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狂風卷著驟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抽打著地面,雨飛水濺,迷瀠一片。
任平生擰腰揮刀,砍中從側面攻擊的鴟妖。
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
羽毛翻飛,鮮血四濺,在暴雨的衝刷下,與髒汙的泥水混在一起,眨眼間消失不見。
“吼!”
漆黑的環境中,雨點砸落在地的聲音,混合著各種妖族的嘶吼,讓人忍不住心中發顫。
此刻。
任平生的視線被雨水遮蔽,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只能依靠聽覺,判斷自己的刀該砍向何處。
好在。
受暴雨影響的不只有他,還有各式各樣的妖族。
篝火熄滅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這些妖族的視覺、聽覺和嗅覺,遠勝任平生,本該佔據優勢。
而這一場傾盆暴雨,將他們拉到了跟任平生同一水平。
“嗷嗚!”
耳畔響起狼嚎。
任平生憑借武夫的本能,騰空而起,劈出一刀。
噗!
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
狼妖發出哀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就在此刻。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閃亮的圓弧從雲間一路奔下,霎時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地面。
任平生手握斷刀,筆直的站在原地,衣物和頭髮被雨水打濕,緊貼身子。
十幾隻妖獸的屍體靜靜的躺在他的腳邊,暴雨衝刷,鮮血不斷滲出,浸入泥土,將他腳下泥濘的地面染成了紅色。
玄機鏡前。
瓢潑大雨砸向高台。
距離地面四五丈的位置自動彈開,匯聚成道道水流,從邊緣的位置流下。
顯然,這座高台是一件法器,能夠隔絕一定范圍內的空間,不受暴雨的影響。
此刻。
高台上,包括晉王和柳雲夢在內的勳貴,一眨不眨的盯著玄機鏡。
縱然那裡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
轟隆隆!
閃電劃破天空,霎那間照亮了玄機鏡和鏡中的畫面。
“鎮北王世子還活著!”
眾人看著那道傲然而立的身軀,臉上全都露出激動之色。
柳雲夢的淚水劃過精致的臉蛋,拳頭緊緊握著,在心中默默的祈禱:“一定要活下來!”
獵場邊緣。
兩位國公靈氣外放,形成一個小型的防護罩,將武勳們罩在其中,不受暴雨的侵擾。
“還要多久?”定國公看著正在破陣的沐劍,大聲喊道。
“半個時辰。”
暴雨中,沐劍的聲音顯得有點兒飄渺。
此刻。
定國公已經得知了獵場裡的情況,忍不住罵道:“他娘的!等你破陣,裡面的人淹也淹死了!”
話出口好似被暴雨淹沒。
一旁。
安國公比定國公還要著急,大聲喊道:“能不能快點!”
“師尊在此,也要半個時辰。”
沐劍把之前的回答重複了一遍。
定國公等人聽了,心中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這時。
沐劍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
“此陣隻擋肉身,不擋元神,你們如果實在著急,可以元神出竅,進入陣中。”
元神可以入陣?
安國公和定國公眼眸一亮,又迅速黯淡。
他們是武夫,從不修煉有關元神的功法,縱然元神出竅,進入陣中,也沒意義。
要是有道門弟子在這,說不準還能進入獵場,附身妖族屍體,幫任平生那小子分擔些壓力。
轟隆隆!
兩位國公正胡思亂想,頭頂忽然劃過一道閃電,照亮天空和大地。
“國,國公.我好像看見個女人。”
有人好似發現了什麽,表情有點兒驚恐,聲音微微發顫。
定國公沒好氣道:“荒郊野嶺,下著暴雨,哪來的女人?”
話音剛落。
一旁傳來安國公的聲音:“可是雲和公主來了?”
“簡直就是胡鬧!”
定國公眉頭擰在一起,一臉氣惱的吼道:“這麽大的雨,她不好好躲著,跑來做什麽,要是出了變故,我等如何向聖上交代?”
那人忙不迭道:“不是雲和殿下,那女人個子更高,穿著一身白,披頭散發,看著像.”
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像山中女鬼!”
轟隆隆!
轟響的雷聲,如同一記重錘砸在眾人的心頭。
山中女鬼?
難道是什麽高品級的魑魅魍魎趁機作亂?
想到這,兩位國公不由皺起了眉頭,大聲提醒:“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都打起精神,做好準備,斬妖除魔!”
狂風驟雨繼續拍打著靈氣形成的防護罩,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包括兩位國公在內,眾人的目光全都凌厲許多,默默的攥緊兵器。
陣中。
樹枝被風吹得喀嚓喀嚓作響。
雨水落下,濺起一層白蒙蒙的雨霧,宛如縹緲旳白紗。
任平生手握斷刀,任由狂風驟雨拍打臉龐,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身上破爛不堪的勁裝,已經被鮮血徹底染成紅色。
剛開始有點兒酸痛的肩膀,已經變得麻木。
原先清晰的意識,逐漸變得迷糊,揮砍斷刀,完全出自本能,或者說出自二十年如一日的磨練武技。
嘭!
斷刀揮砍。
又一隻妖族被削去腦袋,砸在泥濘的地面。
這一刻。
任平生感覺自己已經達到了極限,體內靈氣枯竭,宛若乾枯的池塘,雙眼發黑,腦中一片空白,好像下一秒就會失去意識,砸倒在地。
轟隆隆!
隆隆的雷聲在遠處炸響。
雨勢小了許多。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自心中湧起,從心臟到四肢迅速蔓延開來。
“或許這就是極限了.”
任平生握著長刀的手不停的顫抖,嘴角扯動,露出一抹苦笑。
意識模糊的前一刻。
各種畫面走馬觀燈般在他的腦中回放。
爹娘的身影。
小姨子的笑容。
蕭女俠的嬌嗔。
還有常安蒙著面紗的臉龐。
“到頭來還是沒看到她的臉。”
任平生這麽想著,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握住斷刀,砍向側面撲向自己的妖族。
哪怕只剩下一點兒靈氣,他也要拉上一隻妖族陪葬!
噗!
斷刀砍下那隻妖族的頭顱。
鮮血如泉水般噴湧而出。
最後一絲氣力耗盡。
右臂無力的向下垂落。
傷口滲出血液,順著手臂流在斷刀之上,滲入斷刀的刀刃。
下一秒。
刀刃像被灌輸了某種能量,浮現淡淡的紅光。
與此同時。
任平生忽然感覺體內被灌輸了什麽東西,暖洋洋的感覺湧入小腹,迅速蔓延全身。
就像已經枯竭的池塘,湧出新泉。
“吼!”
妖族的嘶吼在耳畔響起。
任平生猛地睜開雙眼,憑借多年磨練出的本能,砍出一刀。
嘹亮的龍吟再次響起。
刀光閃過,化作宛若蛟龍的紅色流光,衝向那名妖族。
明明還隔著半步的距離。
斷刀卻實實在在的砍在了妖族的身上。
只聽一聲淒厲無比的哀嚎。
那名妖族的胸膛出現一道深刻見骨的傷疤,血水噴湧而出,混合雨水流向地面。
“這是.刀氣?”
任平生眼眸一凝,忽然意識到。
自己可能突破八品了!
雨勢漸弱。
妖族們終於能看清任平生的身影和動作,不要命的撲了上來。
“突破的正是時候!又能拉幾個墊背的!”
任平生嘴角扯動,握緊斷刀,再次揮砍。
又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不同於之前。
如今,他揮砍出的是凝成實質的刀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地上的妖族屍體越來越多,已經堆砌成一座小丘。
任平生站在上面,極致的疲倦再次襲來,眼前陣陣發黑。
“不行了這次真的是一滴靈氣也沒有了。”
任平生揮砍出最後一刀,靈氣消耗殆盡,幾乎連刀都舉不起來。
與此同時。
暴雨漸漸平息,沉沉的霧靄漸漸散去。
妖族還剩下百余隻。
他們看著站在屍體堆上的任平生,眸中是深深的忌憚,一時間不敢上前。
這個時候。
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
“退……下……”
任平生抬眸望去,就見那好似蝙蝠的人型生物從地上爬了起來,緩緩走向自己。
“打團的時候躲在後面,看見殘血就出來搶人頭,真不是個東西。”
任平生在心中腹誹了一句,咬著牙想要舉起長刀,卻發現壓根提不起一點兒力氣。
好吧。
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殘血都算不上,應該算是絲血。
任平生不無絕望的自我調侃,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用殘存的一點兒力氣,衝著已經來到自己跟前的猙獰怪物,啐了一口。
口中已無唾液,只有鮮紅的血液。
“吼!”
妖獸見到這一幕,知道他已經燈枯油盡,發出激動的嘶吼。
“撐不住了.”
任平生聽著耳畔的嘶吼,再也支撐不住,眼睛一黑,失去了意識。
只是。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似乎從怪物猩紅的眸子裡看到一抹心疼的情緒?
“吼!”
“嗷嗚!”
妖族們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任平生死了!
它們完成了塗山大人的任務,死而無憾!
“大人!扯下他的頭顱!徹底殺死他!”
一隻鹿妖看向怪物,開口提醒。
“殺死他!”
“殺死他!”
其余妖族紛紛大喊。
怪物扭頭看向它們,猩紅的眸中有深深的寒意。
妖族們瞬間安靜下來。
他們不明白,血翼大人為何用這種充滿殺氣的眼神看他們。
“大人.”
鹿妖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麽。
還未開口,就聽血翼大人發出刺耳的尖叫。
妖族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見一道血色身影一閃而過,緊接著脖頸傳來一陣劇痛,意識漸漸模糊,身子砸在了地上。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
上百隻妖族就被殺了二三十隻。
剩下的妖族見情況不對,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
血翼大人是四品巔峰,雖然受了重傷,但剛才吸食四品修士的鮮血,已經恢復了一些……他們絕不是對手!
怪物見妖族們四散而逃,沒有追擊,只是留在任平生的身邊,默默的守護他。
猩紅的眸中滿是心疼。
幾秒後。
她終究沒能克制內心翻滾的情感,伸展血紅的雙翅,想為任平生遮風擋雨。
就在此時。
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血翼!受死!”
轟!
四周空氣中的靈氣如火山噴發般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柄斬馬刀,直衝她的脖頸,勢大力沉,轟然落下。
嘭!
怪物面孔猙獰的腦袋驟然裂開,黃白之物落在噴湧而出的鮮血上,散發刺鼻的臭味。
龐大的身軀輕輕搖晃了兩下,驟然倒地。
“?”
不遠處。
定國公見到這一幕,有點兒懵。
“如此不堪一擊?不應該啊。”
幾年前。
他曾經和這隻名為血翼的蝙蝠妖交戰過,對他的實力還算了解。
就算他之前與鎖妖使的一戰受了重傷,也不該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或許是本公又變強了?
定國公胡思亂想了一會,壓下內心的疑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間就出現在任平生的身旁。
蹲下身子,伸手試探鼻息。
“還活著!”
定國公心中一喜,呼喊出聲,最後一個字還沒落下。
安國公已經出現在另一側,手裡捏著一枚丹藥,臉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塞入他的嘴裡。
“返魂丹?”
定國公見到這一幕,眸中露出些許詫異,開口道:“沒想到,你倒大方。”
返魂丹能維持生命,穩住元神。
理論上來說,無論傷得再重,服下返魂丹,短時間內都無性命之憂。
這麽一枚丹藥,即便在京師也是千金難求。
安國公斜睨他一眼,不冷不淡道:“這是我外孫。”
定國公嗤笑一聲:“連家門都沒讓進的外孫?”
安國公瞬間沉默,好一會才道:“老匹夫,本公不屑與伱計較。”
這個時候。
定國公忽然想到了什麽,表情有點兒奇怪,好奇的問道:“你家那個小的去哪兒了?”
指的是安國公的小兒子,也就是安國公世子,白屏。
聽見這個問題,安國公微微一怔。
這一兩個時辰,注意力全都放在任平生的身上,差點兒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在獵場裡。
“不用管他。”
安國公一臉的風輕雲淡,對兒子的實力十分放心。
“本公倒不是擔心他。”
定國公被歲月侵蝕的臉龐露出笑容,眉梢上挑:“本公就是想知道,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的安國公世子,為何沒有現身,力挽狂瀾。”
聽到這句詩。
安國公眼角抽動了一下,置若罔聞,選擇沉默。
獵場中心。
白屏站在原地,閉眼假寐,安靜的等待。
雨滴落下,好似長了眼睛,自動避開他所在的一小片區域。
一襲月白長衫隨風微微飄動,一塵不染,配合俊美的臉龐,精致的五官,氣質出塵,宛若謫仙人。
“為何這麽久,還未曾有妖族來此地。”
時間流逝,暴雨漸漸平息。
白屏終於按耐不住,緩緩睜開雙眼。
他原先以為自己隱藏了氣息,又身處獵場的中心,必定會有不長眼的妖族,上前偷襲。
卻沒想到,從天明等到天暗,從陰天等到雨天,一直到如今,暴雨平息,都沒一隻妖族上門。
這也就罷了。
偏偏林間一片寂靜,好似除了自己,就沒別的活物。
“難道非得逼得本世子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主動獵殺妖族?”
一念至此,白屏眉頭微微皺起,陷入糾結。
主動出擊,獵殺妖族,逼格未免太低,就算贏得第一,也會給人以大欺小之感。
罷了。
再等半天。
白屏做出決定,繼續等待。
就在此時。
不遠處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有東西過來!”
白屏眼眸一亮,順勢望去。
動靜越來越近。
像是一群野獸肆意狂奔。
終於等到了!
白屏眸中滿是興奮,表情卻沒變化,風輕雲淡吐出三個字:“來的好!”
言行之間,盡顯強者本色,逼格滿滿!
腳步聲越來越近。
幾秒鍾後。
一隻體型龐大的鹿妖從灌木叢中竄了出來。
聽見白屏的聲音,它瞬間懵了。
停在原地,一臉茫然的看著這個身穿長袍,一塵不染的年輕人類。
“林子裡還有人類?”
一時間,鹿妖有點兒恍惚。
白屏看著渾身鮮血的鹿妖,越發興奮,體內的靈氣已經饑渴難耐。
即便如此。
他仍舊克制著沒有出手,只是風輕雲淡的道:“你已有取死之道。”
“.”
鹿妖恍惚了幾秒,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傻貨!”
罵完,掉頭就跑。
“……”
白屏眸中露出一抹惱怒,催發全身的靈氣,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間。
他出現在鹿妖的跟前,冷冷道:“本世子取你首級如同探囊取物。”
鹿妖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駭然之色,下意識想要求饒。
轉念一想,任務已經失敗,林子外到處都是人族的高品修士,求饒又有何意義?
無非就是被捉回鎖妖塔,繼續承受折磨。
一念至此。
他衝著白屏啐了一口,破口大罵:“聒噪!要殺要剮,隨你就是,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
白屏微微一愣。
眼前的場景,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按理說。
這隻鹿妖不該跪下求饒才對?
聽他這麽說,怎麽感覺自己反倒成了話本裡的反派?
恍惚了一會。
他眉頭微微皺起,不再多說,以指為劍,在半空中劃拉了兩下。
四周的靈氣迅速凝聚,化作利刃,直衝鹿妖的脖頸。
砰.鹿妖屍首分離,龐大的腦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眨眼間沒了生息。
白屏站在原地,看著鹿妖的屍首,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後。
他好似悟出了什麽,不再糾結,催發靈氣,將雜草擰成一根繩子,穿過鹿妖的頭顱,尋找下一個獵物。
一炷香後。
他發現一隻兔妖,提高聲調,用清朗的語氣念誦。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無我這般人。”
念誦的過程中,清晰的看見,那隻兔妖露出震驚的表情。
“果然.外甥教的方法比話本裡的有用。”
白屏這麽想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情大好,再次出手,斬下兔妖的頭顱。
接下來的一兩個時辰。
他一邊念誦詩句,一邊斬殺妖族。
直到草繩串起來的頭顱達到二十個,方才停下來休息了一會。
看著自己的傑作,嘴角再次勾起笑容。
“斬妖如割草玄機鏡前的那些人,應當已經被本世子的風采折服。”
白屏站在原地,浮現這個念頭。
他無法想象。
這一批人中,還有誰能做到像他這般風輕雲淡,舉重若輕。
不用想也知道。
玄機鏡的畫面必定始終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轉眼間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
清晨。
雨後初晴。
露珠清透的滴答,拂過殘存余夢,身心俱淨。
獵殺了幾十隻妖族。
白屏一顆心漸漸平靜,抬眸望天,心道:“差不多了。”
這幾十個頭顱,已經足夠讓他登頂,繼續獵殺下去,反倒沒趣,不如給其他人留一些機會。
一念至此。
白屏不再猶豫,邁步走向獵場外。
大半個時辰後。
他帶著這些頭顱,來到了林子的邊緣,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聲音清朗,配合雨後鳥鳴,頗有幾分出塵的空靈氣息。
白屏對此十分滿意,握著穿著頭顱的草繩,緩步走出。
抬眸望向前方。
預想中,鎖妖使和其余人望向自己,一臉震驚仰慕的畫面並未出現。
甚至
他壓根沒看見鎖妖使和其余人,只看見堆積成小山丘的妖族屍體,被鮮血染紅的泥濘土地,還有十幾個一臉懵的錦衣衛。
“發生了何事?”
白屏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有點兒恍惚。
這個時候。
一名錦衣衛百戶快步走了過來,行了一禮:“拜見安國公世子。”
白屏看向他,本想維持出塵的形象,糾結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問道:“發生了何事?鎖妖使為何不在?這些妖族的屍體從何而來?”
“回世子,鎖妖使不幸遇難,凶手是一頭四品大妖.”
錦衣衛還沒說完,白屏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那頭四品大妖在何處?”
殺死那頭四品大妖,比獵殺再多七品小妖都強。
要是真的殺了,自己便是夏苗有史以來第一次殺死四品妖族之人,光是想想就令人興奮。
錦衣衛道:“已經伏誅,出手的是定國公。”
白屏聞言,頓感失望。
錦衣衛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這些妖族屍體,都是鎮北王世子所殺。”
“鎮北王世子”
白屏微微一愣,看向那堆屍體,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這麽多的妖族。
他一個八品,怎麽可能辦到?
白屏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看向錦衣衛,想要詢問具體的細節,還沒開口,就見錦衣衛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
他瞬間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沉默幾秒,恢復原先風輕雲淡的模樣,閉口不言。
錦衣衛見狀,繼續講述:“今年的夏苗出了變故,那些妖族.”
接下來,從妖族成群結隊,埋伏獵殺,眾人潰不成軍,講到鎮北王世子聚攏散兵遊勇,帶領他們走出林子。
再然後就是鎮北王世子天神下凡,以一己之力斬殺幾十頭妖族。
氣力耗盡之時,突破七品,繼續斬殺妖族,硬生生拖到兩位國公趕到,才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地。
從頭到尾講得十分詳細,就連一些細節都沒放過,比如眾人唯鎮北王世子是從,鎮北王世子面對圍攻,仰天狂笑,嚇退妖族……講得頭頭是道,仿佛說書先生般,引人入勝。
在他的描述中。
鎮北王世子溫良恭謙,極具威望,實力超強,宛若天神下凡,無所不能。
以一己之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白屏聽的心頭火熱,不由自主腦補出錦衣衛所說的場面。
“如果做這一切的是本世子”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白屏情不自禁將腦補出的主角替換成了自己。
想到自己令行禁止,帶領絕望的眾人走出獵場。
自己硬抗四品大妖的攻擊,巍然不動,傲立群雄。
自己面對無數妖族的圍攻,風輕雲淡,面有不屑,仰天狂笑,嚇退宵小。
自己一人一刀,死戰不退,力竭之際,突破五品,戰到最後一刻。
越想越興奮。
越想越激動。
到最後。
白屏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顫抖起來。
錦衣衛百戶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忙不迭問道:“世子,你沒事吧?”
白屏置若罔聞,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錦衣衛百戶,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錦衣衛回答:“玄機鏡。”
玄機鏡.
這麽說,所有人都看到了鎮北王世子所做的一切?
一念至此。
白屏的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
一時間。
各種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羨慕!
嫉妒!
恨!
與此同時。
獵場附近,一輛豪華的馬車裡。
松軟的毛毯上。
任平生靜靜的躺著。
旁邊。
柳雲夢眼眶通紅,用柔嫩的小手,輕輕撫摸他身上的傷口,心疼的幾乎無法呼吸。
不一會,她收回玉手,動作輕柔的躺在他的身旁,依偎他的肩旁,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不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
這時。
馬車外傳來錦衣衛略顯驚奇的聲音。
“咦哪來的狐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