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

特護病房外史密斯少校焦躁的踩滅煙頭，無視護士長殺人般的眼神，對一旁的同事說:“還沒跟日本人交涉清楚?”

“大使館的人正在努力爭取”

“爭取?什麽時候我們還需要向日本人爭取了，告訴他們，我時間有限，今晚必須把這個人帶走。”

“這個人的身份很敏感，不是一般的技術專家……”

“我不管他是誰， 局長隻給了我5個小時，他必須出現在衝繩基地的特殊檢查室，接受全面的檢查。”

“我再去問問吧，你別急少校。”

同事推開病房進去，房門敞開的功夫，聽到裡面的人用日語嘰裡呱啦的一通亂說， 聽著很是激動。

切！

小鬼子！

不跟他動真格的他就不會老實。

史密斯又點燃一根煙， 等了一會沒有等到滿意的結果，果斷的通知醫院外面的士兵闖了進來。

荷槍實彈的美國大兵強盜一般的衝進醫院，一路雞飛狗跳，在史密斯的帶領下，撞開病房，無視小鬼子那上躥下跳的抗議，撈起目標——池田浩二就走。

軍車等在醫院外邊，動靜迎來很多東京的市民圍觀，史密斯豎起大衣的衣領，戴上墨鏡，護著被一路被帶著頭套的池田浩二鑽進軍車，一路橫衝直撞的向基地而去。

人進了基地，就沒日本人什麽事兒了。

史密斯才不管什麽外事糾紛，他的任務完成了，池田浩二進入基地的特殊檢查室，開始對他進行全方位的檢測。

檢查室外， 一行醫學專家正一遍遍的看著錄像。

手機拍攝的招標會現場很晃動，鏡頭聚焦的中心是一個坐在沙發上的英挺男子， 這男子的眼睛在鏡頭內就好像兩個能吸收光線的黑洞， 光學鏡頭竟拍不到他的五官細節和當時的表情。

在這個男子對面， 就是我們的苦主池田浩二了。

只見一個淡淡的影子，很是清晰的漂浮在他的頭頂，下半身還連著他的身體，上半身已經像一片不穩定的光陰一樣，做著各種驚恐和茫然的動作。

盡管不是第一次看，從米國緊急趕來的醫學專家們還是懷疑這是個愚人節的玩笑，這肯定是手機鏡頭出錯了……

但史密斯少校的上級，約翰遜中校一再強調，拍攝沒有任何問題，當時不只一雙眼睛親眼目睹，這個人確是出現了疑似靈魂出竅的現象。

哦買噶！

興致大起的專家們要求接觸這起超自然事件的經歷者，正好，池田浩二已經完成了全方位的檢查，結果，除了精神狀態有些堪憂外，一切指標都很正常。

“池田先生，當時你是什麽樣的感覺?”

“我……我不記得了。”

“好好想一想，池田先生，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千萬不要有任何隱瞞，你應該知道，你的研究所幫不了你。”

“我抗議，我是日本公民，我是……”

“讓我們坦誠一些吧，池田先生，如果你不能讓我們滿意，哪怕貴國政府說動了白宮，我們CAI都不會讓你離開這個房間，你別無選擇，池田先生。”

“……”

“你想留著機密給你們自己的研究機構?不得不說你真是一位愛國者，我可以答應你，如實的回答我們的問題後，你可以自由的離開，那時你在回報你的研究所也不晚啊，要知道，我們是盟友啊。”

“好吧，我說，你們問吧。”

“當時你的感覺，那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我只聽到了一個……一個……一個很……無法形容的聲音。”

“是這個聲音嗎！?”

陪侍在一旁的史密斯很有眼色的按了一個開關，

一個經過提取現場的聲音經過特殊處理和還原的響指聲清晰的出現在池田的耳邊。池田如遇雷擊，全身都僵住，表情也被定格，然後驚悚的一幕出現了，一個影子在他的身體表面一晃，然後掙扎著漂浮出他的頭頂。

哦，買噶！

參加審訊的專家們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CAI的情報官中校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帶倒了座椅，還有上面的文件和設備，嘩啦啦的一通亂響。

“我，我怎麽了，我這是這麽了，剛剛發生了什麽！?”

誰知，下一秒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池田醒了，還忘了剛剛發生了什麽，從周圍人那驚恐和驚奇的眼神中，意識到有某種不好的事兒發生在自己身上。

“錄像！”

中校的命令讓技術人員一陣慌亂，不一會剛剛的錄像播放在屏幕上，並定格在異常出現的那一秒。

“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感覺了，池田先生，來，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吧！”

“那個聲音……”

“是的，那個聲音，我們都聽到了，然後呢?”

“然後我就感覺自己，自己……自己變輕了，有種脫掉沉重束縛，升起的錯覺。”

“那不是錯覺，池田先生……該死，只有這些嗎?你還感受或者聽到了什麽?”

“沒有，當時我是清醒的，然後我看到了我自己……我很害怕，也很茫然，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那個人呢”

“誰！?”

“那個首席科學家！”

“他，他，他……啊，我想起來了，他不是人，我那時看他就好像看到了一個黑洞，一個有著龐大質量和引力的黑洞，我感覺到來自他的牽引，就好像下一秒要被吞並……那種恐懼，是，是……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嗚嗚……”

看著四五十歲的男人哭的像個孩子，史密斯隻覺得毛骨悚然，感覺室內有一股說不出的陰冷能量在籠罩，就好像存在著一雙無形的眼睛，正透過他的肉體，直視他的內心。

該死！

“他是外星人對嗎?可以確定了，華國人發現了他的宇宙飛船，並跟他達成了某種交易，因此才有迦南遊戲?看來某些八卦雜質的猜測是正確的，真實荒謬，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居然會發生這種事兒。”

後面的審訊史密斯就沒參加了，深夜，他和其他同事在整理匯總相關情報和專家們的專業意見時，悄悄議論。

“一個類似51區的地方?上帝，華國人這次可是撿了個大便宜，這對美利堅是威脅，巨大的威脅，就看白宮如何反應了。”

“怎麽反應?華國人又臭又硬，他們可不是伊拉克、阿富汗，可不會跟著白宮的指揮棒起舞。”

“政客們總有辦法的。”

“但願吧，我無法想象，等華國人完全消化外星人的科技會發生什麽，他們將統治這個世界，我們所有人都要做他們的奴隸！”

史密斯看著檔案袋上那個首席科學觀點的照片。

照片上他站在台階上，回身對著鏡頭揮手微笑。

看起來平平無奇，很是溫和且無害的一個人，誰能知道，隱藏在這溫和無害的人類外表下的內部是什麽?

接著又想起從設備中聽到的那一聲響指。

為什麽就池田浩二出現了那麽大的異常反應，而別人都沒事兒呢，難道說，那個人的力量隨著池田浩二來到這裡，還是說，某種不為人知的外星科技?

他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不知道科學家們是怎麽診斷了，這樣一起發生眾目睽睽之下的事件，是一起超自然現象無疑了。

就是不知道政客們能不能讓華國人痛痛快快的把秘密交出來。

與此同時的魔都。

貝高陽壓根都沒有意識到，一次小小的施法，不過略施懲戒，究竟引起了多大的風波。

也沒有告訴他，余慶東提都沒提。

招標會結束，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也跟潛在的其他合作者完成了一次接觸，算是給現在的合作者一個小小的警告。

目的達到，也該回去了。

重新補充了小樓的魔力儲備單元，臨走之前抽了一點時間，指導一下學徒們在課業上疑問。

心態變了，對學徒們的矛盾心理也就減弱了，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授業解惑吧，學徒們是受寵若驚。

“導師，人真的有靈魂嗎?”

一個學徒鼓足勇氣問了個題外話。

“靈魂?你認為靈魂是什麽?”

“我……”

“你之所以是你，而不是別人，更不是一堆等待腐爛變質的血肉，是因為你的思想、你的記憶、你的喜怒哀樂、你的欲望，這才是你，你說靈魂是什麽?”

“靈魂……是這些的統一?”

“呃，那你說，人有靈魂嗎?”

“當然有了，不然我們豈不成了行屍走肉?”，另一個學徒興奮的搶答。

“對啊，問人有沒有靈魂，就好像問你存不存在一樣，這是個愚蠢的問題。”

“導師，1179號沒說清楚，他應該是想問，人的靈魂能不能脫離肉體而單獨存在，如果能，那之前為什麽發現不了，隻存在一個哲學上的概念?”

“呃，這個問題有點技術含量了。靈魂是存在的，但我們對靈魂的定義，它的形態，它的存在方式，有一定的歧義。在神秘學定義的規則裡，靈魂當然能脫離肉體而單獨存在，不僅如此，強大的靈魂反過來會支配和改變肉體的存在方式和層次。但在你們這個世界的科學規則中，意識是無法脫離物質而單獨存在的……”

“那現在為什麽有了?”

“笨，因為有了導師，有了魔力啊！”

“是的，魔力，魔力源自神秘規則，是外來的干涉力量，影響和改變了這個世界的科學規律和現象，讓靈與肉可以分離。”

“那……玩家們呢，他們是在用靈魂玩遊戲嗎?”

門外，余慶東聽的心驚肉跳，他的對面，一位來自燕京的中山裝緩緩松開擰動門把手的右手。

“你們說呢?”

“當然是了，那種程度的虛擬現實，也只有直接作用在靈魂感知上的……技術才能做到吧?”

“不錯，玩家們是用靈魂在玩遊戲。”

“那……迦南豈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真實與否，要看你們如何判斷了，人對世界的認識來自人的各種感知，前面有座山，我看到了，觸摸到了，聞到了，親自用腳步丈量過了，那它就是真實存在的，要是我看不到，也觸摸不到，更聞不到，不知道用腳步丈量的是什麽，那這座山還存在嗎?”

“當然存在……”

“不存在，至少在我們的感知中不存在”

“是啊，迦南是否真實，也在於玩家們的感知，如果所有玩家都認為它是真實的，就算前面沒有那座山，那麽山也是存在的，反之亦然。這是神秘學的一項基礎定律， 神秘源自智慧生物的意識集合，在這個集合中，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沒有什麽東西是確定的。”

這算什麽回答。

他究竟承認了還是沒承認，是在說迦南就是個虛擬的遊戲還是說……

余慶東聽的一頭霧水。

傳道授業到此為止，導師難得的和顏悅色，每個學徒離開的時候都臉帶興奮的笑意，中山裝看著這些年輕人離開的背影，眉頭微微一皺，就松開了。

“小余來了，進來吧！”

余慶東眼神詢問中山裝跟不跟他一起進去，中山裝男人想了想，搖了搖頭，留在了門外。

這個人是來‘興師問罪’的，因為招標會的出格舉動，上頭覺得有必要讓這位‘首席科學官’了解事態的嚴重性，以杜絕下次再犯。

不過這位負有全權的‘特使’好像現在改變了注意，也許是剛剛聽到了那些東西起了作用，不過誰知道呢，余慶東就覺得在故弄玄虛。

“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裡，那裡……董事長這是準備走了?”

“呃，時間太緊，回家還有一大堆事兒，離不開啊。”

“那……這次招標的結果……”

“下一次測試吧，你們要嚴把質量關，這些東西可是下一次測試主推的內容。”

“好的，董事長放心。”

“呃，我留了一些東西在老地方，你有空去看看吧，這棟樓不用管，一切照舊！”

“好的，好的。”

……

深夜的小樓一片寂靜，幽幽的燭光就好像鬼火似的，夜風吹的余慶東打了個寒顫，回望，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