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小暖懟了一通，江老太不敢再勸了，悻悻地嘀咕了幾句，也沒去廚房，自打徐嬸來了後，老太太就很少去廚房了，怕被油煙氣沾汙她金燦燦的鐲子。

江小暖衝不自在的張秀花笑道:“別聽我奶奶瞎說，出去闖一闖肯定比宅在家裡好，雖然有風險，但富貴險中求嘛，出去了才有前途，天天縮在家裡沒前途的。”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是擔心我太笨了，也沒手藝，出去了也不會有出息。”

張秀花很忐忑，對未來並沒信心，她沒文化，也沒手藝，除了一身力氣外，就一無是處了，就怕出去闖蕩了個寂寞，灰溜溜地回來。

“只要肯出去就成功了一大步，杜老板在戲院門口賣水果的時候，也沒想過他能成為赫赫有名的杜老板呢。”江小暖安慰。

她說的杜老板，解放前在上海灘叱吒風雲，黃金榮的弟子，青出於藍勝於蘭，連蔣老板和他打交道都要禮讓三分。

這麽個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卻是窮苦人家出身，也沒文化，更沒手藝，到了上海灘後就在戲院門口賣水果，不過杜老板很有心計，他之所以挑在戲院門口賣梨，就是為了等一個機遇。

黃金榮那段時間迷上了當紅戲子，每天晚上都去捧場，杜老板打聽到了後，就天天晚上在戲院門口賣梨，他還有一手削果皮的好工夫，就這麽守株待兔，果然讓他等到了機遇，被黃金榮一眼相中，納入了幫裡當小馬仔。

之後的杜老板聰明能乾，辦了不少漂亮事，這才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成為了黃金榮的得意弟子，之後又接了師傅的班，成為比師傅還有名望的大人物。

所以人的際遇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還是那句老話，努力了不一定會成功，但不努力肯定注定一輩子是鹹魚。

江小暖說了杜老板的發跡故事，她前世在書上看來的，現在這個時候沒人提杜老板，畢竟不是走正道的，所以張秀花和宣海棠都聽得津津有味。

“想成功一定要堅持不懈，不能怕吃苦，秀花，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宣海棠口氣堅定，咬著牙說道:“不成功我就不回海城了！”

張秀花訕訕道:“不行還是回來種地吧，我還想我爹呢。”

她給自己定了三年的期限，要是闖不出名堂，她就回家老老實實種地，她爹年紀大了，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

宣海棠嗔了眼，沒好氣道:“不能泄氣，咱們一定要成功，給那些說風涼話的人好好瞧瞧，秀花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肯定不打！”

張秀花神情一下子堅定了，捏緊拳頭道:“咱們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對，哪怕要飯了都不回來！”

宣海棠使勁點頭，她反正是不回來的，否則要被那些人笑話死了，還有她父母親戚那邊也說不過去。

看著這倆姑娘像要去打仗一樣，江小暖暗暗好笑，但還是放心了些，兩個人出門能互相倚仗，比一個人強。

周阿嬤也過來吃中飯了，她也很支持倆姑娘，說了些鼓勵的話，吃了飯後，還把倆姑娘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別的我就不說了，有一點千萬要記住，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沒賺到錢之前，不要輕易結婚，更不要松褲腰帶。”

張秀花和宣海棠都紅了臉，不好意思聽下去，宣海棠小聲道:“我們會潔身自愛的。”

“我知道你們都是自愛的好姑娘，但花花世界燈紅酒綠，誘惑太多，壞男人也多，你們以為他們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其實人家只是想騙你們的身子，總之你們就一心掙錢闖事業，

別相信男人那些狗屁倒灶的鬼話，真想和你們結婚，就帶回來見家長，明媒正娶，別搞私相授受！”周阿嬤口氣很嚴肅，她見過許多年輕姑娘，被渣男騙了身子，男人什麽事都沒有，姑娘卻被毀了，有些受不了投井跳河死了，沒死的被家裡人隨便找了個男人嫁了。

總而言之，好男人肯定不會讓姑娘在婚前背負罵名，只顧著自己痛快的男人，肯定不是好男人，不值得托付終生。

張秀花和宣海棠神情也變得鄭重，點了點頭，記在了心裡。

周阿嬤又囑咐道:“還有件事，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發生，但明天的事，菩薩都說不準，出門在外意外更多，你們又是年輕漂亮的姑娘，萬一讓人欺負了，或者受騙上當了，可別尋死覓活的，也別鬧出來，

自己去醫院檢查身體，好死不如賴活著，女人這一輩子能乾的事多著呢，心胸開闊些，清白這種東西，真沒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別聽書上說的烈女貞女那些鬼話，都是男人編出來糊弄咱們女人的！”

女人是要自愛， 可如果真的沒了貞節，也犯不著尋死覓活，隻當讓狗咬了口唄，還要活得更好更開心些。

張秀花和宣海棠羞得臉紅通通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憾，周阿嬤說的話，和她們打小聽到的教誨完全不一樣，家裡的女性長輩，從小就教導她們自愛，清白是最重要的，還說女人沒了清白，還不如去死這樣的話。

可周阿嬤卻說清白沒什麽大不了，三觀都有點震碎了。

可她們卻覺得，周阿嬤說的話挺有道理的，憑啥男人的錯，要女人承擔責任?

男女偷情，懲罰的都是女人，男人卻屁事沒有，還總說是女人勾引了男人，這種話本身就是錯的，女人是勾引了，可男人自己願意上鉤，怪誰?

怪月亮太圓嗎?

被周阿嬤上了思想教育課，張秀花和宣海棠晚上都失眠了，她們睡一張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到明天就要去遠方，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她們就興奮得睡不著了。

“秀花，我們一定要成功，要衣錦還鄉！”宣海棠堅定地說。

“嗯，我想掙錢修個新房子。”

張秀花的願望很樸素，只要掙夠了修房子的錢，她就知足了。

“我想去對面看看，還想去國外，秀花你不知道，地球很大的，咱們海城就一點點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海城，也不想嫁人生孩子，過平凡普通的日子……秀花……”

宣海棠喃喃地說著，沒得到好友的回應，扭頭一看，張秀花已經睡著了，不由笑了，輕歎了口氣，挺羨慕朋友的心大，她就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