派來丫鬟照顧世子。
這麽看,世子和公主也算是舉案齊眉,恩愛有加。
只可惜……
眾人想到常安公主被廢的修為和被毀的容貌,全都沉默下來,一言不發。
“馬車已經備好了,奴婢扶著世子。”
江初月還是第一次照顧醉酒的人,全身緊繃著,生怕一不留神沒扶穩任平生,讓他栽倒在地。
直到扶著他上了馬車,才松了口氣。
歇了一會,從懷裡取出一塊繡著可愛小兔的手帕,輕輕為他擦拭汗水,神色專注而又認真。
與此同時。
有小綠茶守在身旁,任平生一直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酒勁上頭,意識漸漸迷糊。
“我先睡會,到了叫我。”
任平生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叮囑了一句,緩緩閉上雙眼,沒一會就進入夢鄉。
“嗯?世子睡著了?”
江初月見他呼吸均勻,微微一怔,呢喃自語:“不是說男人喝醉以後都會酒後亂性,世子怎麽不是這樣。”
來之前,她還期待……忐忑了好久呢。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猶豫了一下,她伸手在任平生的眼前晃了晃。
嗯……沒有任何反應。
不是裝睡。
“怎麽一下子就睡著了。”
江初月撅了撅小嘴,坐在任平生的身旁,心中升起一股失落,感覺自己白忐忑了那麽久。
幾秒後。
馬車顛簸了一下。
任平生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向一側。
情緒失落的小綠茶,忽然感覺陣陣熱氣落在脖頸,心中像是觸電般酥酥麻麻,身子微微發顫。
“果然是裝的。
現在按耐不住,要開始了嘛……
話本誠不欺我,男人都會借著醉酒,做一些瑟瑟的事情,世子也不能例外。”
江初月俏臉暈染紅暈,呼吸急促,聲音軟糯而又慌亂:“世,世子……不可以的……師姐知道會不開心的。
而……而且還是在馬車裡,別人會看見的……”
熾熱的呼吸,噴在脖頸,觸電的感覺,蔓延全身。
心中像是有什麽東西湧了出來,和她初次入夢,被摁住打臀兒的感覺一樣。
這一刻。
她真的有點兒慌了。
還在馬車裡,外面都是路人,怎麽可以這樣……要是被別人看見了。
想到這,她眸中露出一抹羞怯,手緊緊攥著衣角,近乎哀求的顫聲道:“世子放過人家吧……大不了,人家讓世子親親,或者摸摸……總之,不可以瑟瑟。”
此時。
馬車又顛簸了一下。
任平生整個身子倒向江初月,斜靠在她的肩膀上。
“嗚嗚……不可以的……”
江初月扭了扭纖細的腰肢,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俏臉似晚霞般紅彤彤的,嘴上說著不可以,身子卻不自覺地靠向任平生,沒半點兒反抗和掙扎的跡象。
“呼嚕……呼嚕……”
這時,均勻的呼吸聲響起。
小綠茶微微一怔,輕聲喚道:“世子……”
沒有回應。
轉頭望去,就見斜靠在自己肩膀的世子,雙眼緊閉,明顯已經進入夢鄉。
江初月抿了抿粉唇,輕輕的推了一下任平生,提高聲調:“世子,世子。”
仍舊沒有反應。
這下子,她心徹底沉了下去,酥麻的感覺漸漸消散,清麗的小臉露出一抹失落。
“哼……話本裡都是騙人的,才不會酒後亂性呢……”
小綠茶想到話本裡的內容,輕哼了一聲,將醉酒的任平生扶正。
“這種姿勢……會不會不太舒服。”
她想了想,調整了一下,讓他的身子側躺過來,頭枕在自己柔軟的腿上。
伸出纖細柔滑的小手,輕輕拂過他的額頭,將略顯凌亂的發梢捋向一旁。
馬車繼續前進。
江初月垂首看著任平生俊朗的臉龐。
不知為何,腦中浮現兩次入夢後的場景。
原先平靜下來的心,又如小鹿亂撞般砰砰直跳,心裡不由自主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世子真的掌握《陰陽兩儀心經》,世子和師姐空閑的時候,人家是不是也可以修煉呢……人家可是師姐最疼愛的小師妹,借用一下世子,師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一念至此。
心跳加速了幾分,滿腦子想的都是兩個字,雙修。
一路胡思亂想,直到馬車停在任府的門口,她還在糾結,要不要跟師姐開口,怎麽跟師姐說起此事。
“江姑娘,任府到了。”
車夫的聲音響起。
江初月這才反應過來,攙扶著任平生走下馬車,一路回到他的臥房,輕輕的將他放在床榻上。
“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呢……”
看著爛醉如泥的世子殿下,小綠茶一時間有點兒手足無措。
雖說她在宮中的身份是常安的貼身小宮女,但實際上她從小到大都沒做過伺候人的活計,最多就是端茶遞水,壓根不知道怎麽照顧一個醉酒的男人。
“要不去找桃兒?
不行,世子身上的衣服都被酒浸濕了,要是桃兒進來,肯定會給他換衣裳,到時候豈不是什麽都看見了。”
江初月站在床榻邊,眉頭擰在一起,小臉滿是糾結。
經過上次的夏苗事件,師姐每天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溫養元神。
所以她只能自己抉擇,沒法去問師姐。
糾結了好一會,她終於下定決心。
不求別人,自己動手。
“上次師姐生病的時候,世子好像用手帕為師姐擦拭身子來著。”
江初月回憶著當初任平生是怎麽照顧師姐的,一溜小跑,去打來了一盆溫水,放在床榻邊。
先是把手帕放入溫水裡浸潤。
然後走到床榻邊,伸手去解任平生腰間的絲絛。
小心翼翼地為他脫下外衣,本以為能看見些什麽,卻沒想到,裡面竟然還有一層內襯。
她頓時失望至極,撅撅嘴,呢喃自語:“世子真是的,夏天還穿那麽多。”
隨口嘀咕一句,視線向下,看到中褲,精致的臉蛋露出一抹糾結。
“這個脫不脫呢。”
幾息後。
她腦中不由自主浮現話本裡的內容,對從未見過的事物,心中升起強烈的好奇。
“如果是世子的話,只看一眼,應該沒關系吧。”
江初月這麽想著,眸光發亮,紅著小臉,伸出纖細的小手。
片刻後。
她看著那件月白色的褻褲,嘴角抽動了一下,小聲嘀咕:“怎麽還有。”
站在床榻邊,糾結了好一會,心中的羞怯還是阻擋了她,沒再繼續。
拿起被溫水浸潤的手帕,擰乾以後,輕輕的為任平生擦拭臉龐和脖頸。
她沒注意到的是。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柄斷刀立在空中,安靜的注視著她的動作。
時間流逝。
兩炷香後。
江初月擦拭完身子,將手帕放回盆中。
輕輕的為任平生蓋上薄被,望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有點兒出神。
在任府生活的這段日子。
她漸漸發現,世子和她想象的有許多不同。
原先她以為,世子二十年未曾突破,一定是沉迷風花雪月,沒將心思放在修煉上。
來了任府才發現,他是多麽刻苦。
之後又認為,世子醉心修煉,一定是個無趣之人。
相處久了又發現,在她接觸的人裡,世子算得上風趣幽默。
後來師姐臥病在床,世子照顧師姐,又那麽貼心,那麽溫柔,簡直和話本裡的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一樣。
以至於現在每次看到話本的主角,她的腦中就不自覺浮現出世子的形象。
世子似乎哪裡都好,就只有一點,對自己不好。
欺負啊,打屁股啊,倒也能夠接受,就是老冷落自己,不能接受。
明明自己都已經天天在門口晃悠了,還總是對自己熟視無睹。
真是討厭,哼。
不過……
世子最近好像有所改變。
上次還給自己做了一份桂花糕呢。
要是能加上山楂就更好了。
江初月坐在床榻邊,一陣胡思亂想。
許久後。
見任平生呼吸平穩,看起來並無不適,才站起身,端著溫水和換下來的衣物,離開了臥房。
幾息後。
鳴鴻刀從桌上飛了起來,來到床榻的上空,輕飄飄的落在任平生的身側。
朦朦朧朧間。
可見鳴鴻刀化作一名紅發少女,身無寸縷,安靜的躺在任平生的身側。
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任平生的臉龐,沒一會就蒙上一層迷離的水霧,絕美的臉龐滿是癡迷之色。
…………
時間流逝。
轉眼間,黃昏日落。
瘦削的枝頭掛著一輪紅日,染了西邊的雲彩。
一襲麒麟服的蕭容雪走進庭院,環視一周,沒有看見任平生的蹤影。
“他今日沒有練武?”
蕭容雪想了想,來到任平生的門前,喚道:“任平生。”
無人回應。
“看來是有事出去了。”
蕭容雪這麽想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猶豫了一下,褪去衣裳。
解開了束縛自己的裹布。
頓時,輕松了許多。
“還有最後兩樁案子就能離開京師,到時候就可以完全卸下面具和裹布了。”
想到這,蕭容雪眸中迸發出一道亮光,心中激動起來。
可是。
僅僅片刻,激動的情緒就漸漸散去。
闖蕩江湖,行俠仗義,是她一直追求的。
可是,在任府生活一段時間。
她忽然覺得。
如果身邊有個人,能陪自己一起闖蕩江湖,就更好了。
到時候組成一對雌雄雙俠,浪跡天涯,似乎也不錯。
想到這,蕭容雪輕輕的搖了搖頭。
“雌雄雙俠不好聽,真要有那麽一天,得想個更好聽的名字。”
一陣胡思亂想。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天色漸暗。
蕭容雪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嘀咕道:“不應該啊,就算有事出去,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猶豫了一下,她起身走出門外,喚來一名侍衛,開口詢問:“你們世子呢?”
侍衛回道:“就在屋裡呢,蕭公子沒看見嗎?”
在屋裡?
蕭容雪一怔:“他沒出去?”
“辰時的時候,世子是出去了一趟,但晌午就回來了。”
那剛才我喊他,他為何不理我?
蕭容雪臉上露出疑惑之色,輕輕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回到庭院,來到任平生的門前,提高聲調:“任平生。”
“嗯。”
近似囈語的聲音響起。
沒錯,是任平生的聲音,就是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這個時候,他在屋裡做什麽呢,難道……”
蕭容雪想到了什麽,臉龐有點兒發燙:“他這個年紀,精力正是旺盛,平日裡和常安公主又是分居,再加上不去教坊司……自給自足,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一念至此,她臉龐更紅,在門口等了一會,再次開口:“我能進去嗎?”
“嗯。”
含糊不清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沒結束?”
蕭容雪聽見聲音,一時間竟有點兒進退兩難。
進屋,害怕看到一些不該看的。
不進屋,問都問了,人家也同意了,就這麽走掉,總覺得莫名其妙。
糾結了一會。
她咬了咬牙,做出決定。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管他在屋裡做什麽呢,就當沒看見。”
蕭容雪這麽想著,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下意識地望向床榻,就見任平生安靜的躺在那裡。
嗯……雙臂都露在外面,薄被裡也沒有東西起起伏伏。
“原來只是沒睡醒……”
蕭容雪長出了一口氣,隨手拉了個椅子坐下,靜靜的等他睡醒。
不經意的一瞥,忽然發現,那柄覺醒靈韻的斷刀,竟然躺在他的臂彎裡。
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欽佩之色,心中發出感歎:“睡覺的時候都抱著刀,怪不得他進步的如此迅猛。”
盯著斷刀看了一會,她忽然想到:
這可是靈器啊。
自小老爹教導自己,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靈器。
是不是可以趁它不注意,偷偷的摸它一下?
一念至此。
蕭容雪心中激動起來。
緩緩起身,放緩腳步,走向床榻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觸碰斷刀的刀身。
即將碰到的那一刻。
斷刀忽然蘇醒,發出嘹亮的刀鳴,衝天而起,劈向蕭容雪的脖頸。
蕭容雪眼眸一凝,就要出手阻擋。
這個時候。
斷刀似乎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沒有劈下去。
“看來它是認識我的,知道我不是敵人。”
蕭容雪見到這一幕,緊繃的肌肉放松了一些。
誰能想到。
下一秒。
斷刀忽然在半空中畫了個圈,繞到她的身後,趁她不注意,刀身用力的拍了她一下。
一時不察,蕭容雪被它拍的踉蹌了兩步,栽了過去,半個身子都壓在任平生的身上。
受到這樣的衝擊,睡夢中的任平生瞬間驚醒。
還沒睜眼,就感覺面上的觸感有點兒不太對勁,平滑溫軟,像抱住了一塊軟玉。
“這是……”
任平生還有點兒懵,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想要掙脫束縛。
臉頰滑動,盡是妙不可言的彈柔。
“唔——”
一聲嚶嚀。
蕭容雪心中如觸電般酥麻,身子微微發顫,手腳發軟。
咬了咬舌尖,才清醒了一些,強撐著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身後。
隱約可見。
半空中,紅發少女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蕭容雪,眼底盡是陰鬱。
它本想借此機會,讓主人看清這個女扮男裝的家夥的真面孔。
讓主人知道。
主人的身邊,只有自己最為可靠。
只有自己永遠也不會背叛主人,更不會傷害主人。
而其他人,哪怕是朝夕相處,也有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主人的房間,暗害主人。
卻沒想到。
弄巧成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樣的話,只能找個機會,替主人除掉,或者趕走她了……
當然,不能被主人發現。
畢竟,這些可惡的壞女人,會用各種手段,蒙蔽主人的雙眼。
到時候,主人要是因為這些事和自己產生間隙就不好了。
一念至此。
鳴鴻刀默默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安靜的躺著,仿佛自己什麽都沒做。
另一邊。
床榻上。
任平生喘了兩口氣,看向臉紅好似滴血的蕭容雪,皺起眉頭,問道:“你想幹嘛?”
蕭容雪臉陣陣發燙,聲音發顫,解釋道:“不關我的事,是你那把刀。”
“刀怎麽了?”
“它想陷害我!”
“……”任平生一臉無語,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蕭容雪見他不信,臉上浮現一抹焦急之色:“沒騙伱,剛才它突然暴起,把我拍到你身上,肯定是想營造出我襲擊你的假象,陷害於我!”
任平生仍舊一臉無語:“……”
“我沒騙你,它就在我身後!”
蕭容雪說著,轉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身後空空如也。
環視一周才看見,斷刀靜靜的躺在桌上,像是處在休眠的狀態,沒有蘇醒。
這個時候。
任平生無奈的歎了口氣,悠悠道:“你覬覦我的美色,趁我醉酒襲擊我,我能理解,畢竟像我這樣的美男子,世間罕見。
但沒必要編出這種謊話騙我,一把刀,陷害你,它圖個什麽?
但凡你說,它錯認為你想襲擊我,跟你纏鬥起來,一不小心把你拍到床上,我都覺得比你剛才說的可信。”
聽見這話,蕭容雪瞬間沉默。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任平生說得沒錯。
一把刀,無緣無故為什麽要陷害自己?
就因為自己想要摸它一下?
壓根不符合常理。
可是。
它明明能正面阻擋自己,為何突然繞一個圈,把自己拍向任平生。
除了想要營造自己襲擊任平生的假象,一時間,她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好了,不說這些。”
任平生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鼻子,忽略兩人剛才的接觸,開口詢問:“你來找我什麽事?”
蕭容雪轉頭看了一眼斷刀,猶豫了一下,決定先談正事:“被丁伸滅門的大戶人家,我查到了。”
任平生眉梢一挑:“什麽身份?”
蕭容雪道:“是當地有名的士紳。”
當地有名的士紳……等於沒說。
任平生心中有點兒失落。
看來事情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說不準丁伸就是激情殺人,背後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這個時候,蕭容雪再次開口:“但是,我查了丁伸同期殺的其他人,發現死在他手中的人都有一個特點。”
任平生看向她,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麽特點?”
蕭容雪道:“這些人都曾經與江東布政司的布政使有過矛盾。
被丁伸滅門的大戶人家,更是三番兩次上書彈劾江東布政使,還曾在當地收集萬人血書,只是後來不了了之。”
任平生皺眉:“他們為何要與布政使為敵?”
要知道。
布政使可是封疆大吏。
江東布政使更是地位極高,如果不出意外,將來極有可能調回京師,任六部尚書。
按照常理,當地的士紳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可能去硬剛這麽一位在堪稱朝堂公卿。
聽見這個問題,蕭容雪臉色冷了下來,聲音低沉:“傳言是那位士紳最疼愛的孫女,在一次宴會被那布政使的孫子帶走玩弄致死,一氣之下才上書彈劾。
再加上他們家有人在都察院為官,本以為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卻沒想到,一封封彈劾的奏章就如同丟入水中,沒濺起半點兒浪花,自己一家反而慘遭滅門……”
任平生見她表情不太對勁,想了想,轉移話題:“如此說來,丁伸極有可能是江東布政使的門客。
嗯……以他的身份,有四品武夫做門客,倒也不足為奇。
就是不知道,丁伸入京刺殺我和雲和,與江東布政使有沒有關系。”
話說回來,自己跟江東布政使沒有絲毫交集,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他完全沒有理由,派四品的門客來刺殺自己。
那麽,會不會跟小姨子有關?
任平生眉頭微皺,陷入思索。
這個時候,耳畔傳來蕭容雪低沉的聲音:“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入京刺殺晉王?”
她終於願意說出來了。
任平生轉頭看向蕭容雪,沉聲問道:“為何?”
蕭容雪道:“兩年前,我離開江州,行走江湖,尋求歷練,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宣州,在那裡結識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俠客,之後決定結伴而行。”
說到這,她頓了頓,忽然道:“那俠客也是女人。”
“……”
任平生聽說跟她結伴的是個女人,心裡莫名舒服了許多。
可能這就是男人的通病。
對漂亮女人總有一種莫名的佔有欲。
即便知道,她的將來可能並不屬於自己。
“一起遊歷了半年,因為她修為太低,跟我在一起得不到鍛煉,便決定離開,之後就是我一人行走江湖。
半年後,我再次見她,卻是在路邊的水溝旁,她……”
說到這,她似乎想起什麽痛苦的回憶,眉頭擰在一起,眸中露出強烈的恨意。
見她這樣,任平生有點兒心疼,伸手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都已經過去了。”
蕭容雪感覺自己冰冷的雙手,落入溫暖的掌心,心中翻滾的憤恨平息了一些,聲音更加低沉:“她被人砍去雙手雙腳,丟在路邊,我認出她,上前施救,她求我為她報仇,見我答應,就趁我不注意投河而亡……
之後,我便立下誓言,一定要殺光害她之人,第一個殺的是對她動手的打手,從打手的嘴裡,得知幕後主使是當地的一名紈絝。
我又殺了那名紈絝,從紈絝那裡得知,其父做的盡是一些不乾淨的生意,逼良為娼,拐賣稚童,我便又殺了他爹……
就這樣,每殺一人,都能牽出一群人,殺完一群人,又能牽出更多人,直到半年後,我發現絕大多數惡人的背後都有靠山,就是當地的知府,之後我潛入知府的府上,發現了一封信。
信是晉王寄給他的,讓他做事小心,不要太張揚,不然他也未必能保他周全,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晉王才是這些惡人最大的靠山。
為了不打草驚蛇,也是怕引起動蕩和官府的追殺,我沒殺那知府,而是輾轉其余幾個府城,又在幾名四品官員的府上,發現他們與晉王的書信,雖是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們的惡行與晉王相關,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的靠山都是晉王!”
她說話的時候。
任平生一直安靜的聽著,沒有插嘴。
直到她停下來,方才問了一句:“所以你決定擒賊擒王,入京刺殺晉王?”
蕭容雪輕輕搖了搖頭:“我一開始沒打算這麽做,只是繼續遊歷江湖,行俠仗義,收集證據,寫信送往都察院,或是送到巡按禦史那裡,結果都是石沉大海。
之後遊歷到嘉州,我發現當地有人拐來稚童,送來京師,調查一番,發現極有可能是晉王授意,此後半年又在多地發現類似之事,或多或少都跟晉王有聯系。
看著那些失去孩子的可憐父母,再加上每次寫信送往都察院都沒有消息,我一氣之下決定入京,潛入晉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到證據,去皇宮告禦狀。”
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
“沒成想,潛入晉王府後,找到了晉王,我一時衝動就打算綁了他,結果剛進門,就被發現。
他府上有一名四品門客,和他住在同一間屋子,我想殺他,卻沒機會下手,只能逃跑。
逃跑的過程中被他那個門客重傷,好在他為了保護晉王,沒有追擊,我方才能逃離晉王府。
一路逃命,他府上的那些侍衛窮追不舍,後來就連錦衣衛都參與進來。
我實在沒有辦法,看見一個高門大戶,就想進來避避風頭,翻牆進來以後,走了沒一會,就摸到你這,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這經歷……夠跌宕起伏的。
感覺拍成電影都沒問題。
任平生心裡這麽想,起身走到桌旁,斟了一杯茶,遞給蕭容雪:“說了這麽多,潤潤喉嚨。”
“嗯。”
蕭容雪微微頷首,伸手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任平生簡短的總結了一下:“這麽說,你其實沒想刺殺晉王,只是想搜集他拐賣稚童,給貪官汙吏撐腰的證據,卻沒想到誤打誤撞找到了晉王的臥房,一時衝動,想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
蕭容雪聽了,表情變得有點兒奇怪。
她說了這麽多,說的口乾舌燥,結果任平生用一句話就給概括了。
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任平生思索了一會,把問題放在重點:“晉王為何要給貪官汙吏做靠山,又為何要拐賣稚童?”
蕭容雪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任平生想了想,問道:“你確定幕後主使是晉王?”
蕭容雪道:“他們的信中並不會明確提到晉王,都是用亂七八糟的代號稱呼,有叫賢者,又叫聖者,或者乾脆叫那位,只有見得多了,仔細琢磨,才知道他們指的是晉王。”
賢者……
晉王品味也夠獨特。
任平生表情變得有點兒古怪。
思索幾秒後,看向蕭容雪,表情嚴肅:“提起晉王,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
“何事?”蕭容雪問道。
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一直憋在心裡,如今終於有人能夠傾訴,感覺全身上下一陣暢快,語氣也輕快許多。
任平生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沐英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就是那個刀疤臉。”
“記得。”
“不出意外,他是晉王身邊的侍衛。”
蕭容雪神色一凜,聲音低沉:“又是晉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