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韶突然浪子回頭,解決了陳宓一大難題,但他又遇到了一大難題。
“玉容,此次去江南,不是去玩得,這一路上可能是風餐露宿的,到了地方又得乾得罪人的事情,沒有人會好好招待我們的,你還是別去了,免得憋屈。”
陳宓苦口婆心勸道。
楊玉容卻是搖頭:“我又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大小姐,論吃苦,可能你還沒有我擅長,你不必擔心我。”
陳宓又勸道:“此次下江南真的不是玩的,可能還會有危險呢……”
楊玉容笑著道:“我就是為此而要與你一起去,此次下江南,你要得罪不少人,難免有走投無路的人要狗急跳牆,檀希程兄弟兩個有時候未必護得住你,還是得我在才行,他們做不到貼身保護,而我是你的未婚妻……”
說到這裡,楊玉容有些臉紅,但很是勇敢道:“……反正我是你的妻子,無論是什麽時候,我都可以跟在你的身邊,免得被人鑽了空子。”
陳宓苦笑道:“你這怕的不是有歹人鑽了空子,而是怕別的女人鑽了空子吧?”
楊玉容呵呵一笑:“這樣的女人一樣是歹人。”
陳宓:“……”
楊玉容瞥了陳宓一眼道:“別以為你在杭州金屋藏嬌的事情我不知道啊。”
陳宓坦然笑道:“這你就多慮了,蘇念卿就是朋友罷了,承蒙她兩次相救,雖然給了錢回報,但終究不好敬而遠之,但你卻是可以放心,我沒有這種心思。”
陳宓的坦然倒是讓楊玉容放了心,反而有些過意不去道:“靜安,等以後我給你生了男孩子,你要納妾也是可以的,但不能在我生男孩子之前納妾,那樣會平添很多麻煩的。”
陳宓不由得啞然失笑道:“你這小腦袋裡天天在想著什麽呀,沒有那麽回事,別想太多了!嗯……你要與我去江南之事,倒也不是不可以,你的武藝高強,在我身邊的話,倒是安全許多。”
楊玉容喜道:“你同意我跟著去啦?”
陳宓點點頭道:“嗯。”
除了楊玉容,陳宓還帶了檀希程兄弟兩個司職護衛,還帶上了瞿洪慶、盧仲文、秦大步幾人,至於負責帳房、放貸人員,則是從杭州分行調撥即可。
一行人很快南下,乘著梅老板送的大舟南下。
大舟的速度很快,但消息卻流傳得更快。
……
湖州,州衙。
譚廷嶽乃是嘉佑二年的進士,與程顥正是同年,當然與張載亦是同年,此時的他皺著眉頭,桌子上放著一張信紙。
他的幕僚苑毓藻見狀問道:“東家,怎麽啦?”
譚廷嶽皺著眉頭道:“陳靜安來了。”
苑毓藻吃了一驚:“銀行接替地方官府代行青苗法的事情要落實了?”
譚廷嶽點點頭道:“信是我那同年程顥寫來的,他弟弟程頤就在條例司,這消息不會錯的。”
苑毓藻頓時焦急起來,在大堂中來回走動,一會卻是安然下來。
譚廷嶽笑道:“想到什麽了?”
苑毓藻笑道:“江南這麽多州府,陳靜安就算是來了,他又能乾得了什麽,恐怕沒有查到湖州,就該要折戟沉沙了。”
譚廷嶽點頭道:“那是自然,不過,祖無擇也來了。”
苑毓藻吃了一驚:“禦史中丞也來給他站台?”
譚廷嶽點點頭道:“祖無擇是張載的人,給他弟子站台也是正常。”
苑毓藻眉頭頓時再次皺起來,憂心忡忡道:“若是禦史中丞過來,這恐怕是有些危險了。”
譚廷嶽不屑一笑:“偌大的江南,即便是禦史中丞,來了也如同進了汪洋大海一般,他又能如何?”
苑毓藻終究還是不放心:“東家,要不,我還是去做些安排吧,讓下面的人收斂一些,別撞在槍口上。”
譚廷嶽點點頭道:“這倒是要的。”
苑毓藻趕緊轉身正要離去,卻是想起了什麽,回頭問道:“東家,程顥寫信給你要做什麽?”
譚廷嶽聞言笑道:“程家與陳靜安之間的恩怨你是知道的吧?”
苑毓藻聞言失笑道:“程家不會是要讓東家你去對付陳靜安吧?”
譚廷嶽露出不屑的笑容:“躲都躲不及,還要讓我湊上去,這是傻了吧。”
苑毓藻笑道:“東家不妨賣個人情,回信說會對付陳靜安,實際上陳靜安大約不會來湖州,估計十天半月的時間,陳靜安就要铩羽而歸了,平白得了一個搭人情豈不是正好。”
譚廷嶽笑道:“如此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苑毓藻笑道:“他這般要求才是不厚道呢。”
譚廷嶽擺擺手道:“好了,你去安排吧。”
苑毓藻點點頭,匆匆忙忙去了簽押房,先是交代州府的屬吏們行事要謹慎一些,莫要過於囂張,之後便趕回苑家。
苑家是湖州的大家族,大約如同杭州的梅家一般,不過他們的家族發跡史要更久遠一些,底蘊自然要更深厚一些。
他抓緊時間召喚了苑家旗下的一些錢莊的掌櫃,掌櫃們匆忙趕了過來。
“東家,這麽著急喚我們過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圓方錢莊的大掌櫃任思景說道。
圓方錢莊背後的東家便是苑家。
苑毓藻道:“老任,還有其余的幾位掌櫃,放貸的事情暫且先停一下吧。”
任思景吃驚道:“為什麽,東家,這咱們與州衙合作的放貸是百利而無一害啊,利息高,還有州衙保證回款,這給停了,咱們要損失多少錢啊!”
其他的掌櫃也是著急道:“對啊,東家,不能停啊!”
苑毓藻搖搖頭道:“老父母那邊得到了消息,銀行執行青苗法一事已經定下來了,第一支隊伍已經朝江南而來了,帶隊的可是張翰林的親傳弟子陳宓陳靜安,那個陳靜安你們該知道的,在杭州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可不是一個善茬!”
任思景皺眉道:“東家,他要來便來,他也未必來湖州,江南那麽大,其他地方比我們還膽大,恐怕是不會輕易給碰的,陳靜安若是不知死活,恐怕回不了汴京了,所以,咱們沒有必要那麽謹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