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曜國大軍朝灝洲前進時,月九幽則守水源邊等人來投毒。
灝洲的水源有三處,其中兩處相隔不遠,能相望到。這兩處是地湧水源,地下水豐沛時便會湧成小潭,再順舊水道流下至城裡的取水點,若是旱季則有可能乾涸。這兩處在沙漠中一片小小的綠洲之中,說是綠洲,其實只是比沙漠好些,有一些樹,也有些草皮,並不好隱藏。另外一處是永不會乾的水源,在城最北的灝山之中,雖也是地下水,但因在山體之中,便更為豐沛、四季長流。這山中便很好藏了。
三處水源本都有人守著,嚴禁百姓到源頭取水,以免汙染了水源。前二處因在大漠,便只是巡。最後一處灝山中的則是只在山下布了人。大漠裡的人都知道水源於他們是生命,並不會有人越矩來破壞水源,才給了三王子的人可乘之機。
月九幽便守在這第三處—灝山中水源處。反正這一處,那投毒人是無論如何也要來的。山下守衛的人也換成了瑞王的人,以便協助於她。雖然並不需要。
禦霆肅傍晚上過來一回,怕她餓著來送些吃的。
還未接近水源,他脖子上就被擱了劍,月九幽是從樹上下來的。禦霆肅感覺月九幽的身體貼近他的後背,還能感受到她的氣息,當然,也能感受到她“凌霜”的寒氣。
“不要再來了,我也有不小心的時候。”月九幽在他後面冷冷道。
“我知你一人在這裡,怕……”禦霆肅在心裡輕歎一口氣。
“再說一次,不必理我,若是你來打擾了那投毒的人,我們便前功盡棄了。”月九幽打斷他。
禦霆肅隻好下了山。
月九幽找了另一棵離水源更近些的樹躍了上去,躺在一根與她身子一般粗的樹枝上閉眼休息,但是耳朵仍張開著。
入夜後溫度驟降,一下便如秋夜般涼了,今晚連月亮都沒有,山林裡一片漆黑,只有風吹樹梢的“沙沙聲”,還有偶爾傳來的怪鳥叫聲。
“今晚可是好時候。”月九幽心裡想著,便不由得睜開了眼望向水源,水源是個山下的深潭。
這時,一個黑色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朝水源奔來,快得讓月九幽以為是花了眼。她定睛一看,真是一個黑衣人。
從身形上看是位男子,身量不低而且並不瘦,但速度卻是極快。地面是沙地,但上面滿是落葉、斷枝,他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輕功著實不錯。
月九幽自認輕功天下第一,但自己是女子,身量本就比男子要輕得多,以前覺得青渝是她識得的男子中輕功最好的一個,但是青渝瘦小,與她的身量相差無幾。
“這個人,真的厲害。”月九幽不敢輕敵,仍舊坐在樹上看著他的行動,準備待他下手之時再出手。
黑衣人很快經過了她所在的樹,到了水源處。沒有月光,林子、水源一片漆黑。既便是這樣,月九幽的眼也要好於常人,她看到對方蒙了面,應該是下毒人無疑了。
黑衣人似乎很謹慎,他伏下身子隱在潭邊的草中,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看那姿態,像是……隱衛?!月九幽心裡開始盤算著,這鏡流自己是不是還不夠了解,三王子身邊居然有這樣的高手,她卻不知道。看來,奪了這灝洲後,需得等一等。
她正想著,沒留意黑衣人已經開始觀察周圍的樹,當然,她也被收在眼中。趁他站起來的這個時間,月九幽已躍下,同時右手已拔出“凌霜”,她未分劍而是全力單手刺出,人未到眼前,劍已先到。
月九幽想抓活的,便沒有下死手,當然,她下死手,對方也不在意,他不知何時手中出現了一把短刃,直接擋住了月九幽的劍,發出一聲巨響。力道之大,月九幽與他都各退了一步。
“女人!”黑衣人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帶些吃驚又帶些鄙夷。
“哼!”月九幽冷哼一聲,她收起“凌霜”拔下頭上的那隻嵌著火紅寶石的釵。
“長的都贏不了,還用短的?”那人略低沉的聲線中帶著戲謔。
“那便試試!”月九幽也蒙著臉,面紗下露出發現獵物時的貪婪之色。
聲音未落人已奔出,她一遍遍提醒自己要留活口,怕自己一肆意便將人殺了。
黑衣人也不示弱,見她招招凌厲,身法招式都很厲害,更重要的是內力強勁,根本不像個女子應該有的。他並沒有留手卻也沒並有得手,他的短刀擦著她的臉而過,面紗被他劃開,臉上也留下了一道血痕,而她釵在同時也扎在了他的右手臂之上。兩人還同時抬起了腳踢向對方,雙方同時中了腳退出去好幾步。
“還不錯!”黑衣人捂了手臂,讚揚道,其實心裡已經在驚歎了,近十年,他還從未遇到過對手。
“你也勉強。”月九幽伸出指尖撫過自己的受傷的臉,說道,“派你來投毒,本來應該留你一條命有用的,但你損了我的臉,便留不得了。”
黑衣人聽到她這麽說,反而是退了一步,有些不解。但是月九幽已再次奔了過來。他一邊接招一邊後退,用短刀抵擋她的釵,兩人同時用力,只見兩隻武器都飛了出去。但是兩人並沒有停下不,四拳四腳對打,拚拳腳功夫,月九幽一掌拍在他的胸前,而他也一拳中了月九幽的胸口。
兩人又被打退開,各自嘴角都留下了血。
“我……不是來投毒的!”黑衣人捂著胸口喘著氣,月九幽剛才用十成內力在這一掌之上,他已受了內傷。他驚歎於她本來可以躲開自己這拳,或者拿內力卸去八成力,但是她卻沒有這麽做,仍然以肉身受了自己五成力的拳卻打出十成掌,以求製服對方。
“你說我便信?!”月九幽也捂了胸口。第一次傷了心脈好不容易撿回條命,本就損了沒有好透,第二次又被禦霆肅傷在同處,因為沒有顧看好,又一路奔波而且天氣太熱便就潰了,反反覆複月余都沒有好全,這兩日被冥藥調治得都差不多好了,這下拳又正中此處,怕是又損了,她感覺血流了出來。
“我也是來查此事的!”黑衣人見月九幽還想上前,便伸出手阻攔,他覺得兩人可能不是敵人。伸出右手時,他發現自己手背上竟有些血跡,吃了一驚,忙問,“你……有傷在身?”
“有傷殺你也是可以的!”月九幽又想上前。
這時,兩人同時聽到了聲響。兩人站得並不遠,黑衣人上前兩步,抱住她順勢和她一起滾進了潭邊的草地。
還好,他們剛才停了手,如果正在打鬥,對方一定會看到他們。
此時,黑衣人在下,她躺黑衣人身上,被他緊緊攬著腰。她想起身,草卻不高,若是她一抬頭便會伸出草外,黑衣人便一扯,將她扯回自己的懷抱裡。
月九幽的面紗飛落,被拉回時正迎上了他的臉,唇也恰恰貼上了他的唇,好在是他還蒙著面,臉上有一層紗。這時,月出了來,黑衣人睜大了眼看著月光下月九幽的絕世容顏。她知道這時再抬頭會暴露自己了,手中也沒了武器,便拿手臂壓住他的脖頸,臉上的陰狠之色盡顯。
可是黑衣人卻不慌,本來一隻手攬著她的腰,這會兒乾脆兩隻手將她環抱了。月九幽還想下力,但是她感覺有人越走越近,黑衣人的眼睛也給了她一個提示。
大事為重。月九幽提醒自己,雖然心裡很氣但她還是松開手。不敢挪動身體,隻用手將草撥開些,往外望去。一個穿著灝洲守軍軍服的士兵正鬼鬼祟祟蹲在潭邊。
她再回望那黑衣人時,黑衣人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動,像是在比輕功一樣,同時躍出草面。那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指在了刀下,黑衣人的手中不知何時又有了一把短刀,剛才的明明和月九幽的釵一起飛出去了。
月九幽已經確認他們不是敵人,便開始檢查士兵,身上備的毒還在未撒出。他的衣襟、耳後、嘴裡都沒有自殺用的毒藥。檢查完,便一掌拍在他腦後,將他拍暈了過去。
“熟手啊!不是鏡流人。”黑衣人輕笑。
月九幽白了他一眼。
接著,月九幽拿起那包毒藥走到潭邊,全數倒進了潭中。在包毒藥的紙上還留了一些,團起來放進懷裡,準備拿給冥藥確認一下他配的解藥是不是有什麽遺漏。
“你!”黑衣人看她這麽做,輕叫一聲,又回收了聲道:“呵,原來是曜國人。”
“對,曜國人。你呢?”月九幽露出一絲笑意問。
“孤魂野鬼。”黑衣人自嘲地笑笑。
“那為何要趟這渾水?”月九幽問。
“也是嘗到這水有些問題,便來查查,兩國之爭也不關我的事,好玩罷了。不過,確實挺好玩,好久沒有遇到過對手了。”黑衣人笑出了聲。
“對手, 你也配!”月九幽冷笑。
“不配?那你那內傷是誰打的?”黑衣人裂開了嘴笑。
“不知道誰的內傷重些?!”月九幽也回道。
黑衣人竟又笑了,笑得咳了起來,看來確是傷得不輕。
“不想死,明日去隨意哪個藥鋪討點贈的清熱藥吃。下次再看到你時……”月九幽還未說完,黑衣人一扯面紗,上前吻住了她。月九幽狠狠咬住了他的唇,咬破了,他的血流進了兩人的嘴中。在她起腳踢向他時,黑衣人立即跳開去。月下,月九幽總算看清了他的臉,看到他戲謔的笑,他輕輕吸著嘴唇邊退邊說:“我養好傷了再來找你打!你也快些養好!我不要和一個受傷的人打!”
說完,他迅速離開,顯然受了內傷的他速度已不如剛才。
月九幽也重咳幾聲,吐了一口血,便將那士兵拖了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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