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頭一個人躺在床上,才隻隔了一個晚上而已,這老頭子就大變了樣,臉色蠟黃,眼眶凹陷,頭髮好像也白了不少,還不住呻//吟著。
屋子裡沒開燈,光線暗淡,窗房也關著,空氣不流通,有一股濃重的霉味,吳老頭還以為是孫子進來了,低聲下氣道:“小華給爺爺倒杯水喝,爺爺一晚上沒喝水了。”
從昨晚江小華搶了他的錢跑出去後,就再沒回來過,吳老頭勉強倒了半杯水,腰卻越發疼了,像斷了一樣,躺在床上後就再爬不起來了。
十月的海城不算涼快,一晚上不喝水普通人肯定受不了,更何況是平時茶水不離手的吳老頭,現在他嗓子眼都要冒煙了,火燒火燎的,隻想有一杯水喝。
江老太原本還以為回來後會和這老王八大乾一場,但現在見到這老王八的可憐樣,她的怒火一下子消了,還有種幸災樂禍。
報應啊!
難怪孫女說,對仇人最高明的報復手段,就是比仇人過得更好,讓仇人只能一邊仰視一邊還要羨慕嫉妒,現在江老太就體會到了這種心情。
看到狼狽如死狗的吳老頭,江老太只有一個感覺——
真特媽地爽!
“小華……你耳朵聾了?快給我倒水!”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水,吳老頭不耐煩地又叫了聲,口氣自然不好聽,但依然沒有孫子的回應,反而有種古怪的感覺。
吳老頭這才察覺不對,扭過頭便看見了一臉譏笑的江老太,老臉頓時紅了,是氣的,也是窘的。
他現在這麽狼狽,偏偏讓這老太婆看見了。
但很快他又得意了,這老太婆肯定是在外面過不下去了,所以才會回來找他求饒的,哼,這老太婆沒工資也沒房子,又帶著個傻子,稍微有點腦子都應該知道,跟著誰才有好日子過。
吳老頭得意洋洋,越發打定主意要擺擺架子,不能一下子就松口,這次他一定要好好治治老太婆的囂張氣焰。
不過吳老頭心裡也有種古怪感,老太婆紅光滿面的,看著好像比昨天更精神了,而且剛才那笑容是怎麽回事,不應該是求饒討好嗎?
還有傻兒子怎麽沒來,來的卻是江小暖那賤人?
吳老頭眼神陰翳,他寧可養傻兒子,也不會認回江小暖那賤人,家裡變成這樣,都是這小賤人搞的鬼。
“給我倒水!”
吳老頭淡漠地看了眼江老太,很想坐起來擺架子,但老腰不爭氣,狗皮膏藥一點效果都沒有,倒是把腰上的皮膚弄得火辣辣的,像塗了辣椒水一樣。
江老太眼神變冷,都這個時候老王八還想使喚她,呸……
“尿喝不喝?”
聽到耳邊冷冰冰的聲音,吳老頭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不過很快又傳來一句,“尿要是不夠,再弄點屎給你吃!”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這奶奶戰鬥力太狂野了,其實只要不是當她的敵人,這樣的親人還是蠻可愛的。
江老太對自己人絕對是一等一等的好,比春風還和煦,對敵人卻比嚴冬還寒冷,前世她很不幸成了江老太的敵人,所以過得如履薄冰。
“江招娣你還想不想回來了?”吳老頭氣得紅了眼,想回來還不說幾句軟和話。
“奶奶,老東西以為你想死皮賴臉回來,還要跪在地上求他,像狗一樣舔。”江小暖突然說道。
她就是想拱火。
光明正大地煽風點火。
這自私自利的死老頭,比吳柏壽更惡心,前世她爸爸被害死時,這老頭子還好好活著,她不信老王八會不和情。
她爸爸雖然是傻子,可也是這老頭的親兒子,
卻縱容另一個兒子犯罪,還替這個兒子遮掩他搶弟媳的醜事,就沒見過比吳老頭更惡心的人,恬不知恥,冷血自私惡毒。這把火成功煽起來了,還煽成了烈火,江老太怒發衝冠,恨不得現在就弄死這老王八,她也是這樣做的。
老太太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手揪著老王八的頭髮,另一手就要扇耳光,被江小暖攔住了。
“奶奶,打人不打臉!”
吳老頭松了口氣,可接下來——
“打臉會留下痕跡,被人看見不好,用這個針戳,又痛又沒痕跡。”
江小暖從包裡拿出一個筒棉線,上面插了根銀光閃閃的針,在昏暗的屋子裡閃著寒光,吳老頭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後背疹出了寒意。
這麽細的針插在身上,他還能活?
“小畜生,我是你爺……”
還沒罵完,吳老頭就像殺豬一樣嗷了聲,隨即嘴就被堵住了,江小暖隨手在床上拿了雙臭襪子,堵得嚴嚴實實的。
江老太讚賞地看了眼孫女,手上的針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每刺一下就罵一句。
“老王八,還想讓老娘回心轉意?我呸……你算什麽東西,老娘就是嫁豬嫁狗都比你個老畜生強百倍!”
“你以為老娘離了你就過不好了?老娘鄉下有房有地,還有個能乾孫女,現在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過得比跟你強一千倍!”
“吳柏壽那雜種不是孝順嗎,你都這個死樣子了,他怎麽不來孝順你?還有你那個好孫子,怎麽連口水都不給你倒?”
“還想讓我跪下來求你?做你的春秋大夢!”
……
江小暖嘴角越來越上揚,眼裡帶著笑,老太太這刀扎得可真準,刀刀見血呢。
不過她也挺奇怪,吳柏壽這個大孝子為什麽沒出現?
雖然吳老頭又自私又冷血,可對吳柏壽還是蠻不錯的,而且這老頭有三十八塊的退休工資,論理吳柏壽應該想方設法巴結老頭子才對。
江老太出手越來越快,吳老頭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痛,小時候他饞蜂蜜,捅了馬蜂窩,然後被一窩馬蜂攻擊了,現在的感覺就和那時一樣,甚至更疼下結。
他為自己辯解,他沒說讓這老太婆跪下來,是那小賤人說的。
可他嘴被堵了,連救命都叫不出來。
等江老太出夠了氣,江小暖這才阻止,“別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