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說老宋,你沒開玩笑吧?”諸葛狄質疑道。
老宋連忙擺了擺手:“哪能啊,進去了你們就知道了。”
說完,他領頭走入店中。
我和諸葛狄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鋪子不大。
約莫只有四十個平方。
左邊擺著一張床,一個櫃子。
櫃子上,放滿了瓶瓶罐罐。
右邊,有一張太師椅。
上面躺著一名六七十歲的老頭。
他一邊‘嘎吱嘎吱’的搖著椅子,一邊悠哉的哼著小曲。
“月將升,日將浸,南邊來倆撿骨頭……”
“翻峻嶺,踏龍樓,無衣似人又無眸……”
我們站在一旁,一聽這曲詞。
我和諸葛狄心中頓時一緊。
因為這老頭曲中所指的撿骨偷,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盜墓賊。
老宋倒是習以為常,笑呵呵的走了過去。
“齊爺,擱這休息呢,最近身體還好吧?”
被稱為齊爺的老頭這才停下哼曲,扭頭看了老宋一眼。
只不過由於他戴著墨鏡,再加上面無表情,我們根本看不出對方是個什麽態度。
“托儂格福(托你的福),很好。”
說著,齊爺摸索著就要起身。
老宋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儂(你)這早帶著兩位朋友來,有啥額事體(啥事)?”
齊爺一開口,就是正宗的上海腔。
老宋趕緊回話:“是介樣,我這一朋友出了點小問題,想讓齊爺出手幫忙瞧瞧。”
“介樣。”齊老點點頭,爾後突然面色一沉:“但儂應該知道規矩,阿拉(我)這隻醫活人,儂帶著個西(死)人來作甚?”
“啊?”老宋頓時一驚。
“老爺子,您這話什麽意思?”諸葛狄不樂意了:“什麽叫帶個死人來,我兄弟明明好好的,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那儂們請回吧,既不信老頭子,又何必來?”
說完,齊爺雙手向前摸索著走到門口,衝我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嘿,你個老……”
諸葛狄正要發作,我立馬攔下了他:“老狄,別衝動。”
“可是……”諸葛狄還想說些什麽,我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這老人家不簡單,他會聽聲辨位,說不定真有本事,當然了,也有可能是裝腔作勢,誇大事實,借此來訛錢。”
我這麽一說,諸葛狄頓時反應過來。
因為齊老雖然看不見,但他每次說話的時候,都能準確的‘看著’當事人。
至於他所說的‘死人’,諸葛狄覺得完全就是扯犢子。
老宋見狀,趕忙過來打圓場。
“齊老,誤會了誤會了。”
“誤會?”齊老冷笑一聲:“小宋子,儂不是不知阿拉這的規矩,阿拉倒是想問問儂,儂今兒個介麽做,是啥額意思?”
“齊老,我真沒想壞您規矩,你看我這哥們好好的,哪裡像死……像那什麽,您是不是瞧錯了?”老宋弱弱道。
“不信?儂扒開他的衣服瞧瞧。”
齊老此言一出,我和諸葛狄頓時就怔住了。
他怎麽會知道?
老宋也是順勢望了過來:“逆爺,您身上……”
“老宋,他真是瞎子?”
話一出口,我後悔了。
就算對方不是瞎子,他又怎麽可能看得見我衣服底下所生長的蛇鱗。
而老宋立馬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逆爺,不可亂說話,齊老可是……”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
齊瞎子卻是突然打斷道:“阿拉這雙爪子雖然盲,但鼻子好使,要是阿拉沒猜錯的話,儂身上,應該被西(死)物咬了吧?”
“老頭,你……”諸葛狄一臉震驚。
我同樣也感到不可思議。
他的意思很明顯,可是我自個怎麽沒聞著?
“儂還是早些準備後事吧,最多仨月。”齊瞎子很直接。
事到如今。
要說這老頭沒真本事,打死我們都不信。
雖然我和諸葛狄都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麽知道我身上的事。
但眼下的情況,已經不容我們多想。
“齊老,哦不……老神仙,晚輩剛剛多有得罪,還望老神仙不計前嫌,救救我這哥們。”
說罷,諸葛狄躬身一鞠,態度相當誠懇。
老宋見狀,連忙也是附和道:“對對對,齊老,救人一命可勝造七級浮屠,您老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有什麽要求,您盡管提,我們一定照辦。”
“對對對。”諸葛狄立馬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然而,齊瞎子似乎不為所動,只是說:“諸位還是請回吧,老朽治不了。”
“不是,老爺子,為什麽啊?您這看都還沒看……”諸葛狄疑惑道。
我同樣感到不解。
從我們進來到現在,這齊老表現出來的行為舉止,明顯就不正常。
話裡話外,不是責備就是不善。
也不清楚他這是針對老宋,還是針對我?
可在此之前,我壓根都不認識他。
“看與不看, 都無太大關系。”
齊瞎子仍舊站在門口,下達逐客令。
老宋見狀,又是苦求了幾句。
但對方始終無動於衷。
沒辦法,老宋隻好朝我們投來一個歉意的眼神。
爾後,他輕聲解釋道:“逆爺,真是不好意思,齊老這人脾氣古怪,您別……”
“沒事。”我擺了擺手,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走吧。”
既然對方有意為之,我也不打算強求。
而老宋作為中間人,自然非常尷尬。
出門之後,他一邊走,一邊跟我繼續解釋。
“逆爺放心,我一定想轍給您解毒……對了,您為啥不讓吏爺帶您過來?要是吏爺帶您來的話,齊老鐵定得出手救你啊。”
“我爸不知道去哪了。”我歎了口氣,反問道:“怎麽?我爸和他很熟?”
“豈止是熟啊,您看我這腦子,剛剛忘提……”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
我們身後突然傳來了齊瞎子的聲音。
“小宋子,儂港啥?他是張吏的兒子?”
齊瞎子站在鋪子門口,距離我們差不多已經有十來米,顯然這老頭的聽覺相當敏銳。
“可不是嘛,剛剛就忘了和您說了。”老宋趕緊解釋。
齊瞎子沉吟了一會:“既然是張吏的兒子,阿拉也隻好破戒一次。”
“你們進來吧。”
這突如其來的反轉,把我和諸葛狄都給整懵了。
早知道我爸名頭這麽好使。
剛剛一進門,我就應該喊一句:我爸是張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