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某棟小樓裡。
宋智彬恭恭敬敬的站在下方給老泰山行禮,如今東北被小日本給佔了,老泰山一家大部分基業都轉到了南京城,東北那邊也只剩下了老宅和少數的田地了。
“你的勢,攢夠了?”老爺子本就是泰山北鬥,加上老丈人的身份,身上總是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嚴肅,即便看著是在笑著,但也能把人給嚇的夠嗆。
“差不多了。”可宋智彬也不是一般人,他努力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那為什麽現在才過來?”老爺子又問。
“因為老爺子您現在才準備好。”宋智彬微微低下頭不讓人注意到他的眼神裡藏著的鋒利。
此話一出,在場其余二人臉色皆是一邊。
“雲哥,你在說什麽啊。”
“劉雲,你怎敢對師父如此放肆?”
宮若梅和馬三都是開口斥責宋智彬的無禮,余光不住的偷偷觀察宮寶森的神情,擔心他會發怒。
不理會二人的好意,宋智彬上前走了兩步:“老爺子,你的名聲我想拿走。”
直言不諱。
絲毫沒有扭扭捏捏。
直接把藏了多年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其他人,宋智彬或許還會迂回婉轉些,但對老爺子不用。
再怎麽說也是當今武術界的一代宗師,如果連這點氣量都沒有的話,他憑什麽號令北方武林。
功夫,是決定一個人的實力地位的衡量標準,可是要讓大家都服從你的命令,非得在心胸和氣度上也能壓得住別人,這才是真正的一代宗師。
否者,只是劍走偏鋒的下九流,邪魔外道。
果不其然,見到宋智彬“咄咄逼人”的氣勢,宮寶森肅穆威嚴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半分笑意,沒有絲毫因為被冒犯的怒火,反倒是極為滿意。
“你能說出這話,就已經超過了所有人。”
宮寶森撇了撇守在身邊伺候自己的馬三,以及看著是生氣實則是有些護短在宋智彬跟前的宮若梅:“他們兩個就沒這種膽量。”
“爹?”
“師父您的功夫那是天下第一,在您面前我怎敢放肆。”
“瞧瞧,這就是他們手上的功夫始終無法超過你的原因了。”宮寶森站了起來,宋智彬識趣的上前虛扶。
“武者,當一往無前,只有保持住勇往直前的鬥志,才能見到前方的高山。領略到他人看不見的風光秀麗。”
宮寶森走出屋子,來到院裡。
正所謂春煥料峭,乍暖還寒,換做往常宋智彬或許會在屋裡燙一杯老酒,靠在玉漱或者張永成的大腿上,享受這醉人的時光。
“前段時間聽說你生了個兒子?”正當宋智彬一些接下來就是“圖窮匕見”的時候,宮寶森卻這般開口了,一說話就把宋智彬嚇了個跳。
這是來為女兒討說法來了?
不是,這麽嚴肅的時刻,咱們馬上就要比武了,這可是件大事,一不小心您一輩子的名聲和榮譽都要送給我了,這種時候你還關心咱後院的事情。
不乖宋智彬多想,畢竟老泰山手底下可是有很大一幫人,真要對玉漱做點什麽,宋智彬可防不住。
“老爺子你.........?”
“沒什麽,就正好想起來了,問問。”宮寶森擺擺手打算他的話:“家裡添新人了,我作為長輩自然是不能失禮的,今兒送你個禮物。”
“……好,那我就多謝老爺子的厚禮了。”
見到宮寶森擼起袖子,宋智彬也意識到這個禮物是什麽了。
還說不是給女兒出氣的,這不,立馬就找個理由想揍自己了,還說什麽正好想起來了,
騙誰呢你。想教訓我就直說,用得著怎麽拐彎抹角嗎?
“爹~”宮若梅在一邊看著也是有些感動,可這時候她又不能摻和進去,隻得和馬三一起遠遠的矗立著,發現有什麽不對直接衝上去。
宮寶森武功之高,他們是知道的,即便是多年未見出手,可是他們一身武學都是從宮寶森那裡學來的,自然是門清他又多厲害。
而宋智彬作為年青一代久負盛名的佼佼者,一手八極拳打得是爐火純青,當世少有,前段時間更是從南打到北,無人可在他手底下堅持三個回合。
兩人對決,即便是馬三和宮若梅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誰的勝算會大一些。
畢竟,拳怕少壯。
這個晚上,夜很靜,天也極涼,外邊的行人早已回了家。
院裡的牆角種著一刻老樹,枯藤纏繞,老樹旁還有一井,平靜無波,大片黑雲如同壓城般席卷而來,刀柄拳重,肅殺之氣彌漫。
只見宮寶森在瞬間突進一步半,弓步蹲身,右肩直撞宋智彬胸口,說時遲那時快,他動作太快,招式太靈活,宋智彬別無他法,一時間竟想不到破解方法,隻得用笨辦法,弓步蹲身,硬碰硬,用相同的招式來了一記鐵山靠。
只聽“哢嚓”的一聲,也不知是誰的關節撞出了聲來,兩人一觸而閃。
“能贏。”分開的一刹那,宋智彬心裡突然就冒出來了這樣的想法。
高手之間彼此惺惺相惜,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厲害和底細,有的人只要一交手就能從力道、速度和招式等看出對方的本事來。
論無比技巧,宋智彬還差得遠,可是他也不是一般人,技巧不夠,蠻力來湊。
而且,論功夫招式,六十四手固然的天下一絕,但八極拳更是天下聞名,而宋智彬又是天賦異稟,在壯年之時便把八極拳這種剛猛無敵的拳法練到了最高境界,能讓他無論是在武學感悟上還是人身氣血上都達到了頂峰,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功夫,最重速度和力量,比的就是反應和力道。
速度慢了,碰不到別人,力道輕了,無法傷到別人。
宮寶森知道論力道他是比不過宋智彬了,所以在簡單的以形意拳和宋智彬對壘了幾招之後便改換了招式。
六十四手之所以能名震天下,就是因為剛柔並濟的緣故,單一的拳法拿出來都夠普通人一輩子學的了,宮寶森能將形意和八卦兩種拳法合二為一,自然是更進一步,稱得上是一代宗師。
學海無涯,學武是需要天分的,聰明人只需要十年便可以有所得,可普通人卻需要大半輩子的時間。
六十四手可謂攻守皆備,招式千變萬化,足以應對站在面前的所有類型的敵人。
無論你是鐵馬橫橋,以力壓人,還是防禦無敵,以纏鬥為主,宮寶森都能在六十四手裡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這也是宮寶森能力壓其他“五虎”成為中華武術協會會長的重要原因。
宋智彬知道自己的長處,不動如山,動如雷霆。
他的八極拳已經達到了無法在提升的境界,需要的也不在是打磨氣血或者招式經驗,他需要的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悟。
說通俗一點,那就是宋智彬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八極拳推陳出新,領略出一種屬於自己的拳意。
八極拳霸道威猛,拳意自然是也往這方面靠攏,可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的拳法中加入自己的理解,這才是成為一代宗師的關鍵點。
古語有字如其人的說法,用到拳法上也是相同的道理。
宮寶森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六十四手,拳意自然也是走的剛柔並濟的路數,陰陽兩極,太極八卦,拳意可謂是中正平和,可剛可柔,實乃是天下絕學。
而宋智彬翻遍自身經歷,若想找到一種合適自己的拳法之意出,也只能從軍中著手。
這就是殺拳。
早些時候,在他還未將八極拳練到爐火純青地步的時候就無形中先行一步試著將八極拳拆分化解用在了部隊裡,而在之後的數年時間裡,宋智彬都是照著自己的感覺在練拳,這些年他在戰場上殺掉的敵人也不少,敵人的血足以讓他拳法產生變異,越過了更多階段直接一步到位,助力他更快的掌握屬於自己的拳意。
這也是屬於宋智彬的機緣,別人複製不來。
宮寶森以八卦遊龍為基點,左右搖擺,更以纏、繞、沾為繩索牢牢束縛住宋智彬的行動,再以形意拳作奇軍搞得宋智彬是苦不堪言,隻得死死守住防線,防備三寸。
好在他也不是被動挨打的性格,八極拳講究是就是氣勢,一直被壓製便無法將八極拳的威風打出來。
宮寶森偷襲宋智彬左側,伸出了他那柔弱無骨的手爪,宋智彬目光如炬,見勢待發。
左腳一抬,右手握掌成拳,拳頭如龍如槍,勢如破竹,如同閃電般向斜前方透刺而出。
拳頭沒有打在宮寶森的身體上,而是被他接住了,打在了掌心。
即便如此,宮寶森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身形依舊是不住的後退方能禦下著一拳的力道,在腳下落了一個又一個三寸腳印。
若說宮寶森沒有意識到這是宋智彬的陷阱是不可能的,但他依舊這般衝上來了,也是為了試探宋智彬的拳法力道如何,這一試探之下,已經在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道他真的老了?
宮寶森並不甘心這樣認輸,他還有一招老猿掛印,這是他一身武學的精髓,也是他一輩子的領悟。
宋智彬見他後退自然不肯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三步並做兩步,宜將剩勇追窮寇,拳頭將發未發之際,卻見宮寶森突然停止了後退的動作,一個轉身,左腳腳尖點地抬起,雙手上揚大擺,如同大鵬展翅,又如同雄鷹捕獵。
無形中,一股危機感襲來,宋智彬隻覺得渾身冰涼,後背的汗漬頃刻間便凍結了。
神靈的意識在提醒他,這一招的恐怖是他無法阻擋的。
宋智彬不願後退,這一退,他積蓄已久的勢與氣就全都散開了。
他從南打到北就是為了蓄勢,宮寶森乃是武學宗師,一般人站在他面前甚至都不敢動手,即便是交起手來也畏手畏腳,一身功夫能發揮出五成就已經很不錯了。
宋智彬曾經體驗過一次宮寶森的勢,上一次他是靠純粹的煞氣、殺氣來抵禦的,可那終究不是正道,所以他才會另辟蹊徑,打算以拳打南北的氣勢來抗衡宮寶森多年積累的威嚴。
這一招,危險。
極度危險。
宋智彬手掌心都冒出了冷汗,他知道,這一招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點。
他不能輸。
這關系到他日後的計劃。
如今他空無一兵一卒,日本侵華之際愈近,只有掌握住眾多武者他才能做點什麽。
而要讓中華武林服他,宋智彬就必須打敗宮寶森,將他從寶座上拉下馬。
以他的名氣,再加上打敗宮寶森之後的功夫,若有變故,他振臂一呼絕對能拉扯出一隻“不同凡響”的部隊出來。
看著宮寶森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膝與手也在不停的靠近自己要害。
正所謂膝踢胸骨,手托下巴,這一招就是傳說中的老猿掛印。
宋智彬忽然明白了,也想起來了。
這一招可謂是宮寶森六十四手中的絕對殺招,原著中年事已高的宮寶森使出這一招後依舊可以讓投靠了日本人的馬三吃一個大虧,要不是體力消退,這一招足以當場擊斃馬三。不可謂不絕。
但既然知道這一招的底細之後宋智彬笑了。
見此招的人非死即殘,因此這一招多是沒人見過,宮寶森對宋智彬使出這一招已經是將之視為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敵人了。
他以為宋智彬沒見過,實際上宋智彬不僅見過, 而是還知道了這招老猿掛印回首望的關隘在望,在回頭,而不在掛印。
夜,更深了。
晚風吹入院裡,也吹涼了觀戰的馬三和宮若梅。
“誰贏了?”
兩人腦海裡都無可抑製的冒出這個想法來,這要是換做以前他們自己都不會相信,他們竟然真的對宮寶森的武功產生了懷疑。
可今天這比武的一幕,剛才那一招的凶險他們也是看在眼裡,比武結束,他們整個人都如同虛脫了一般,滿頭大汗。
“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宮寶森問。
“知道。”
“可你今天卻擋了我的道。”宮寶森轉身,眸子散發出來的如鷹隼般刺目的光芒。
“爹?”宮若梅知道那是什麽眼神,著急的跑到宋智彬面前焦急的看著他,眼眶裡都是懇求。
“我知道,但由我去做更好。”宋智彬拉開宮若梅,目光絲毫不讓的與宮寶森對視。
“你去做?”宮寶森露出疑惑,似乎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
“對,我去做。”宋智彬點頭。
“可是你的身份?”宮寶森有些遲疑,畢竟宋智彬的身份太過敏感。
“無妨,不會太久了。”
宋智彬知道他擔心什麽,可是他比宮寶森更了解某些人的做法,也更了解這個世界的歷史將會如何發展。
至此,宋智彬謀劃了多年的計劃終於成功了,宮寶森頭上的榮譽和名頭從今天之後便移交到了宋智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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