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東部大陸的時間敲定在一星期以後,布萊恩和格爾賓都很高興,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能有很多時間來體會暗夜精靈的風土人情。
在這一個星期裡,矮人已經把阿斯特蘭納逛了個遍。小鎮上許多人都記住了這個名叫布萊恩的有趣家夥——雖然他吵鬧,個子又很矮,而且說話口音很重,不過他既熱情大方又不拘小節,和街上的魚販都能聊得熱火朝天,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喜歡。
在得知布萊恩想要去鎮子外面逛逛後,哨兵隊長萊恩·狼行者甚至還特地找來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向導給他指路。
按此後布萊恩的描述,這場旅行實在是棒極了,一路上遇見了好心的樹妖送來泉水解渴,還見到了巨大的會走路的古樹。
他遊覽了美麗的密斯特拉湖,神秘的艾森娜神廟,還偷偷溜去了薊皮熊怪的村莊。
說起這個他就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
這些些生活在山頂地帶的類熊智慧生物讓布萊恩大感稀奇,他一開始沒有貿然接近,而是遠遠地觀察了一陣子。
根據冒險家豐富的經驗,他很快就有所發現——那些手握石頭長矛,穿著獸皮裙的應該是族群中的戰士,而那些舉著樹枝法杖,身著亞麻布袍的大概是他們的薩滿。
他們中很多都佩戴著羽毛頭飾,脖子上掛著彩色石項鏈,圍繞著熊熊燃燒的篝火跳著歡快的舞蹈,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布萊恩覺得,今天對薊皮熊怪來說肯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他大著膽遠遠地向它們揮手表示善意,熊怪們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他們邁著小短腿滴溜溜向他跑來,小眼睛裡流露著好奇,嘰裡呱啦地說著一大堆,但是布萊恩一句也聽不懂。
不一會,一個白色毛發的熊怪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只見他揮了揮爪,圍觀的熊怪們便退去了一些,接著他抬頭看向布萊恩,說著不太熟練的暗夜精靈語想要和他交談。
這位熊怪比他很多的同胞都要矮,甚至比布萊恩還矮一些,他的毛發是雪白色的,上面還點綴著一些灰白色的斑點,他還拄著一根橡木拐杖,年紀應該已經很大很大了。
不過從周圍的熊怪流露出的神情來看,這一定是一位飽受尊敬的長者,說不準還是部族的領袖。
矮人直爽地表達了自己的來意,他對熊怪的文化非常好奇,想要和他們交流一番。
熊怪長老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然後頓了頓拐杖,兩個青年熊怪便上走前來,他們向布萊恩伸出爪子,簇擁著他加入了熊怪們的祭祀。
在熊怪們的指導下,布萊恩別扭地跳了一支奇奇怪怪的舞蹈,然後他就發現熊怪們發出了歡呼,長老也不再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他友善地笑著,又頓了頓拐杖,於是又有兩個熊怪上前來。
但時這次他們沒有再要求布萊恩跳什麽奇怪的舞,而是好奇地望著他,一位可愛的熊怪姑娘搖頭晃腦地跑上前來給他掛上了一串羽毛珠飾,然後捧上了兩碗散發著甜蜜香氣的酒液。
長老拿過一碗,然後踮起腳尖遞給布萊克,微笑著請他享用,布萊恩聞到了美酒的香味,他輕輕喝了一口,發現其中還混雜著蜂蜜的甘甜。
熊怪長老點了點拐杖,和善地給布萊恩解釋。
原來今天是所有薊皮熊怪最重要的一天,他們最敬愛的神靈再度造訪了灰谷,讓熊怪們的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他們便點燃了篝火,跳起了祭祀先祖的舞蹈,向熊靈祈求祝福。
長老告訴布萊恩,他在古老的祭祀中證明了自己,得到了熊靈寶貴的祝福,所以他一定是一個好人,值得薊皮村以友善相待,他們會用最美味的蜂蜜酒招待他。
什麽考驗來著,我不就瞎跳了幾下麽?
布萊恩撓了撓腦袋,雖然他不明白熊靈的祝福是怎麽回事,不過莫名其妙地就得到了熊怪們的善意,這倒是讓他很高興。
即使是難得的學者,布萊恩也免不了繼承了矮人一族卓越的優點,那就是搞不懂的事情統統拋在腦後就好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並不影響他跟著氣氛開懷大笑。
這股子豪爽更是迎合當地的風俗,於是熊怪們興高采烈地捧來了更多美味的蜂蜜酒請他品嘗,矮人也不吝嗇,從魔紋包裡拿出一桶矮人烈酒,一腳踹開蓋子,用盛蜜酒的碗舀了一碗,美滋滋地灌了一口,然後他豪爽地揮手示意熊怪們靠過來,順便把剩下的酒連碗一起塞給酋長。
酋長試探著嗅了嗅,然後伸出小小的舌頭舔了一下,臉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吆喝著同胞們過來一起分享。
布萊恩和熊怪們豪爽地分享著美酒,半是高興半是心疼,高是因為認識了新的朋友,心疼是因為這已經是最後一桶珍藏的矮人烈酒了。
這可是鐵爐堡的皇室珍藏,千金不換的寶貝!
之前送了好幾桶給凱恩,臨走時又偷偷和卡爾換了一些自釀酒,剩下的在血蹄村的宴會上也揮霍得差不多了, 布萊恩一邊心痛地狂飲,一邊琢磨著怎麽從大哥的私藏裡再撈一批出來。
要是王座上打瞌睡的麥格尼銅須知道自己的親兄弟還在萬裡之外就謀劃著想要搞他的珍藏,不知道會不會回去就打斷布萊恩的腿。
……
布萊恩是被抬回來的,幾個走路搖搖晃晃的熊怪戰士一路抬著布萊恩回到了阿斯特蘭納。
醉酒熊怪邁著小短腿左搖右晃的場景實在太過詭異,鎮外的哨兵還以為是什麽不軌之徒,差點就一箭射出去,還好熊怪們及時走進了月光照耀的地方,才不至於膝蓋中箭。
哨兵們發現是布萊恩,便慌忙跑過去查看,結果被酒臭味熏得差點斷氣,一個頗為英勇的遊俠捏著鼻子把布萊恩扛在肩上,然後被淋了半身的嘔吐物。
那些送還布萊恩的薊皮熊怪也是腿腳發虛眼神木然,一看也是喝得不輕,不僅格外讓人擔憂薊皮村此刻的慘狀。
熊怪們嘰裡咕嚕地和哨兵們告別,在精靈擔憂的目光中,拖著小皮裙和小戰矛,邁著七扭八拐的步伐向遠處走去。
而在鹿盔家的宅邸中,眾人正在酣睡,唯獨小賽安的床鋪整整齊齊,此刻他又在做什麽呢?
靜謐的林地中央,小賽安正盤腿打坐,他的身軀閃爍著淡淡的翠綠色光芒,零零散散的樹葉憑空而生,悄然藏匿在他的鬃毛中間。
忽然,一點輕微的響動驚醒了他,小賽安睜開眼睛,回頭看向黑暗的森林裡,然後開心地笑了。
“好久不見了,我的巨熊朋友,真抱歉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