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議事房。
吃的有點撐的三人腆著肚子站在下方聽趙桓講他的救國第三策。
陛下禦賜的美味那是恩寵是榮耀,必須得不打折扣的吃光吃淨,絕對不是因為剩下扣俸祿。
“我這第三策乃是分兵之計!”
“此番金國來勢洶洶,這不僅是想滅我宋朝的國,還要亡我趙氏的種。完顏宗望大軍南下,恐怕就是打著攻陷東京,俘虜太上皇和朕的主意。”
“太上皇現在是一心想要去江南,這點你們也都清楚,可是去江南那有什麽用呢?朕要是守不住東京,太上皇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這宋朝也難逃亡國的厄運,最多就是苟延殘喘幾年。”
“說起來有點不當人子、不當人父,我想讓太上皇帶著太子還有一部分皇室血脈去西京洛陽,這樣東西兩路都可能會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打洛陽,太原和東京的壓力也都小一些,整個局面也容易盤活一些。”
“朕也考慮過了,洛陽東臨嵩嶽、南望伏牛、西依秦嶺、北靠太行,並且擁有黃河天險,城池經過多年的修建更是固若金湯,金兵想攻破洛陽幾乎是不可能,出事的概率很小。”
“從戰略地位來說,洛陽乃是天地要領,九州咽喉。東控虎牢關,西扼函谷關,北通幽燕,南有伊闕,進可攻,退可守。”
“最壞的打算,到時候東京沒守住,大宋好歹有個退路。全國幾十萬的勤王大軍也不至於六神無主,不知道去哪?”
趙桓一口氣將自己的第三策說了出來,然後靜靜等待著幾人給出建議。
宗澤眼神複雜的看著趙桓,分兵之計,根本不像陛下說的那樣不當人子、不當人父。恰恰相反,分兵之計是將希望留給了太上皇和太子。
畢竟,東京還是最危險的地方。
太上皇但凡對大宋還想負一點責任,就應該前往洛陽積極備戰,何況陛下為了安太上皇的心,竟然要把太子也送過去。
“陛下!”
宗澤強忍著眼角的淚水,跪倒在地,哽咽著說道:“此計可行,只是委屈陛下您了。”
此刻宗澤方知大慶殿上陛下登基時候說的【外敵入侵,國家受辱,我就是大將】是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江南從來就不是後方,洛陽才是。
“臣附議!”
“臣附議!”
“既然此計可行,那麽接下來就需要你們出謀劃策了。”
趙桓的眼神一刹那變得格外銳利,語氣森然的開口:“太上皇去洛陽,絕對不能讓保守派和求和派的人參與其中。”
“朝堂之上,有份量的官員315人,堅定的主戰派只有區區23人,並且大多數都分配有守衛東京的任務,若是陛下能信得過老臣,老臣願親自護送太上皇和太子殿下前往洛陽。”
“臣也願一同前往!”
“臣盡量再抽調幾人,令其一同前往洛陽。”
李綱不能走,他現在是保衛東京的直接負責人,只能盡力而為。
“你們朕自然是信得過的,可人數還是太少了,東京西京兩處也不可能就靠這二十多人撐著。朝中可有被排擠的人才,品行端正精明強乾的地方官員也行,你們列個名單,盡快給朕。”
“陛下聖明,這樣的官員確實有不少。”
“此事需得保密,你們就在這寫吧!大學士,你不是說朕寫的《送梁紅玉》很有氣勢麽,朕就再寫一首詩吧,與君共勉。”
靖康雜詩?抗金
男兒何不出東京,
收復燕雲十六州。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十二月二十七日福寧殿送宗澤、李綱、宇文虛中等身先士卒抗金的將士。
趙桓。
“好一個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臣覺得只要能夠為國效力,哪怕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哪裡還需要考慮身後事呢!”
“陛下好氣魄,金軍即將兵臨城下,卻一點也不在意,眼光還放在更遠處的燕雲十六州上。”
“陛下說與君共勉,歷朝歷代,無數人都是為了贏得生前身後名,陛下卻毫不在意自己,這是聖人才能做到的啊!”
總之,就是一個字,好!
拍馬屁也沒用,朕只是個搬運工。
感謝龔自珍!
………………………………………
“陛下,這是臣等初步列出的名單,品行能力都可以保證,請陛下定奪。”
趙桓接過名單,心裡吐槽,這埋沒的都夠狠的啊,我都沒幾個聽過名字的。
太學生:陳東。右正言:崔鶠(yan)。侍禦史孫覿(di)。監察禦史:胡舜陟(zhi)。禦史中丞:陳過庭。太原宣撫使:王稟。開封府:聶昌。左司諫:秦檜。……
趙桓挨個看去,很快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秦檜。
“臥槽,誰?秦檜?”
“這家夥怎麽會在名單裡?”
趙桓內心翻江倒海,這是大奸臣啊!
“這個秦檜?你們是怎麽考慮的。”
“回陛下,秦檜也是主戰派。宣和五年,宋金兩國因為張覺事件發生激烈矛盾,秦檜曾上奏,認為對南犯的金軍不宜顯示出太怯懦的態度,使自己的力量削弱。上書言軍機四事:召百官詳細討論、加強守備、將金使安置城外、最多割燕山一路之地。可惜,太上皇沒理會他。”
李綱站出來給陛下解釋秦檜的作為,語氣還頗為的讚賞。
真的假的,竟然還有這種事。
趙桓的印象裡,秦檜一直就是個大奸臣來著,溜須拍馬,兩面三刀,力求議和,以莫須有的罪名坑殺了大英雄嶽飛。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這佞臣說的可就是秦檜啊!
現在,你跟我說秦檜是個主戰派?
朕的三觀都要炸裂了呀。
宗澤、李綱哪裡知道,秦檜之所以把自己偽裝成主戰派,是因為形勢所迫。
主和派的官員太多了,人才濟濟,多他一個秦檜不多,根本就沒有出頭之日,索性就把自己偽裝成主戰派,秦檜從一個沒實權的學正升到左司諫,就是李綱、宗下力氣給提拔的。
“名單上的人,朕之後會安排人調查一番。至於秦檜此人,你們說的他這麽厲害的話,朕另有安排。今日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
“陛下,那個……”
宇文虛中訕訕開口。
“嗯?大學士還有事要說?”
“那個,陛下的墨寶可否能讓臣帶走,臣也好日夜接受陛下的鼓舞。”
…………
“拿走吧!”
“謝陛下!”
“那臣告退!”
宇文虛中一回頭,宗澤和李綱根本沒停留,徑直走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這可是陛下的墨寶,這詩,這紙,這字……
這字就算了,不如臣寫的好……
不管怎麽說,這可是傳家寶。
開心!開心!
趙桓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對比著前世的記憶,不斷完善著內心的大計劃。
至於秦檜有什麽安排?
宗澤、李綱也就算了,宇文虛中這個腹黑的老陰逼也沒發現秦檜的真面目,那可就太危險了。
這種人不殺難道留著以後禍害自己麽?他可沒有馴服此人的打算,畢竟白眼狼,喂不熟。
態度強硬?將金使安置城外?
這麽會偽裝,這麽能言善辯!
你這麽牛,不如代表大宋出使高麗去吧。
高麗精兵十萬距離金國可是很近的,你要是能說服高麗王出兵,朕就姑且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