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被人說中了心思,兩人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臉色都變了。
“胡說什麽呢你!”
名為春花的老婦梗著脖子掐著腰,嘴硬道:“我們白石村的事情,跟你一個外人有什麽關系?還輪得到你來管?你要是不走,我可就叫人了啊!”
“說的沒錯。”
李魚冷笑了起來:“你們白石村的事兒的確輪不到我來管,可萬一我這位嬸子真要有什麽三長兩短,受了什麽欺負,嘿嘿,那我可就非得管一管了!”
說著,一巴掌拍在了旁邊的圍牆上的一塊石頭上。
嘭!
堅硬的山岩頓時崩裂開,矮牆晃了晃,牆上的灰塵都抖落了下來,看的旁邊的鐵柱瞪直了雙眼,乾咽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
老婦本來還想仗著在自家地盤上能撒撒潑,結果看到這一幕,頓時嚇的一哆嗦,後退一步,乖乖地閉上了嘴,不敢再吱聲了。
能一掌把石頭打崩,也絕對能一巴掌把人給打死。
這年頭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能練出一身武功的,又豈能是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
旁邊稍微年輕點的婦人畏畏縮縮道:“這位小兄弟,我們可沒欺負三嬸兒,你別誤會......”
李魚也懶得理她,扭頭看向一旁的鐵柱,道:“鐵柱兄弟,我能不能拜托伱一件事?”
“啊?”
鐵柱先是一愣,接著連忙拍胸脯保證道:
“什麽事情?陳大哥直說就是,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幫忙!”
少年人向來尊崇力量,見識了李魚剛才那可怕的掌法,鐵柱對眼前的李魚頗為敬畏,聞聽對方有事拜托自己,頓覺有面子,熱血上湧,張口答應下來。
當然,前提是他能辦到的事情才行,要是讓他為難,那就得另說了。
“其實也沒什麽......”
李魚取出一粒碎銀子,塞到對方手裡:“我這嬸子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想讓你幫忙在村裡找個勤快的婦人照顧我這位嬸子。這是一錢多銀子,短時間內夠你花的,一個月後我會再來。”
李魚前世在電視、電影中經常看到裡面的人物去客棧吃飯,在街頭逛街,去勾欄聽曲,動輒取出幾個沉甸甸的銀錠、金錠結帳,然後大手一揮說不用找了。
過分點的,隨手掏出成千上萬兩銀票大肆揮霍的都有。
現在想想,這的確有點離譜......這年頭底層的老百姓一個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哪怕是富足的地主鄉紳也不可能拿錢不當錢。
至於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一出門便有家丁護衛前呼後擁,還用得著自己帶錢?
當然,這種情況或許真有,但至少李魚沒聽說過。
隨身帶著幾斤重的金銀逛街吃飯買東西,甚至揣著換成李魚前世紙幣足足價值上百萬的銀票隨意在街上顯擺,再有錢也不是這麽乾的,反正李魚覺得腦子好使的人一般是乾不出這種事兒的。
老婦、鐵柱幾人卻是看直了眼。
一錢多碎銀,換算成銅板便是一百多文,這些錢看似不多,頂多只夠買三百多斤的麩糠,或是一百多斤左右玉米面,亦或者七十多斤糙米。
但也要看對誰而言,如他們這些山野鄉民,平時吃糠咽菜都吃不飽,又有幾個能隨手拿出這麽多錢的?
眼前的李魚隨手掏出這些錢,並聲稱過段時間還會再來,這讓他們感受到了有錢人的魅力!
“老弟,
我就兩個條件。” 李魚伸出兩根手指頭:“一,讓老嬸子吃好喝好,二,不受欺負。至於這錢你怎麽用,我不管。你覺得怎麽樣?”
之所以找鐵柱,是因為這錢鐵牛他娘保不住,給了就是害她。
反倒是委托鐵柱這個同村的人幫忙照顧,只要鐵柱或者他家人不傻,衝著這份能夠細水長流的好處就得把鐵牛他娘照顧的好好的,不會讓人欺負。
畢竟,再怎麽樣李魚也只是一個外人,直接插手這件事容易惹人不滿,有心人略一挑撥便會引起某些人同仇敵愾。
反倒是付出一點代價,讓他們村子內部的人來處理這件事,這樣更方便,也更簡單!
再堅固的堡壘,也有其弱點。
若是從內部開始破壞,往往要比在外面直接攻打要簡單省事的多!
“陳大哥放心,這事兒我一定幫你辦的妥妥的!”
鐵柱握著手裡的碎銀,激動的不得了,照顧人而已,又不是什麽麻煩事兒,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合適人選——自家老娘。
一個年紀大的老婦,一個月能吃掉四十斤糙米或玉米面就很不錯了,偶爾再來點肉、野菜,剩下的東西,可不就成了自己家的了嗎?
本來,鐵柱家日子過的就不怎麽好,家裡的糧食首先得緊著他和他爹兩個頂梁柱吃,不然開春耕地乾活都沒勁兒,至於老娘和小妹,最多吃些殘羹剩飯,加點野菜。
就算是這樣,一家人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活,一天兩頓飯,還不能吃飽。
昨天老娘還發愁,家裡的米缸都見底了,趁著農閑的時候是不是找點活計乾,賺點糧食。現在倒好,有了這個活計,至少自家的日子以後肯定會好過許多!
至於不能讓鐵牛老娘受欺負......
這個更簡單,他們一大家子別的不多,就男丁多,單是叔伯一輩就有五個,回頭他爹在村正那裡提上一句,再加上有李魚震懾,保證沒人敢來找鐵牛老娘的麻煩。
反正李魚剛才也說了,他不會多管閑事,只在乎鐵牛他娘能夠安安穩穩。
旁邊的兩個婦女看的眼熱不已,甚至羨慕嫉妒恨,簡直恨不得取而代之。
這年頭誰家也不富裕,別說糙米、玉米面,很多人家就連麥麩米糠都吃不飽,都是漫山遍野地去拔樹皮,拔野菜,一年到頭吃不上幾頓乾飯。
每個月幾十斤糧食,誰看了不眼紅?!
李魚也不理會她們,直接來到了茅草屋裡。
房間內光線陰暗,還充斥著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兒,床上半躺著一個老嫗,頭髮斑白,雜亂不堪,面容憔悴,眼神都有些木然。
李魚心頭一緊,一看便知道眼前這老嫗的精氣神都快散了。
這不難理解,一個年紀大的老嫗,丈夫沒了,但兒子還在,這代表生活還有希望,苦點累點也沒關系,咬咬牙還能繼續撐下去,說不定還想著抱孫子。
可要是連兒子都死了......一旦老人心裡的那根緊繃的弦兒斷掉,她人也就離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