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打紅了眼,哪肯停下來,江小暖隻得說道:“要是弄死了,你就是老寡婦,到死都還和這老東西綁著。”
江老太立刻停了下,嫌惡地啐了口,她才不要替這老王八守寡。
吳老頭臉色煞白,心裡更加惱火,就覺得受到了羞辱,比拿針刺更疼!
心裡也對大兒子有了意見,從昨晚到現在,大兒子連影都沒露,讓這老太婆看了笑話。
還有孫子,根本就是個白眼狼。
吳老頭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晚景淒涼。
感覺就像在形容他。
心裡更不好受了。
江老太不想和他多廢話,喝道:“別給老娘裝死,去辦離婚!”
吳老頭眼前一黑,老太婆真要和他離婚?
這老太婆怎麽敢?
江小暖扯掉了他嘴裡的臭襪子,吳老頭立刻威脅,“江招娣你想清楚了,你沒退休工資,在城裡也沒房子,還有大寶要養,就你糊的那點紙盒你以為能撐得過去?”
話外之意很清楚,江小暖聽懂了,江老太自然也聽懂了。
江老太猶豫了下,但很快就堅定了,她寧可帶兒子回鄉下吃糠咽菜,也不想再和害了兒子和孫女的人生活在一起。
“廢什麽話,老娘就要休了你!”
江老太打定了主意,拽著吳老頭起床,用力大了些,吳老頭的老腰又閃了下,疼得更厲害了,江老太一松手,他便無力地朝後倒去,幸好江小暖接住,否則今天怕是會沾人命官司。
“哥……”
江小暖衝外面叫了聲,陸寒年走了進來,見狀便將吳老頭扛在了肩上,肩胛骨恰好頂在吳老頭的老腰處,疼得他直翻白眼,哼都哼不出來了。
他們一行出了宿舍樓,引來了不少人駐目,江老太一一解釋,“我要休了這老王八!”
被陸寒年扛著的吳老頭,臉綠得像屎一樣,當上門女婿已經是他一生的恥辱了,這老太婆現在一口一個休夫,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好,老太婆無情,就別怪他無義了,離了婚他就再找個更年輕更溫柔的,憑他一個月三十八塊的退休工資,還有兩間宿舍房,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
才走了沒幾步,吳柏壽就一瘸一拐地過來了,看到他狼狽的樣子,江小暖眼睛都瞪圓了。
昨天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這一個兩個都掛彩了,還傷得不輕?
吳柏壽的臉腫成了豬頭,還瘸著腿,身上想必也有傷,誰打的?
真是個除暴安良的好同志。
“你們對我爸幹了什麽?放開我爸!”吳柏壽大叫。
陸寒年定定地看著他,然後……將肩上的吳老頭放在了他的肩上,猝不及防下,吳柏壽身子一軟,踉蹌著摔著地上,連帶著吳老頭也一塊摔了。
父子倆像疊羅漢一樣壓著,吳老頭還在下面,他覺得自己的老腰肯定斷了,現在已經疼得沒有感覺了。
圍觀的人都哄堂大笑,笑聲讓父子倆更加羞愧,索性躺地上裝死,陸寒年推開吳柏壽,一隻手就提起了吳老頭,還衝吳柏壽說道:“你接不住!”
吳柏壽氣得眼睛都紅了,和江小暖這小賤人在一起的,果然不是好東西,說話辦事都那麽狗。
陸寒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提起了吳老頭,再往肩上一甩,大步走了。
江小暖冷聲道:“我奶奶要休夫,吳師傅一起吧!”
吳柏壽心裡刺了刺,休夫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難怪是一家人,都那麽不要臉!
不過他確實得跟著,老太婆鄉下有那麽多房子,還有田地,這些都是他爹和老太婆的共同財產,他爹肯定得分一半。
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面色陰沉,一看就是在謀劃壞事。
江小暖暗自冷笑,衝陸寒年說道:“哥,你別干擾人家親兒子盡孝。”
陸寒年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將吳老頭又一次送到了吳柏壽肩上,這一次他輕輕放下,吳柏壽穩住了,可肩上駝了個人,壓力增大,小腿上的傷更疼了。
可這是他親爹,他也不能扔了。
吳柏壽一心想貪江老太家的房子,便咬著牙跟在後面,出了廠大門,陸寒年發動了車子,吳柏壽眼神閃爍,居然開得起吉普車,這陸家老大到底是幹什麽的?
有車子快很多,二十分鍾後就到了民政局,結婚離婚都在這個地方,左邊結,右邊離。
被這麽一番折騰,吳老頭好幾次疼得暈死過去,又被疼醒,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腰都不是他自個的了。
“確定好了要離婚?”工作人員狐疑打量著面前的老頭老太太,都大半截身子進黃土了,居然也搞離婚,真是活見鬼了。
“對,要離婚。”
江老太很冷靜,她必須離婚,名聲不要了也得離婚。
吳老頭冷哼了聲,沒開口。
離就離,他可不怕。
工作人員見他倆形同陌路,哪像是過了大半輩子的夫妻,不由歎了口氣,不財勸了,準備給他們辦手續,吳柏壽卻開口了。
“同志,還有財產糾紛,我爸他們有夫妻共同財產,得平分!”
“平你媽bi,同志,別聽他放屁,我們沒有財產糾紛。“江老太厲聲道,三角眼裡射出了凶光,要不是在公家單位裡,她絕對要大耳光子抽死這雜種。
還想分她的財產?
做夢!
工作人員半信半疑,說道:“財產糾紛你們夫妻自己協商,協商不好就上訴法院,我這兒隻辦沒有糾紛的離婚。”
“絕對沒有糾紛,同志幫我辦了吧。”江老太賠笑。
但工作人員鐵面無私,油鹽不進,無論江老太怎麽說,他都不肯辦,隻讓他們先把糾紛解決好。
江小暖攔住了要揍人的江老太,衝她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色,湊在吳老頭耳邊低聲道:“奉勸你識相點兒,要是還貪心不足,下次斷的可就不是你的老腰,而是……”
她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下,吳老頭心陡地一寒,沉到了底,天氣不算冷,可他卻如墜冰窖,還感覺到了一陣陣陰風。
甚至還想得有點深,昨晚上他的腰本來沒這麽厲害,可貼了狗皮膏藥後,腰就疼得跟斷了一樣,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