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清晨,天色剛蒙蒙亮之際。
泰安城飛虎軍營地黑火器工坊外便已然筆直的站立著上百個小型方陣。
方陣最前方。
趙鐵柱與嶽婉寧二人目不斜視的看著那扇漆黑且充滿威嚴的黑火器工坊正門。
自三日前收到徐陽密令後,趙鐵柱與嶽婉寧二人便一直在等待著今日的到來。
細看之下,趙鐵柱與嶽婉寧的眼神中略帶著絲絲的激動與忐忑。
這一月有余,黑火器工坊內時不時傳來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身為留守飛虎軍營地的校尉,說不擔憂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們與徐陽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如今,總算是等到了徐陽的出關。
這次出關,對於飛虎軍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
再沒有誰能夠比他們這些經歷過上次血戰的老卒更清楚的了。
片刻後。
黑火器工坊那扇漆黑且充滿威嚴的正門被人從內緩緩的拉開。
再度消失了一個多月的徐陽,隨著緩緩拉開的黑火器工坊正門,緩緩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趙鐵柱與嶽婉寧二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大松一口氣以及激動之色。
幾乎是同一時間。
二人同時雙手抱拳大聲高呼:“拜見將軍!”
其身後,千余名士卒隨著二人的高呼,齊刷刷的單膝跪地口中大呼:“拜見將軍!”
“起身。”
臉色略顯蒼白,但蒼白之色卻平白的為徐陽增添了一兩分鍾冰冷的威嚴之感。
徐陽一聲令下,千余名飛虎軍士卒齊刷刷的站起身。
目光皆望向那位臉色略顯蒼白,但身姿卻比誰都要挺直的黑衣青年身上。
那是他們飛虎軍真正的魂,亦是他們值得用一輩子,用生命來追隨的大將軍--徐陽。
嶽婉寧與趙萬石對視一眼,同時邁步快走向徐陽。
“將軍,馬車和士卒已經全部備齊。”趙鐵柱雙手抱拳輕聲稟報道。
徐陽微微點頭,隨即看向門前的上百小型方陣。
飛虎軍營地內的士卒當然不止這千余人,只不過此番徐陽只需要千余人罷了。
“徐大。”徐陽目視前方平靜道。
“屬下在!”身後徐大恭聲回應道。
“協助趙校尉將工坊內的物件裝車。”徐陽平靜吩咐道。
“遵令!”徐大恭聲回應。隨即看向一旁站立的趙鐵柱開口說道:“趙校尉,麻煩尋百名大力士隨我來。”
趙鐵柱看了一眼徐陽,見徐陽點頭之後,快速的奔向百余方陣。
不一會的功夫,上百位膀大腰圓的士卒隨著趙鐵柱與徐大,走進了那處充滿神秘感的黑火器工坊。
“徐大哥。”見眾人忙碌,嶽婉寧這才尋得時機關切的詢問道。
“嗯?怎麽了?”徐陽微微扭頭看向一身戎裝的嶽婉寧。
“徐大哥這段時日未歇息好嗎?臉色蒼白了許多。”嶽婉寧凝視徐陽蒼白的臉龐不由得關心道。
徐陽伸手摸了摸臉龐詢問道:“是嗎?”
這段時日,費心費力倒是在所難免的,但,臉色蒼白,應該不至於。
徐陽心中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可謂是十分了解。
嶽婉寧點頭說道:“著實蒼白了不少。”
話音落罷,嶽婉寧伸手在腰間摸了摸。
本想摸出一塊玻璃鏡,怎料,關心則亂的嶽婉寧忘記了今日自己所穿為黑鐵盔甲。
徐陽摸了摸臉龐平靜道:“許是月余時間未曾風吹日曬吧。”
月余來,徐陽與眾親衛,可謂是沒日沒夜的忙碌與黑火器的研發。
一開始,所用的正是鋼鐵工坊內所生產出來的巨大膛線鋼管。
幾番實驗之後,因成本以及成品率等一系列的問題。
導致最終隻生產出五門膛線炮。
自那之後,徐陽便不得不琢磨用鑄鐵法來鑄造炮管。
月余時間,總算是略有收獲。
最後幾天,甚至還額外的改良了之前的一些黑火器。
就在徐陽與嶽婉寧二人閑來無事話家常之際。
百名膀大腰圓的飛虎軍士卒在趙鐵柱與徐大的指揮下,緩緩的從黑火器作坊內抬出十個碩大的木箱子。
從那百名大力士憋紅的臉龐,以及額頭那豆珠大小的汗滴上不難看出,這十個大木箱子的真實分量。
十人共抬,尚且如此費力。
閑來無事話家常的徐陽內心不由得搖了搖頭,鑄鐵大炮,威力固然不錯。
但,缺陷同樣不少。
與百煉鋼加膛線法鑄造的膛線炮一比,更是直接一個天一個地。
比無可比。
但,世間安得兩全法?
又想有著膛線炮的性能,又不想承擔膛線炮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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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想來應當只有夢中有。
“一二、一二!”
“嘿呦!嘿呦!”
“放!放!”
伴隨著上百聲號角聲的響起,十個略顯簡陋的木箱子被裝在了四駕馬車之上。
此四駕並非指馬車數量,而是指一輛馬車四匹戰馬拉扯。
木箱子剛一上車,一旁等候的士卒便細心的為木箱子搭上黑色篷布。
百余名膀大腰圓的大力士士卒再度返回黑火器工坊。
不一會的功夫大量的木箱子便在眾人合力之下被搬運上了馬車。
若是有細心之人定會發現,其中有五個大小與先前相同的箱子,但重量上卻差了足足一大半。
先前十人費力搬運,而此番,只需四人合力,且四人面帶輕松之色。
片刻後。
二十輛馬車全部裝載完畢。
趙鐵柱與徐大同時返回復命。
“趙校尉。”
“嶽教頭。”
嶽婉寧與趙鐵柱同時抱拳大聲道:“末將在。”
“軍營便暫且交由你們掌管了,若是不出意外,日落之後我便能返回。”徐陽輕聲吩咐道。
趙鐵柱與嶽婉寧齊聲呵道:“遵令。”
話音落罷,徐陽從徐十六手中接過烏騅寶馬的韁繩,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月余時間未見的老朋友。
隨即翻身上馬。
戰馬之下,嶽婉寧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最終,卻只能化作內心的一聲歎息。
想要跟隨,但,以何種理由跟隨?
你可知,月余未見,我心中何等想念?
一時間,嶽婉寧心中思緒亂飛,人,亦是不由得走了神。
“列陣遊龍!”徐陽端坐烏騅寶馬,目光緩緩掃過每一位幸運的被徐陽選中的士卒臉龐。大聲高呼道。
“遵將軍令!”千余人齊聲怒吼。
怒吼聲瞬間響徹整片天空,一時間倒是惹得那些無緣參與此番任務的士卒滿眼豔羨。
怒吼聲中,原本百余小型方陣快速的變換著。
不一會的功夫便組成了一字遊龍陣。
二十輛滿載的馬車猶如龍鱗一般,相隔分布於整個龍身之上。
“出發!”徐陽一聲令下,遊龍緩緩遊動,目標赫然是營地正門!
一聲氣沉丹田的出發聲,驚動的不僅僅是那遊龍般的飛虎軍士卒,更有那走神的嶽婉寧。
“徐大哥。”嶽婉寧低聲呼喊道。
徐陽低頭看向嶽婉寧,見嶽婉寧眼神中滿是失落。
不由得安慰道:“此番出行僅為佐證,並無風險,倒是你與趙校尉,定要多加上心,以免賊人壞我軍營。”
許是徐陽的安排,讓嶽婉寧看到了自身的價值。
許是徐陽話語中的信任。
許是......
嶽婉寧連連點頭保證道:“徐大哥放心。”
“有你們在,我豈能不放心。”徐陽輕笑一聲開口說道。
話音落罷,徐陽雙手抱拳道了一聲:“保重。”
隨即,烏騅寶馬緩緩前行,頃刻間便加入了遊龍之中。
不一會的功夫,便潛行至遊龍腹心,宛如遊龍的心臟一般。
“保重,一路順風。”凝望著即將消失在眼角的徐陽,嶽婉寧輕輕道了一句保重。
一旁。
趙鐵柱望了望即將消失在眼前的徐陽,隨即看了看身旁輕道保重的嶽婉寧。
最終,目光眺望遠處,越過飛虎軍營房,越過廣闊無邊的校場。
落在那與飛虎軍營地一路之隔的武略軍營地。
心中,無奈的歎息一聲。
..........
千余名飛虎軍士卒,護送著二十輛滿載的馬車,迎著朝霞緩緩向前走動著。
遊龍般的隊伍在值守士卒的豔羨中緩緩走出了飛虎軍營地正門。
在無數百姓側目相望之下,使出了那充滿莊嚴肅穆之感的東城門。
遊龍繼續向前。
跨過護城河,越過層層林立的城外房舍。
漸漸的行駛到一條鋪滿了水泥的大道上。
這條大道,通往奉符縣。
而徐陽等人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奉符縣縣城外、飛虎軍家眷區五十裡外的一座荒山。
遊龍緩緩前行。
日頭緩緩偏移。
漸漸的,那偶爾浮現的涼風愈發的稀少起來。
陽光直照大地上,水泥鋪成的路面上時不時的泛起層層金光。
不經意間滴落的一滴汗珠,落在那水泥鋪就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滋滋”的聲響。
道路上的行人愈發的稀少起來。
景色也愈發的荒涼起來。
兩刻鍾後。
景色逐漸的變換。
遠遠的便能看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到遠處道路兩旁那成片的鮮綠色。
消失已久的微風,此時再度的出現。
微風吹動遠處鮮綠色的稻谷,泛起層層綠色的波瀾。
徐陽張開懷抱,似要擁抱這片世界一般。
遊龍繼續前行。
不一會的功夫,那鮮綠色的稻谷已然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
徐陽緩緩驅馬走出遊龍,在三十余親衛的擁護下。
翻身下馬,跨過一條一米有余的河道,來到那潮濕的稻埂處。
許是過於潮濕,許是經受不住徐陽等人的重量。
剛一落地,戰靴便快速的下沉一掌有余。
徐十六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在稻田旁的河道裡,惹得徐陽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歡聲笑語過後。
徐陽蹲下身子,伸手撫過一株稻谷,將稻谷緩緩攬於自己眼前。
此時的稻谷已然抽穗。
徐陽微微低頭,輕輕嗅了一下那已然抽穗的稻谷。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如何。
細嗅之下,徐陽竟感到滿鼻稻香。
輕輕地放開手掌,讓手中那株稻谷自動複位。
徐陽等人再度跨過河道,翻身上馬追趕大部隊。
遊龍心臟位置。
徐陽閉上雙眼,任由極通人性的烏騅馬帶著自己緩緩隨著遊龍前行。
微風吹動稻谷,帶來的並不只有絲絲的涼爽,還有那久違的稻花香。
遊龍緩緩前行。
徐陽的手指則緩緩的敲擊著腰間的佩刀。
若是有熟悉之人看到,定會明了,此時的徐陽早已神遊物外。
“七月中旬,抽穗的時節到了。”
“不出意外今年又是一番好收成。”
“九月豐收,九月中旬前後便要對濟南城動兵了。”
“我的準備真的齊全嗎?”徐陽心中不斷地喃喃自語。
隨即不斷地審閱自身。
片刻後,徐陽睜開雙眼看向遊龍隊伍中那護送的二十輛馬車。
眼神中微微泛起絲絲期待之色。
先前在工坊,受限於位置與面積,徐陽只是簡單的實驗了一下兩種火炮以及眾多黑火器的性能。
那點火藥量如何能夠測出黑火器的極限來。
思索至此,徐陽扭頭看向一旁默默跟隨的徐大。
“還有多遠距離。”
徐大從懷中掏出堪輿圖,詳細對照了當前地勢開口回答道:“回主上還有四十裡距離。”
徐陽微微點頭看向遊龍中的士卒。
此時眾人早已經走出了那條水泥鋪就的平坦路面,走過了那帶著絲絲涼爽的稻田地。
此時的路面,乾癟且坑坑窪窪。
無數士卒在陽光的照射下,早已經汗流浹背。
徐陽微微頓住戰馬吩咐道:“原地調整一刻鍾,一刻鍾後繼續前行。”
隨著傳令官的不斷策馬狂奔,行走了數十裡的遊龍終於緩緩的止住了步伐。
千余名士卒在收到命令的那一刻,便自覺的從腰間取下水囊。
小口、多次的喝著溫熱的清水。
騎馬的士卒則兩兩作伴,用各自水囊中的清水為戰馬清洗著鼻孔。
一刻鍾的時間, 眨眼便至。
一刻鍾後,伴隨著徐陽一聲“出發”的命令。
原本停滯不前的遊龍,再度緩緩動了起來。
單單從紀律性以及服從性上便不難看出,這是一支真正的精銳!
而這樣的精銳,徐陽還有十個!
一萬一千飛虎軍士卒,個個皆是這般令行禁止,個個皆是這般紀律森嚴。
個個皆是這般精銳。
即使沒有黑火器的存在,徐陽依舊敢向濟南城動兵!
而這些飛虎軍士卒,便是徐陽最大的依仗!
亦是他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的基本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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