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讓你們舍棄一些見不得人的收入,自然在其他的地方可以填補,而且,你想要裁剪宴家這個大樹,也需要有利劍才行,總不能讓你赤手空拳去。”
陳宓笑道。
宴清平倒是有意外之喜,原本只是想讓陳宓當面子,沒想到陳宓竟然還能當裡子?
宴清平期待地看著陳宓,陳宓沉吟了一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道:“這裡面有太多的好生意了……”
陳宓笑了笑道:“……不過有許多是你宴家乾不了的,倒是有個小生意,宴家可以做一下。”
宴清平倒是有些不服氣了:“靜安,宴家雖然不是官宦之家,但能力還是有一些的,或許會讓你有些吃驚哦。”
陳宓哈哈一笑:“這生意的小,卻是相對我而言,對於宴家來說,可未必就是小生意了。”
宴清平道:“靜安你說。”
陳宓撥弄了一下廳中燃燒的焦炭:“據我觀察,現在汴京城裡的百姓大多都是以用煤炭較多,但使用的手段卻是頗顯粗糙了一些。”
宴清平點點頭:“汴京城用煤炭歷史已久,不過用的大多是小戶人家較多,因為這煤炭有一股煤氣,很不好聞,而且很危險,做飯還帶著一股煤氣。
也就是小戶人家沒有辦法才用的,殷實之家要麽用木炭,要麽就是用的這種焦煤。
你說這手段粗糙……可大家都是用煤爐子啊,難道還有什麽新式的用法?”
陳宓道:“如果我有一個新式的煤爐子,不僅能夠讓耗煤量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還能夠隨時使用,不僅能夠取暖,還能夠同時煮飯,也沒有危險,還驅除了做飯時候附著的煤氣,那你願意買嗎?”
宴清平聽了連連搖頭:“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好的事情,又省錢又安全還好用,如果這麽好的東西,怎麽唐代以來都沒有出現?”
陳宓笑了笑,也不與宴清平講什麽技術是會發展的,歷史是呈螺旋形向上發展的、社會是在不斷進步的道理,這些犯不著與宴清平說,只是問道:“假設有呢?”
“那我肯定買!”宴清平回答得很乾脆,“不僅我買,大多數的人百姓也是要買的,甚至那些達官貴人也是要買的。”
“哦,這是為何?”
“當然是因為省錢啊!”宴清平理所當然道,“別說達官貴人家就不省錢,誰家裡有金山銀山的,該鋪張的地方省不得,但是能夠省的地方,那些人可是一文錢都是要省的。
就說用煤炭這個事情,其實達官貴人也是用的,不過在待客的地方、主人家自己還是用木炭的,甚至有用什麽竹炭啊什麽名貴木炭的,畢竟安全和面子都要顧及的。
但府裡的其他人呢,比如說下人傭人莊客這些,總不能也跟著用木炭吧?
他們也是要用煤的,汴京太冷了,如果沒有生火,人是決計活不下去的。
所以即便是便宜的煤,整個漫長的冬天下來,那也是極大地一筆花銷。
而且每年都有不少人被這煤氣給熏死,雖然對於主人家來說沒有什麽,但總是要涉及到賠錢啊、晦氣啊這些東西,總體來說還是挺麻煩的。
而且有些下人是比較得主人家心意的,若是因為這種事情死掉,總是要傷心的,所以啊,如果有又便宜又安全的煤爐子,自然大家都是想用的。”
這個回答是在陳宓的意料之中的,對市場的敏銳,於他來說是基本功了,來到汴京城已經半年多的時間,這也是他經歷過的痛點,自然把握得非常準。
陳宓點點頭:“嗯,你找個鐵匠過來,我教他做一套模具出來,給你看看就明白了。”
宴清平從善如流,立即吩咐跟過來的隨從去家裡的莊園調一個過來,這種東西不能用外面的,容易泄密。
“這筆生意可以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賣爐子,一個是賣煤球,因為技術含量都不算高,一旦出現就很容易被複製,所以咱們必須要從一開始就開始佔領市場,形成一個先發優勢,讓後面的人即便想複製,也沒有辦法取代我們。”
陳宓的話宴清平聽不太懂,但隻管點頭便是,沒一會的時間,匠人便被帶到,研究了一下陳宓現場畫的設計圖,便肯定的點頭:“能造!”
陳宓問道:“你一天能夠打造多少套?”
匠人琢磨了一下道:“爐子稍微複雜了一些,我一天應該能夠打造不了太多個,但這個東西卻是要簡單許多,我一天估計可以打造個二三十個。”
陳宓點點頭,轉頭問宴清平道:“你那邊可以調集多少鐵匠?”
宴清平算了一下到:“也就是十來個的模樣,我們有一個鐵匠鋪,然後莊園裡也有幾個的樣子。”
“都能夠打造這個模具嘛?”陳宓問鐵匠。
鐵匠點點頭:“有些經驗的鐵匠都是可以的。”
陳宓點點頭。
宴清平讓鐵匠自行離去。
陳宓看著鐵匠離開,沉吟了一下道:“來談談合作的具體事宜吧。”
“啊?”
宴清平有些楞。
陳宓忍不住笑罵道:“你不會以為這生意都交給你做,然後我不用佔股份了吧?”
宴清平趕緊澄清道:“沒有沒有,靜安你說說看。”
陳宓點點頭:“我雖然說它是個小生意,但與你們來說,這是天大的生意,咱們兩家是吞不下的,到時候一旦做起來,一定會有很多人湊過來的,我不能因為這個生意去得罪人,所以,到時候是要分出去大部分的,你這邊我可以給你一成,這一點不會變,但我手上到時候能夠留多少,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舅舅你有問題嗎?”
聽到只能分到一成,宴清平頓時少了許多的興趣。
陳宓笑道:“您別嫌少,我大約給你估量一下,這一成最少值多少錢……嗯,汴京城大約有一百五十萬人,咱們就算是五口人一戶,那就是有三十萬戶,每一戶至少要有一個煤爐,每個煤爐一天要燒六個煤球,也就是說,整個汴京城大約每天要消耗一百八十萬個煤球,其實這是按少了算的,因為要煮飯的時候耗費的煤球是要更多的,而因為各種用途,每家可能也不知用一個煤爐。
現在煤百斤大約是三十文,用黏土一比一的比例,每個煤球大約是三斤左右,大約百斤煤可以可以製作六十個煤球,也就是說,每個煤球的成本是半文錢,嗯,加上人工的成本之類的,就算它是一文錢吧,如果咱們賣個兩文錢一個……”
宴清平突然心跳少了一停,他快速的算了起來:“……那就是一個煤球能夠掙一文錢,每天賣一百八十萬個煤球,那就是每天掙一百八十萬文,換成貫,一貫是一千文,那就是一天掙一千八百貫!一個月是五萬四千貫,一年是……六十四萬八千貫!一成的話,那就是六萬四千八百貫!”
宴清平倒吸了一口涼氣,也就是說,他每年能夠掙到六個腰纏萬貫?
倒是陳宓皺了皺眉頭:“咦,怎麽這麽少,哪裡算錯了?”
宴清平:“……哪裡少了?”
陳宓撓了撓頭:“上次盧伯蘊請我去參加宴會,可是給了我一千五百貫的,怎麽這麽大的生意一年才掙了個六十幾萬貫?”
宴清平忍不住苦笑:“這怎麽能比,你參加醉仙樓的詩會,那是詩會要揚名,而且你當時已經非常出名,而且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大家都非常好奇地時候,如果是一般情況,即便是晏幾道那樣的,也不過是幾百貫而已,那都是頂了天的價格了。”
好吧。
陳宓搖搖頭,可能是換算單位帶來的錯覺了,如果粗糙一點,將一文錢換做後世的一塊錢……那倒算是挺可觀的,但也不對啊,整個汴京城的能源市場才值一億多?
算了,不管了,反正這筆錢不少就是了。
也是,大宋輸給了大遼,打得那麽慘,人家大遼也就勒索了每年三十萬貫左右的歲幣,這可是國與國之間的賠款,說明這筆錢算是不少了。
畢竟,大宋朝一年才有幾千萬貫的歲入,一個普通州每年大約才能夠上繳不到兩萬貫的稅賦,這六十多萬貫已經是相當於三十個州的賦稅收入了,不少了。
“嗯,你覺得可以就可以,一成六萬多貫,該也能夠養活宴家了吧?”
“夠了夠了。”宴清平很滿足了。
陳宓點點頭:“這只是賣煤球嘛,煤球利薄,但它是消耗品,煤爐雖然可能賣得少,但利潤也高,那煤爐打造一個應該差不多六七十文,咱們賣個五六百文該當是可以的,汴京城大約也能夠賣出個四五十萬個,嗯……按照每個利潤四百文算,大約就是二十萬貫?……聊勝於無吧。”
宴清平:“……”
“這就是你說的小生意?”
宴清平道。
陳宓點點頭:“剛剛是我說錯了,的確是小生意,不過小生意也可發家嘛。”
宴清平露出尷尬且帶著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