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東西怎賣?”
諸葛狄過去之後,在攤子上挑挑揀揀好一陣才開口。
“喲,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力,這可是明朝成化年間禦窯所製的雞缸杯,整個潘家園,就我這獨一份。”
藍衣攤主說的口沫橫飛,整套話術一氣呵成。
諸葛狄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還是按照我的吩咐說:“行了行了,你就直說,多少?”
藍衣攤主笑呵呵的攤開一隻手掌。
“五百?這麽便宜?”
諸葛狄頓時愣住了,這簡直出乎意料啊。
然而,藍衣攤主的臉色卻是一沉,但很快恢復原樣。
“客官,您可別開玩笑,五百塊你連個贗品都買不到,何況這還是真的,我要不是最近家裡出了點事,急用錢,我都舍不得賣了這物件!
這樣,我吃點虧,送您一個吉利數,四萬九千八,您看怎麽樣?”
“啥玩意?四萬九千八?你怎麽不去搶?”
諸葛狄聽到價格差點沒跳起來。
張書儀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是真是假誰都不清楚,這萬一是個假的怎麽辦?”
“哎……客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這可都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說著,藍衣攤主指著那‘雞缸杯’外壁就說:“您看看這鬥彩繪的護雛覓食圖,色澤鮮明秀麗而柔和,您再看看這撇口,斂腹,臥足,還有紋路,線條,包漿!
不信您隨便找個行家問問,就知道這東西是真是假了。”
諸葛狄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張書儀也同樣如此。
甚至他們都在懷疑,這東西難不成是真的?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要真是成化年間的雞缸杯,價格起碼要翻上五十倍,屬於天價古玩的那種。甚至在十幾年後,這物件的真品,動不動就是上億。
我見時機成熟,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正如所料,藍衣攤主壓根沒時間理會我,只是說了一句讓我隨便挑隨便看。
而諸葛狄和張書儀見我過來,也是回過神來。
藍衣攤主見狀,便問他們怎麽說?
“東西好是好,就是有點……”
諸葛狄嘖嘖了幾聲,一副可惜的表情。
藍衣攤主覺得有戲,趕忙追問道:“客官,您明說,多少數合你心意?”
諸葛狄微微沉吟,想起我的囑咐,這才伸出四根手指。
藍衣攤主一瞧,試探性的問道:“四萬?客官,您這是不是少了些,我這……”
然而,他還沒說完。
諸葛狄就打斷道:“老板,您誤會了,我不是說四萬,是四百。”
我在旁一聽,氣得好懸沒一巴掌呼過去。
我剛才是跟諸葛狄說待會砍價砍狠一點,得把這老板拖住,可我也沒讓他往死裡砍啊!
人家開價近五萬,你說四百,這不是擺明來找茬的嗎?
果然,藍衣攤主一聽諸葛狄的還價,臉色瞬間陰沉的可怕。
只見他怒極反笑道:“胖子,我看你不是來做買賣的,是存心來找事的吧?”
“哪有。”諸葛狄還一臉無辜,指著雞缸杯的外壁就說:“我之所以說四百,是因為你這雞缸杯,根本就不是真品。”
“你什麽意思?”藍衣攤主怒聲喝道。
我更是直接愣住了,這丫的怎麽不按計劃來?
“哎,你先別激動。”諸葛狄趕緊製止對方,這才解釋道:“呐,
據我所知,這鬥彩雞缸杯的名字來源,正是源自於當時的明憲宗朱見深,特別喜愛一幅宋人所畫的《子母雞圖》, 他一見此圖,便能回想起宮女萬貞兒對他年幼時的照顧之情,為此還題詩一首,後來他為了紀念此情,才特地下命讓官窯燒製了這鬥彩雞缸杯,由此傳於後世?
而這鬥彩雞缸杯,雖說釉料和工序都十分繁雜,成品率極低,但造成這現象的真正原因,其實還是源自於這杯子外壁上的子母雞圖。
要知道,明憲宗朱見深之所以命官窯燒製此杯,正是為了紀念他與萬貞兒的情愫,所表達的意境與畫中相同,就是一隻母雞帶著小雞覓食的溫馨情形。
而你這雞缸杯外壁上的繪圖,雖說也是護雛覓食,但徒有其形,並無其意,所以我才說你這杯子是假的,應該是後世的仿造品。”
他這麽一解釋,不僅是藍衣攤主怔住了,我同樣也是無比震驚,因為他說的這些,一點都沒錯。
藍衣攤主回過神,上下打量諸葛狄一眼,這才說:“原來是行家啊,失敬。”
“哎,不敢不敢。”諸葛狄笑著擺了擺手。
見此情形,我也怕這攤主待會回過味,於是趕緊挑出一個圓形的瓦器詢價。
好在攤主的注意力還在諸葛狄身上,瞥了一眼之後,報出一個兩百的價格。
我二話不說就交錢走人。
直到過了好一會,諸葛狄他們才找到我匯合。
‘怎麽樣?我剛才表現的不錯吧?’
諸葛狄一回來就是一副邀功的姿態。
我白了他一眼:“不錯你的頭,瞎搞。”
諸葛狄摸了摸後腦杓,一點也沒意識到錯誤。
“哥,其實你別怪諸葛大哥,我覺得他表現的挺好呀,任務不照樣完成了嘛。”
“嘿,你這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我假裝生氣了。
張書儀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之後,我這才看向諸葛狄:“話說,你怎知道雞缸杯的來歷?你不是史盲嗎?”
“嘿,瞧你這話說的,我諸葛家的人怎麽可能是史盲,我可是上知……”
“得得得。”我趕緊打斷他:“說不說實話,不說拉倒。”
“別,別介啊。”諸葛狄好不容易逮著一次讓我另眼相看的機會,怎麽可能錯過。
“其實吧,這些事都是我爺爺告訴我的。”
“你爺?”我一愣,爾後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你爺之前和我爺搭夥,難怪……不對啊,之前咱倆下‘釘子’的時候,我也沒見你知識這麽淵博啊!”
“哎,瞎說什麽大實話。”
但很快他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忙不迭的解釋道:“好吧,其實是這鬥彩雞缸杯,我爺就有一個,從小就聽他絮叨這玩意的來意,所以……”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我就說你這小子,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有知識。”
諸葛狄見張書儀在偷笑,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剛剛買的是啥?拿出來看看。”
“喏……”我從褲兜裡將物件掏了出來。
諸葛狄一瞧,立馬就質疑道:“這不就是瓦嗎?能值幾個錢?”
“對啊,哥,這不是房簷上的瓦嗎?”
張書儀同樣表示不解,但很快她就注意到了問題:“不對,這瓦片怎麽是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