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
嶽婉寧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伸手將腰間懸掛的小木盒取下,放置於書桌之上。
“徐大哥,你猜猜這是何物。”嶽婉寧笑著開口說道。
徐陽抬眼看去,木盒長一尺有余,寬約三寸左右。
顯然,如此大的木盒能盛放的空間是極為有限的。
再聯想到嶽婉寧是自家眷區而歸。
其內所盛放的物品便十分的顯而易見了。
徐陽輕笑一聲回答道:“望遠鏡。”
聞得望遠鏡二字,嶽婉寧眼神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失落。
“真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徐大哥。”嶽婉寧挫敗道。
徐陽輕笑一聲伸手拿起嶽婉寧面前的小木盒開口說道:“這麽大的盒子, 再加上你是自家眷區歸來的,再加上你臉上的表情,想猜不出來的都難啊。”
說著,徐陽伸手打開小木盒。
入眼便是一半尺長的小木筒。
將小木筒取出,緩緩拉動,半尺長的小木筒竟變成了一尺長。
手掌輕輕的摩擦著望遠鏡的表面,入手便是一股滑潤感,顯然這望遠鏡的表面是被人細心處理過的。
起身邁步到窗台邊。
將窗台徹底推開,望遠鏡放置於眼眶之上,一隻眼微閉一隻眼透過望遠鏡望向遠處的天空。
這一刻,徐陽再度找回了一些熟悉感。
漆黑的天幕中所懸掛的月牙兒,因徐陽手中的望遠鏡而距離地面更近了一些。
“白日裡能看到多遠。”徐陽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輕聲詢問道。
嶽婉寧起身走向徐陽身旁淺笑著回答道:“五裡外清晰可見,
十裡外隱約可見。”
很顯然,身為玻璃工坊負責人的嶽婉寧這段時間並沒有懈怠,對於玻璃工坊的大小事務,她可謂是一清二楚。
嶽婉寧走到窗台邊仰望星空似感慨的說道:“有了這種望遠鏡,我們飛虎軍將來在戰場上便可少折損一些斥候了。”
徐陽輕笑一聲開口碩大:“何止是少折損一些斥候啊,有了此物,我軍在一定程度上便能料敵於先!”
說罷,徐陽轉身看向身旁的嶽婉寧輕聲詢問道:“現如今玻璃工坊內共有多少支望遠鏡。”
嶽婉寧微微歎息道:“三支。”
不待徐陽詢問,嶽婉寧便開口解釋道:“此物好是好,就是不容打磨,這段時間以來幾位師傅日以繼夜的不斷改進,這才與昨日打造出第一支望遠鏡。”
“昨日與今日, 玻璃工坊密室的師傅們輪番上陣,這才再度打磨出另外兩支望遠鏡。”
“這期間, 兩天時間內共磨廢了上百對鏡面。”
徐陽微微點了點頭, 安慰道:“兩天能產出三支便已然十分不錯了,日後大夥手藝上來了,合格率還會更高。”
話音落罷,不待嶽婉寧再說些什麽。
書房門外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叩!叩!叩!”
“主上!”
是徐十六的聲音,今日輪值的二人便是徐十六與徐二十。
“進。”
“咯吱。”一聲。
書房門被徐十六緩緩推開。
“主上。”徐十六喚了一聲徐陽,隨即將手中的食盒放置於徐陽書桌旁。
待徐陽微微點頭之後,徐十六這才緩緩退去,臨出門之前,還曾細心的將書房門再度關閉。
“忙碌了一天還未吃晚飯吧。”徐陽走向食盒平靜道。
嶽婉寧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不知為何閉上了嘴,只是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來,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徐陽笑著將食盒內的菜肴緩緩擺放在書桌之上。
“這是酸辣土豆絲。”
“這是拔絲番薯。”
“這是土豆餅。”
“這是燜番薯。”
“這是番薯粥。”
徐陽每擺放一盤菜肴便為嶽婉寧介紹一聲。
窗台邊,嶽婉寧呆呆的望著不斷擺放與介紹的徐陽,眼角微微濕潤了一些。
“愣著幹什麽?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見嶽婉寧發呆,徐陽輕笑道。
回過神來的嶽婉寧微微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向書桌。
“快坐, 來,給你筷子。”徐陽將手中筷子遞給嶽婉寧。
嶽婉寧伸手接過徐陽手中的筷子柔聲問道:“徐大哥吃過了嗎?”
徐陽邁步走向太師椅輕笑道:“吃過了吃過了,快吃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嶽婉寧呆呆的看了徐陽一眼,隨即坐在徐陽對面,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酸辣土豆絲放在口中慢慢拒嚼。
“好吃嗎?”徐陽輕聲問道。
嶽婉寧連連點頭回答道:“酸辣可口,而且這土豆綿軟至極,好吃。”
徐陽輕笑一聲隨即歎息道:“這是午時做的,可惜那時你不在,這酸辣土豆絲本應清脆可口才對。”
“現在的味道便十分好吃。我更喜歡吃這種的。”見徐陽歎息,嶽婉寧急忙開口說道。
徐陽靜靜的看了一眼嶽婉寧心中無力的歎息一聲隨即開口說道:“嘗嘗這個,拔絲番薯。”
嶽婉寧點頭,夾起一塊拔絲番薯,隨著筷子的緩緩夾起,手中的番薯與盤中的番薯之間泛起道道銀絲。
嶽婉寧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隨即將手中番薯放於口中。
剛一入口,一股清甜的味道瞬間便在口腔中綻放。
“甜的?”嶽婉寧驚喜道。
徐陽點頭回答道:“甜的,喜歡吃就多吃點。”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麽吃甜食容易發胖的說法,畢竟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吃幾口甜的。
嶽婉寧微微點頭,連吃了幾口拔絲地瓜後,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起來。
看來,無論是什麽時代,只要是女子,便有八成喜愛甜滋味。
徐陽輕笑一聲開口說道:“嘗嘗其他的菜,拔絲番薯吃多了容易膩。”
嶽婉寧戀戀不舍的將視線從拔絲番薯上挪開,轉而喝了一口番薯粥。
這一口下去,嶽婉寧瞬間感覺自己的快樂又回來了。
“這也是甜的。”嶽婉寧一隻手指了指手中的番薯粥笑道。
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徐陽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好了,快吃吧。”
許是真的餓了。
許是真的對嶽婉寧的胃口。
聞言嶽婉寧不再多說什麽,轉而大口的吃起書桌上由番薯和土豆烹飪的美味佳肴。
半刻鍾後。
嶽婉寧揉了揉鐵甲下那微微漲起的小肚子。
咧嘴笑道:“吃飽了。”
徐陽將視線從手中書籍轉移到嶽婉寧身上,見嶽婉寧那略顯憨厚的笑容的一刹那。
徐陽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往日裡,真的很難看到嶽婉寧如此模樣。
“吃完下去走走,之後便回去休息吧,眼角都有黑眼圈了。”徐陽輕笑道。
嶽婉寧點了點頭,緩緩起身,在即將到達門口之際。
嶽婉寧回過頭來開口說道:“對了,忘了問了,這番薯與土豆畝產多少。”
是忘了問了,還是一開始便沒有將心思放在畝產量之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兩千斤。”徐陽頭也不抬的開口回答道。
“這麽多!”嶽婉寧佯裝驚訝道。
番薯與土豆能畝產兩千斤,嶽婉寧早就已經聽徐陽說過無數遍了,現在得到證實之後,內心說實話,也就那樣,誰讓嶽婉寧從一開始便相信徐陽所說呢。
“回去休息吧,日後注意休息。”徐陽頭也不回的繼續說道。
“哦。”嶽婉寧哦了一聲再度緩緩轉身走向書房門口。
臨近書房門口之際。
嶽婉寧忽然再度轉身走向徐陽。
“這....這盤子我還未收拾呢。”嶽婉寧低聲說道。
“放在那兒,一會讓十六收拾就可以。”徐陽平靜道。
嶽婉寧急忙開口說道:“那怎麽行,我吃的哪有別人收拾的道理。”
話音落罷,嶽婉寧急忙將手伸向書桌上那一個又一個的空盤子。
只不過。
那動作,實在是太過於緩慢了。
半刻鍾後。
徐陽疑惑的放下書籍看向嶽婉寧。
嶽婉寧覷見徐陽目光看來,連忙佯裝不好意思道:“吃的太多了,行動起來便有些慢。”
話音落罷,嶽婉寧總算是將最後一個小碗,放置於食盒內。
徐陽輕笑一聲並未多言。
嶽婉寧什麽想法,他這般心細之人又豈會不明了?
非是不願,實是不能矣。
嶽婉寧心中無奈的歎息一聲緩緩提起食盒開口說道:“徐大哥,我走了啊。”
徐陽微微低頭回答道:“嗯。”
嶽婉寧心中再度無奈的歎息一聲,不知為何,一個多月未見,她心中總是想要多和徐陽呆一會。
哪怕二人之間什麽話都不說,只是靜靜的呆一會,她便心滿意足了。
可惜。
今日是沒機會。
嶽婉寧提著食盒緩緩走出徐陽書房。
幾息後,書房外便傳來踏踏的下樓聲。
徐陽放下手中用來掩護的書籍,靜靜的望著緊閉的書房門發了一會呆。
最終。
無力的歎息一聲。
三層小樓外。
嶽婉寧提著食盒緩緩走出。
“總教頭,手中食盒給我吧,明日一早我送去食堂。”徐十六極有眼力價的開口說道。
嶽婉寧微微點頭,將手中食盒遞給了徐十六。
隨即,頭也不回的靜靜走向自己的小樓。
打開房門,邁步走進小樓。
待將房門死死鎖上之後,嶽婉寧原本淡定的俏臉,瞬間一片緋紅。
“嶽婉寧啊嶽婉寧,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嶽婉寧捂著瘋狂跳動的胸腔不由得喃喃自語道。
片刻後。
緩過神來的嶽婉寧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隨即蹦蹦跳跳的走向二樓臥房。
那烏黑的馬尾辮隨著嶽婉寧的不停跳動而左右搖擺。
二樓臥房內,嶽婉寧褪下一身鐵甲,換上了一身寬松的衣衫。
隨即將臥房內的蠟燭熄滅。
憑借著對自己房間的了解,嶽婉寧摸黑走向窗台邊,緩緩的拉起窗簾一角。
悄悄的朝著徐陽書房的方向望去。
那個地方,此刻依舊點燃著蠟燭。
很顯然,嶽婉寧離開後,徐陽並沒有第一時間入睡。
嶽婉寧無力的歎息一聲,將窗簾再度拉好,微微歎息一聲再度走向自己的臥房。
.....
一夜無話。
次日辰時,一大早嶽婉寧便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榻上翻身而起。
快速的洗漱過後。
嶽婉寧再度披上了自己的黑色鐵甲。
這身鐵甲足足有三十五斤之重,若是在其他軍伍,那些將領們恐怕不到大戰,絕不會輕易披掛鐵甲。
畢竟,這玩意穿在身上,一開始還好,時間長了,那是真的不舒服。
但飛虎軍則不同,為了鍛煉眾將領的耐力,徐陽先前曾下過命令。
但凡在軍營,領兵五百人以上者,須著全甲。
領兵五百以下,百人以上者,須著半甲。
披掛整齊的嶽婉寧快速的走出自己的小樓。
第一眼便是望向徐陽三樓小樓的門口。
“這個點徐大哥還未起來嗎?”
見三樓小樓門外只有一個徐二六,嶽婉寧心中不由得好奇道。
“嗯?怎麽會只有徐二六一個人?”
往日裡,徐陽三層小樓門口明面上至少會有兩個親衛站崗。
至於暗地裡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嶽婉寧疑惑不解之際。
那徐二六顯然已經發現了嶽婉寧,且正朝著嶽婉寧的方向走來。
“總教頭。”徐二六雙手抱拳行禮道。
回過神來的嶽婉寧詢問道:“今日怎麽只有你一人值守。”
徐二六回答道:“主上回前方工坊了,屬下在此值守是為等候總教頭。”
“徐大哥回工坊了?不應該啊,不是說這幾日曲阜孔家會來泰安城嗎?”嶽婉寧聞言自動忽略了徐二六在此等候的話語,不由得急切詢問道。
徐二六伸手從袖擺中取出一封書信:“主上說,總教頭一看便知。”
嶽婉寧不解的接過書信,尚未來得及打開書信。
徐二六便再度抱拳道:“屬下先行告辭了。”
“去哪兒。”哪有給完封書信就直接走人的,嶽婉寧不解道。
徐二六頭也不回的回答道:“火器工坊,尋主上。”
嶽婉寧聞言歎息一聲並未多說什麽。這些親衛的性子,一個比一個古怪。
嶽婉寧亦是早已見怪不怪了。
緩緩將手中書信打開,細細查看。
“婉寧親啟。”
“昨日雨時,邀大元帥至此一敘。”
“多番商議後,暫且擱置原定關於玻璃工坊的一切計劃。”
“由既定計劃改為大元帥府全權負責飛虎軍玻璃工坊外銷一事。”
“.....”
“.....”
“我即將再度閉關, 閉關之後玻璃工坊的大小事務皆由你來決定。包括與大元帥府的溝通。”
“若是有拿不準的事情,可以先尋蟬兒商議,若是商議過後還未解決,可到火器工坊尋我。”
“......”
嶽婉寧看罷之後,緩緩將書信緩緩收攏於袖擺之中。
“與孔執玉打交道的事情交給了大元帥府?”
“這不就意味著我未來一個多月我只需要負責生產便可以了?”
哪怕知道自己的擔子輕了不少,但不知為何,嶽婉寧心中並未感到有多少喜意。
“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不當面和我說呢。”嶽婉寧歎息一聲隨即走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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