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伯蘊有些慌。
李夫子沉吟了一下,搖搖頭:“這個倒是未必,不過設身處地來想,總是有些意難平的吧。”
盧伯蘊慌道:“先生,那該如何補救?”
李夫子笑道:“倒是不必這麽慌張,你做得算是不錯的了,送一套院子,雖然比起預期少了些,但依然可以補救,接下來你將事情做得圓融一些,將其意氣撫平,這事情也算是了了。”
盧伯蘊心下稍安:“我明白了先生,不過這尋找夫子一事,恐怕得先生您出馬了。”
李夫子笑罵道:“就知道你會給我找麻煩!”
他沉吟了一下道:“陳宓心思縝密,做事的能力的確是過人,家裡也算是詩書傳家的耕讀世家,雖然他那父親……嘿嘿,倒是個好苗子,你讓我好好想想。”
盧伯蘊聽李夫子這個說法,便知道有戲,喜道:“先生同窗遍天下,幫陳宓找個老師也是輕而易舉……”
他頓了頓道:“……先生,要不,你收下他?”
李夫子一愣,然後搖頭道:“若只是啟蒙倒是無妨,他自身是打好了基礎的,這個年紀讀書,肯定是要考科舉的了,老夫做了帳房,就不適合當人老師了,免得誤了別人的前程。”
盧伯蘊點點頭:“先生說的也是,不過這個事情還是要麻煩先生。”
李夫子笑著點點頭:“嗯,我先想想。”
說了這個事情,兩人又聊了一會關於盧家各項產業的事情,之後李夫子便回帳房去了。
卻說陳宓帶著鑰匙,按著盧伯蘊給的地址,來到盧伯蘊轉贈的小院子。
小院子在東華門街附近,雖然不臨街,但四通八達,這地方的小院子還是頗為值錢的。
不過想來也是,以盧伯蘊的身家,出來尋歡作樂之後,也不可能跑去犄角嘎達去過夜,當然最好是在尋歡作樂附近置辦這麽一個小院才方便嘛,現在倒是便宜陳宓了。
小院子的確不算大,但那是和其他的大院子相比,比起陳宓兄弟現在居住的胡同小院,那可是要好太多了。
盧伯蘊讀書一般,但終究是百年家族熏陶出來的紈絝子弟,做事未必多能乾,但這些遊樂品味之類的,可是不缺乏的。
因而這院子雖然只是臨時下腳的所在,但裡面的裝潢布置卻是頗為典雅,頗有附庸風雅的味道。
即便是陳宓這個見過市面的人,對裡面的家具裝潢也能夠看得過眼,原本心裡有些意見的,便也消弭不見了。
這一次他主動放棄股份,盧伯蘊表現驚訝嗎,但立即順水推舟,半點沒有遲疑,甚至立即以贈送小院來敲定這個事情,其實陳宓是有些齒冷的,畢竟小院子和股份比起來,價值根本是不匹配的,盧伯蘊頗有卸磨殺驢的意思。
不過來到這小院之後,陳宓倒是有些欣喜起來,他想到陳定若是看到這個小院,必要高興地跳起來,如此這般想到,對盧伯蘊的慍怒便也消散。
小院果然是經常打掃的,陳宓進去看了一下,窗明幾淨,甚至花瓶裡還插了幾支臘梅,想來是每日都有人過來打掃的。
果然陳宓呆了一會,便有人來了,是個老媽子,她見到陳宓,卻有些驚訝,陳宓趕緊與之解釋了一番,然後與老媽子說道:“……以後我們兩兄弟會住進來,我們也是小戶人家出身,這些灑掃庭除的事情,就不勞您了,希望您能夠理解……”
陳宓和老媽子解釋,老媽子倒也是理解,畢竟尋常人家還是自己乾活的,
不是誰都能夠奢侈到請人打掃衛生的,所以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沒有說什麽。 陳宓在臥室客廳廚房都看了看,果然如同盧伯蘊所說都是齊全的,就是裡面有盧伯蘊的一些私人的東西,這些倒是要讓他過來收拾走。
呆了一會沒有多久,盧伯蘊匆匆趕來,見到陳宓在,他笑著道:“賢侄,我猜你應該在這裡。”
陳宓疑惑道:“世叔有事情找我?”
盧伯蘊笑道:“沒啥重要事情,我是想起這裡還有一些私人的東西,那些東西你用不上,留在這裡你也礙眼,便趕緊過來收拾一下,方便你入住,還有,這房子已經轉到你的名下了,這是房契,你看看。”
陳宓瞪大了眼睛:“這麽快轉到我的名下?開封府什麽時候效率這麽高了?”
盧伯蘊解釋道:“嗯,在那邊有個認識的,這倒是沒有什麽,主要是你們兄弟喬遷之喜, 有房契的話,會更加吉利嘛,也不費什麽事。”
陳宓翻看了一下房契上還有些濕潤的墨跡以及沒乾的印泥,無奈的笑了笑:“世叔你真是有心了。”
何止是有心,這裡面估計也出了大力氣的,可能還往裡面填了不少的錢以及人面。
看到陳宓的神情,盧伯蘊心中終於松了口氣,看來陳宓是看到了自己的努力了。
盧伯蘊的確是做了很多的努力,開封府辦事哪裡有這麽快,人家也差不多要休假了,基本已經進入不辦公的狀態了,要使喚別人,那不都是錢的問題,還要人面的問題,好在盧家的面子還算是可以,這才算是匆忙辦了下來。
至於盧伯蘊如此緊張,則是有幾個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自然是震懾於陳宓的手段,而且他更加擔心如果陳宓以後順利進入官場,那麽到時候盧家可扛不住一個有頭腦又身在官場的仇人的報復。
盧伯蘊匆匆而來,也匆匆而去,臨走的時候提醒陳宓如果確定喬遷的時間,一定要告訴他,陳宓點頭應承了。
盧伯蘊來了這麽一趟,倒是當真將陳宓心中那麽一點僅剩的慍怒給抹除了。
盧伯蘊走後,陳宓又看了一遍,發現也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便打算回家去,與陳定商量搬家的事情了。
嗯,陳定一定會很開心的。
陳宓如是想到。
實際上,陳宓也頗為開心,上輩子他有很多套房子,不過那些房子基本都沒有住過,也很難給他家的感覺,這一輩子,因為陳定,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