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圍觀的人群炸鍋了,大家不分清紅皂白地便開始指責李金水,丟手機的大姐更是上前一把奪過手機就給了李金水一把掌,破口大罵道:“小兔崽子,啥學不好你學賊!你爸你媽怎教你的啊?你還誣賴別人,在學校都學了點啥......”
李金水滿腔憤怒和委屈,他想喊又喊不出來,憋了好久他才衝著喋喋不休的大姐大吼道:“不是我!我沒有!”
這聲音振聾發聵,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靜得好像都能聽到下雪的聲音似的。
“要不,我們報個警吧。”好久,那個拿話筒的姑娘才輕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你不相信我?”李金水盯著那姑娘緩緩地說道,雙眼一紅落下一行淚來。
從派出所出來時天都快黑了,在天津就蹲了一回局子,還發過誓這輩子幹啥也不會乾犯法的事兒,可剛回頭就又進去一遭,而且依舊是被冤進去的,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了。
李中華不聲不響地背著手走在前面,大毛和李金水走在中間,那個小姑娘墊著後,偷手機的大哥和丟手機的大姐早早就走了,派出所因為人贓並獲,必須得讓家長出面領人,考慮到都是鄉裡鄉親的,只是囑咐李中華回去好好教育,便放他們走了,這麽晚是因為李中華有事一直到五點半才到派出所。
而那個小姑娘之所以走的晚,是因為她覺得李金水並不像小偷,只是她沒有證據,也沒有辦法幫他洗清,所以只能一個勁兒地給警察說情講理,而且事情又發生在他們手機店門前,她理所當然地留到了最後。
“上車吧。”走到三碼子跟前時,李中華說道。
“叔,我們騎摩托了,您自己回去吧,我帶金水就行。”大毛急忙回道。
李中華點點頭也沒說啥,彎腰從車底抽出搖棒兒(啟動三碼子的一個工具),插進發動機裡面死勁兒搖了幾搖,煙囪冒了兩股黑煙又滅了。李金水想上前幫忙,父親一把推開他自己又使勁兒搖了幾下,這次點了著火,三碼子開始“通通通”地叫喚起來。
收好搖棒兒,李中華頭都沒回便開著車走了。
派出所離手機店也不是很遠,快到手機的店的時候,小姑娘“噯”了一聲,李金水和大毛都停下來回頭疑惑地看著她。
“我相信你沒偷,真的。”小姑娘說完朝李金水笑了笑轉身進了店裡。
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雪也已經停了,聽到小姑娘這輕脆的聲音,李金水和大毛都愣了下,等小姑娘進去後,大毛嘻嘻哈哈地推著李金水向前跑去,邊跑邊說:“她看上你了吧?金水,你小子運氣不錯啊。”
“胡說啥!”李金水嘴上反駁著,心裡卻甜滋滋的,雖然白白挨了一把掌,還被人給冤成了小偷,可這個姑娘相信他,這讓他一下心情開朗了起來,那股不清不楚的感覺開始慢慢在他內心裡滋長著。
“我靠!燈壞了。”大毛狠狠拍了一把摩托的車把兒,李金水急忙轉到車前,只見那兩個照明的大燈一個已經變成黑窟窿了。
“別讓我逮住那小子,太他媽不是人了,這欺服人欺服到極限了!”大毛憤恨地罵道:“我一看他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肯定是他偷了手機藏你身上的,這手段夠陰夠狠,我非得查查那小子是哪個村的不行。”
李金水也很無奈,大毛這小子剛在派出所可沒這麽激動,現在自己的車壞了,一下變身成了正義使者要替他報仇,分明就是借此發泄嘛,
可不管怎滴都是自己牽連了他,李金水還是歉意地說了句“對不起”。 “跟你有啥關系,沒事,還有一個燈,夠照路了。”大毛抬腿跨上車去回頭衝李金水道,“上車,咱們回家。”
鄉村的夜漆黑漆黑的,雖然行駛在國道上偶爾會有大車的燈照路,可整個路程走下來幾乎看不到什麽人,馬上過年了,路上的車也不多了。
“你知道她叫啥嗎?”李金水摟著大毛的腰突然問道。
大毛暗暗地笑了笑大聲回道:“明兒我給你問問。”
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可李金水卻不覺得冷,渾身反而像裹了毛毯一樣燥熱,此刻被風吹吹,正好就當降溫了。
晚上,李金水住在了自己家裡,到家時母親正在蒸饅頭,父親坐在沙發上抽煙,他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便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衣服都沒脫便拉開被子躺下了。
母親進來關心了一句,問他要不要吃東西,李金水說自己不餓,隻想好好睡一覺,於是母親便關燈關門地退了出去。
李金水睡得迷迷糊糊的,但自己卻又像醒著一般,他感覺自己行走在一條沒有人的大道上,一路寬廣無垠,兩邊全是沙漠。
路很長很長,像要通到天邊似的,他走得饑渴難耐了,可依舊找不到任何可以充饑解渴的地方。
忽然,他看到前方有一處很亮亮的光,再近一點,他看到一個女人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背對著他站著,風呼呼吹著她的衣襟,烏黑亮麗的長發也迎風飄揚著,光就是從她那裡發出來的。
“你是誰?”李金水張開乾渴脫皮的嘴唇問道。
女人沒有說話,她只是一點點轉著身子,光也越來越亮,最後亮到他眼睛都被刺得快睜不開了他也沒看清楚這個女人的樣子,只是覺得她給他倒了一股清水,涼涼地激凌了他一下,然後耳邊傳來了“金水,金水”的叫聲。
李金水慢慢睜開眼睛,原來是母親在喊自己,可是他腦袋好沉啊,一點也抬不起來,眼睛也有點腫,嗓子好像也啞了。
“媽,我還想睡會兒。”李金水沉沉地說,渾身無力。
母親摸了摸他的額頭心疼地道:“你發燒了,我去給你買點退燒藥,肯定是昨天穿得少,坐大毛的摩托凍著了。”
“我沒事,睡睡就好了。”李金水強撐著說。
“你先躺著吧,我去去就回,馬上過年了,可不能帶著病。”母親幫他掖了掖被子轉身出去了。
李金水整個人都不好了,該怎麽辦?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起來換,更不想動手洗,可潮濕難耐,讓他十分不舒服,他得解決掉才能睡覺啊,猶豫再三,李金水慢慢地將枕巾抽了下來,終於可以再接著睡了,李金水穩穩地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