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多了兩萬?”我問道。
‘額,這是老宋補償給咱們的。’諸葛狄解釋道:“早上他問起那琺琅彩瓷碗的事,我就順口一提,老宋立馬就說這事是他的責任,所以就多拿了兩萬給咱們。”
“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沒想到這老宋還挺懂事。
不過也難怪,畢竟他日後還要靠我賺錢,這點小心思,我還是能看透的。
剛好眼下正缺錢,要不是我爸留了這麽幾件黃貨在家,別說今晚要趟鬼市購‘藥’,恐怕我們幾個吃飯都快成問題了。
“也不知道這錢夠不夠。”我不免有些擔心。
因為老宋告訴我,鬼市這地方的東西,向來價高,尤其是越罕見的物件,往往能出天價。
隨後,我將老宋給的兩萬,分出一萬遞給諸葛狄。
沒成想,這家夥卻不收。
“你先用著吧,鬼市那地,沒錢可真不行。”
說著,諸葛狄將一疊鈔票塞回我手中。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只是道了句謝。
“謝個毛啊,咱倆誰跟誰。”諸葛狄笑了。
我也笑了:“行,以後跟哥混,保準你發大財。”
“嘿,你丫的佔我便宜是不?”
“行了,不開玩笑了。”我將錢收好,這才說:“走,趁還有時間,去潘家園轉轉。”
“你還有心情逛街啊?”諸葛狄不解。
我白了他一眼:“逛你個頭,我是覺得這錢不太夠,尋思著再搞點。”
“撿漏?”諸葛狄頓時來了興致:“早就聽說發丘門有‘一眼斷代算歲年’的本事,可惜吏爺沒教我,今天你可得讓我好好見識見識。”
“可別。”我趕緊擺了擺手:“我就學了些皮毛,真假能看出來,斷代算年我可不會。”
斷代算年,其實就是我們這門的絕學,主要是靠‘望聞’,以及豐厚的歷史知識,還有對各個朝代的古玩了解,最後才能做出精準的判斷。
像我爸之前一眼斷出那件琺琅彩瓷碗的出處和年份,也就是‘斷代算年’中的望字訣。
而聞字訣,在《發丘秘籍》上,我有一位南北朝時期的老祖宗,就特別厲害。
僅靠鼻子一聞,就能知道這件古玩在地底下埋了多長時間,出土了多長時間,甚至就連古碎品(幾個年代拚湊而成的半贗品)他都能精準的說出哪些部位,是出自哪個年代。
總之,這望聞二訣博大精深,需要時間沉澱。
我如今也只是剛剛踏進望字訣的入門。
……
我們仨吃完午飯就出發,到潘家園攤市的時候,剛好一點。
這個時候的潘家園,可不比二十多年後。
沒有大棚,沒有分區,所有人都是露天練攤兒。
一眼望去,除了成堆扎在一起的攤販,就是琳琅滿目的古玩,以及遊客。
而這些路過的遊人,不斷的從一排排真假難辨的珠寶器玉中穿行,時常會被某些顯眼,或是不起眼的物件勾住了眼,情不自禁的就蹲下來‘掌眼’,然後聊幾句,再議價。
價錢合適便‘請’走,不滿意就繼續‘淘’。
我倒是早已司空見慣了這種場景,而諸葛狄和張書儀兩人卻是倍感新奇,左顧右盼,但又害怕走丟,緊緊跟在我的身後。
至於為什麽要帶張書儀一起來,是因為我想好了,帶她盜墓肯定是不行的,而我又決心踏入這行,以後時常外出,
肯定是在所難免的。 因此,我決定將掌鋪的事交給她,自然要帶她出來學習一下,好為日後打下基礎。
走著走著,我們仨很快就擠進了潘家園的腹地。
至於外圍的那些練攤兒,通常是倒賣舊貨雜項,非遺手作,紅色收藏,以及現代工藝品的居多,古玩也有,但大多是‘做舊’和‘今玩’,也就是贗品和半贗品的統稱。
半贗品是指‘物件’保存不完整,有破損,一些手藝人便會用現代工藝將其複原,你說它的真的,它又不是。你說它是假的吧,但它身上確確實實又有真品存在。
所以,我們通常就叫這種半贗品為‘玨貨’或是‘殘炔’。
而我今天來的目地,是為了撿大漏(值小幾萬及以上的古玩)賺錢,自然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外攤邊上。
進入‘內攤’,可比外圍熱鬧的多。
隨處可見青銅製器,名人字畫,銅錢漆器,古玉瓷罐,令人眼花繚亂。
我領著諸葛狄他們‘隨意’逛了一圈,雖說是仿件居多,但真品也不是沒有,可賣家大多都是行家,眼睛毒的很,想從他們這裡單獨撿漏,可沒那麽容易。
好在之前我跟我爸學過‘撿漏’三板斧。
第一種是最普遍也最常見的‘聲東擊西’,就是故意買一個價格昂貴的贗品,然後讓老板再捎上一個小物件送你,而這個送的物件,其實就是‘漏’。
第二種叫‘一槍走’,就是扮成外地同行,將攤上所有同類物件打包,其中,就包括那個‘漏’。
第三種則是叫‘出盲拳’,需要多人配合,兵分兩路,一路人裝成外行,去買攤子上最值錢的玩意。
在雙方討價還價之時,你再躥出來‘撿漏’,老板要宰冤大頭,自然不會注意你,隨便開個價,就把東西賣你了。
當然了,想要實施以上三點。
你的眼光可得遠勝攤主,不然的話,這反過來被騙的事,可沒少發生在撿漏人身上。
就拿我剛剛提起的那個‘玨貨’來說,其實有很多攤主,可都知道這撿漏三板斧,所以他們就會故意擺上這種‘仿’的極真的半贗品,引誘撿漏人入套。
畢竟能在這潘家園內攤裡練攤兒的主,可沒一個是善茬,除了極個別的是半桶水之外,大多數都是老江湖。
一旦錢貨兩清,也就只能認栽了。
所以,我並不著急。
我要先看看這內攤當中,有幾個攤主手上有不起眼的真品。
而諸葛狄則是不明所以,一個勁的問我是不是沒瞧見什麽‘漏’?
我搖了搖頭,走到人較少的地方,告訴他們這其中的奧妙。
張書儀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興奮的說,這古玩行當可真有意思。
“想學的話,哥以後慢慢教你。”我笑著說。
誰知,諸葛狄那個不要臉的一聽,立馬諂笑起來,聲音發嗲道:“哥~~人家也想學。”
“滾滾滾……”我有被惡心到。
但很快我就恢復正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攤子說:“你們看見那邊賣雜項(品種混雜的古玩攤)的攤子沒有?就老板穿藍色上衣那個。”
“看見了,怎了?”諸葛狄問道。
我就他們附耳過來。
一番囑咐之後,諸葛狄立馬自信的拍了拍胸腹:“沒問題,包我身上。”
說罷,他帶著張書儀,徑直的朝那攤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