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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玄將折成紙鶴的信件送到了九嬰面前。
九嬰自上而下看了一遍,臉色發生了些許變化,看向葉玄,沉聲問道:“這封信從何而來?”
葉玄如實回答:“回大人,有一縷靈氣控制著它飛到了我面前。”
九嬰看向紙張,發現其上的靈氣已經消散,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雖說一封信件不能說明,對方一定掌握了墨淺的下落。
但是,既然信中提到了墨淺失蹤的只是元神,說明對方確實了解此事。
思索片刻後。
九嬰沉聲道:“除了煉化蠱蟲的功法,其余藥材,法器,全都準備妥當。”
如此多且珍貴的藥材和法器。
他卻沒有絲毫猶豫。
可見對墨淺的重視。
葉玄顯然也沒想到九嬰答應的如此果斷,怔了一秒,方才道:“我這就去辦。”
九嬰道:“你繼續養傷,此事交給崇行去辦。”
崇行也是當初參加比試的九名妖族之一,本體乃是一頭尚付鳥,性格謹慎,行走如風。
從京師到南疆,如果騎馬要三天三夜。
而它全力趕路,憑借三個翅膀,只要一天一夜就能完成一個來回。
“是,大人。”
葉玄拱了拱手,轉身就要離開。
這個時候。
九嬰忽然想到了什麽,看向他的額頭,問道:“那是什麽?”
“……”
葉玄臉憋得通紅,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九嬰看出他的窘迫,也不再為難,擺擺手。
“告退!”
葉玄如蒙大赦,快步離開。
時間飛逝。
轉眼間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九嬰盤腿坐在地上,雙眼緊閉,吸收天地間的靈氣,鞏固修為。
忽然。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緩緩睜開雙眼,看向西南方向。
遠處,半空中,一隻紙鶴撲棱著翅膀,正朝著這裡飛來。
九嬰眸光閃爍,伸手憑空一抓。
原先還在百步之外的紙鶴,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展開以後,便看到上面寫著:“將我要的東西送到宮裡,線索隨後奉上。”
看到這一行字。
九嬰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兩封信件,幾乎已經明示,墨淺就在對方的手裡,想要見人,必須拿東西交換。
換而言之,就是綁架勒索。
這麽多年。
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敢威脅勒索自己的人,不免覺得憤怒。
但下一秒,又很快冷靜下來,面露思索之色。
大周境內,有膽子且有實力做這事的人並不多。
對方還要讓自己將東西送入周國皇宮,必定是跟周國皇室關系密切,得到了周國皇帝的庇護,甚至是默許,因而有恃無恐。
再加上那人開出的條件中有一條是要煉化蠱蟲的功法。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不難分析。
勒索自己的人,要麽是柳如煙,要麽是任平生。
柳如煙可以排除。
因為如果是她,必定清楚,自己不可能為了贖回墨淺,給她煉化蠱蟲的功法。
因而,只能是任平生。
雖說這段時間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與此人有關。
包括最後的一場比試,也是他逼平了墨淺。
但實際上。
九嬰並不了解他的性格,只能從那場比試中窺得一二。
敢打敢拚。
有一股狠勁。
這樣的人要是狗急跳牆,會非常麻煩。
思來想去,還是用這些藥材和法器,換墨淺的平安無事,穩妥一些。
一念至此,他做出決定,喚來了葉玄,吩咐道:“將那些藥材和法器,送到宮門前。”
宮門前?
葉玄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面露憤怒之色,咬牙切齒道:“身為人族皇帝,竟然如此卑鄙無恥,毫無底線,人族果然是陰險狡詐,卑劣到了極致!遲早有一日……”
話還沒說完,就被九嬰打斷:“他不屑於做這種事。”
葉玄一怔,忍不住問道:“不是人族皇帝,還能是誰?”
九嬰沒有彎彎繞繞,直白地點明了對方的身份:“任平生。”
任平生……
聽到這三個字。
葉玄愣在了原地,隨後怒道:“他怎麽敢!”
九嬰不願再跟他多說,擺了擺手。
葉玄卻沒注意到這一幕,繼續大聲咒罵,發泄對任平生的憤怒。
九嬰心情本就不佳,見他沒完沒了,不免覺得煩躁,抬起手,輕輕揮了一下。
一股靈氣如狂風般卷向葉玄,直接將他推出了門外。
“?”
葉玄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麽,耳畔就響起九嬰略帶不滿的聲音。
“給你半個時辰,將此事辦妥。”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忙不迭地行禮:“是,大人!”
…………
宮門前。
一輛馬車緩緩停下。
葉玄走下馬車,給車夫使了一個眼色。
車夫立刻會意,將馬車裡的各種珍貴藥材及法器搬了下來,放在地上。
“你要的東西已經送到,勸你別耍花樣,乖乖交人,否則……哼!”
葉玄面向宮門,冷哼一聲,不再多說,轉身就要離開。
這個時候。
不遠處傳來侍衛罵罵咧咧的聲音。
“那個死瘸子!你唧唧歪歪的說什麽呢!這裡是皇宮重地,不是你家後院,怎麽什麽東西都往這裡扔,快點拿回去,否則詔獄伺候!”
葉玄聽到“死瘸子”三個字,怒火如同潮水般襲來,猛地瞪向那名侍衛,眸中滿是殺意。
自從被任平生打傷了腿,他便將此事視為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此刻,聽到有人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他恨不得殺了對方。
“死瘸子,瞪什麽瞪,以為自己很凶?”
面對葉玄充滿殺氣的眼神。
侍衛卻沒絲毫畏懼,罵了兩句,走了過來,沒好氣地威脅:“爺爺再說一遍,把你這些東西拿回去,否則別怪爺給你送進詔獄去!”
“你可知本座是誰!”
葉玄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侍衛一臉不屑地道:“不就是個死瘸子,還自稱本座,簡直是個笑話!”
葉玄死死地盯著他,牙齒咬得直響。
侍衛仍舊對他十分不屑:“怎麽?你還想動手?你可知這裡是哪?你要是不怕死,盡管動手!”
話音落下。
葉玄猛地抬起雙手,就要攻向侍衛。
下一秒,想到九嬰交代給他的任務,又硬生生停了下來。
侍衛見狀,嗤笑一聲:“還真以為你有這個膽子,原來還是慫包一個,除了嘴硬,一無是處……”
葉玄緊握拳頭,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惱怒。
此刻。
他已經反應過來。
這個侍衛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正因如此,才用語言挑釁,想要激怒自己。
自己一旦喪失理智,在宮門前動手。
幕後之人便可以借著此事大做文章,以墨淺為威脅,勒索更多。
一念至此。
他不願過多糾纏,轉身就走。
沒走到一半,就聽身後傳來侍衛的嘲弄。
“死瘸子,裝模做樣放幾句狠話就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就你這樣竟然也能代表妖族出戰,看來你們妖族當真是無人可用。
九個四品,最後愣是沒打過九位五品,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這番話等於在他內心的另一個傷口上撒鹽。
他停住腳步,緊緊握著拳頭,深吸一口氣,還是沒有理會,走上了馬車。
對著車夫,咬著牙道:“走!”
車夫知道他正在氣頭上,不敢說話,駕著馬車往回走。
那名身穿百夫長服飾的禁軍侍衛站在原地,看著馬車漸漸離去,嘀咕道:“沒看出來,還挺能忍。”
他剛才之所以極盡嘲諷。
其實沒葉玄想的那麽複雜。
只是單純的想要趁他重傷未愈,揍他一頓。
將來跟那些好友閑談的時候,也有吹噓的資本。
只可惜。
對方並未出手。
他目送馬車消失,想到任世子對自己的盯著,轉頭看向身後的幾名侍衛,擺擺手:“把這些東西搬到裡面。”
“是,大人!”
幾名侍衛恭敬地行禮,邁步上前,開始搬東西。
小半個時辰後。
永安宮裡。
任平生看著滿滿兩大箱的藥材,眉目間流露出欣喜之色,看向拴在樹上的小白狗,笑道:“看來九嬰對你頗為重視……這麽多的藥材,短短一天時間就能籌備齊,真是不易。”
“果真是沒見過世面,幾株藥材罷了,本座可是妖族將來的中興之主,價值又豈是幾株藥材能夠衡量的!”
墨淺冷哼一聲,心中腹誹,表面上卻是一言不發,生怕說錯了話,任平生反悔不放自己。
“地心靈漿,業火紅蓮……”
任平生對照著《萬古煉丹術》上的記載,仔細分辨藥材,默默記在心裡。
一炷香後。
清點完所有東西。
他不由皺起了眉頭,看向墨淺,冷冷地道:“我收回剛才那些話,你在九嬰心裡的分量也就那麽回事,缺這麽多的東西,他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意席卷而來。
墨淺心中一顫,故作冷靜地問道:“缺了什麽?”
任平生道:“煉化蠱蟲的功法,玉龍涎。”
墨淺追問:“還有呢?”
任平生反問:“這還不夠?”
就兩樣。
也算是“缺了這麽多東西”?
墨淺眼角抽動,一時無語,幾息後才道:“蠱蟲乃是妖蠱兩族耗費百年心血培育出的珍寶,即便你殺了我,他們也不會給你煉化蠱蟲的功法。”
任平生聞言,陷入沉默。
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
畢竟。
如今的蠱蟲就在常安那裡。
要是將煉化蠱蟲的方法交給自己,相當於妖蠱兩族百年的心血,作了他人嫁衣。
而且那人還是跟自己交戰多年的死敵。
僅僅靠綁架墨淺,很難讓妖族做出這樣的抉擇。
“看來想要恢復常安的修為,還是得等到實力強大以後打服妖族。
靠旁門左道,能得到這些好處,已經是極限了。”
這麽想著。
就聽墨淺又道:“至於玉龍涎……幾十年前就已用完,沒有怎麽給你?”
“沒有?”
任平生眸光一沉,直勾勾地盯著墨淺,冷冷地道:“你之前不是告訴我,這些藥材妖族中都能找到?”
這些藥材能夠煉製三種丹藥。
破厄丹,結續丹,融靈丹。
第一種丹藥是為常安準備,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修補常安的經脈。
第二種丹藥是為小天師準備,理論上能夠強行延續她的壽命,只不過效果如何,猶未可知。
當然,即便效果很好,最多也只能延長她半年的壽命。
第三種丹藥則是為自己而準備。
這段時間。
隨著任平生吞噬的元神越來越多,元神強度越來越強,《噬魂訣》的副作用也隨之體現出來。
時不時頭痛。
被吞噬的元神的記憶,偶爾在腦中閃爍……等等。
融靈丹可以進一步提高元神強度。
與此同時,能夠減輕吞噬元神時造成的不適感,消除副作用,與《噬魂訣》搭配,效果極佳。
玉龍涎便是煉製融靈丹的一味主要藥材。
一塊很小的玉龍涎就足以煉製幾十枚融靈丹,足夠任平生用個十幾年,乃至幾十年。
正因如此。
聽到玉龍涎已經從世間消失,才會表現得如此憤怒。
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
墨淺能看得出來,任平生真的發火了。
擔心他臨時變卦,下意識地開口解釋:“本座是這麽說過,那是因為……因為……”
說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欲言又止起來。
任平生見她這樣,更加惱火,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因為什麽,快說!”
“你放本座回去,最多三天,本座給你想要的玉龍涎。”
墨淺如此說道。
“回去就有,不回去就沒有……你以為本世子會輕信你這些話?”
任平生冷哼一聲,沒好氣地道:“什麽時候九嬰送來玉龍涎,什麽時候本世子再放你回去。”
“……”
墨淺聽到這話,陷入沉默。
半晌後才道:“你知不知道玉龍涎是什麽?”
不就是一味藥材。
還能是什麽?
任平生剛想這麽說。
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靜下心來,仔細回憶《萬古煉丹術》上的記載。
龍枕石而睡,涎浮水、積而堅,新者色白,久紫……出沒海上,吐出涎沫, 泛水輕浮水面,善水者伺龍出隨取,名曰玉龍涎。
仔細回憶一遍,任平生忽然意識到,原來所謂的玉龍涎就是龍的分泌物。
是吐沫,還是別的什麽,書中並未詳寫。
換而言之。
墨淺還真有能力送上新的玉龍涎。
只是……
原先沒注意細節,也沒覺得有什麽。
如今,得知了玉龍涎的來歷。
想到要用它煉藥,怎麽想,怎麽覺得別扭。
任平生沉默許久,還是決定問個清楚,看向墨淺,故作一無所知,問她:“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