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化肥,沒有農藥,沒有良種,沒有農具。
從哪一個入手,都有可以操作的空間,趙桓直接就選擇了地獄難度的雜交水稻。
趙桓苦惱的撓了撓頭,生產力的問題實在是太難解決了,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有什麽效果的。
相比較而言,改變飲食結構反而容易推動一些。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壞習慣,士大夫階層都以吃羊肉為榮,以吃豬肉為恥。
別看蘇東坡發明的東坡肉,知名度很高,實際上吃的人並不多。
蘇東坡發明東坡肉完全是無奈之舉,買不起羊肉,隻好轉而吃豬肉。
老百姓倒是不講究,但是根本吃不起。好不容易等到過年,一年辛苦過後,手裡有幾個錢,想著買塊豬肉改善一下生活,結果還需要買糖,買酒,買蔥薑,乾脆,白水煮肉吧。
二十一世紀,豬肉才是當之無愧的王者。趙桓深知這一點,不難把主意打到豬肉養殖的身上。
這個,也有一個前提,就是得有足夠的東西喂豬才行,豬雖然是雜食性動物,可是你也不能指著讓豬天天吃樹葉,然後給你提供肉吧。
趙桓恍然,大家都喜歡吃羊肉該不會是因為羊吃草好養活吧。
經過一番抽絲剝繭,問題又回到了原點,生產力問題是根本問題。
“邵兒,進來一下!”
邵成章也很苦逼,作為皇帝身邊的大總管,他的作息時間和趙桓是完全一致的,屬於被迫加班。
“朝堂裡面有人懂農學麽?”
邵成章抓耳撓腮,認真思索了許久,然後不確定的說到:“司天監?”
司天監掌管歷法和農事,說他們懂農事也算有點道理,只是你這狀態,很沒有說服力啊。
“都說高手在民間,你說我要是重金求策有效果麽?”
“……”
“這個,大概,也許,可能是有效果的吧。這天下的聰明人都在朝堂裡呢,關鍵是朝堂裡的人,沒一個從事農事的。”
“那就試試吧,老規矩還是貼在十六個城門口和汴京宮前的廣場上,號召廣大的百姓(農民、商人等)積極籌謀劃策。朝廷派專人聽取反饋,並且整理成文書送到皇宮之中,即便是不會寫字的人也沒有後顧之憂。一旦陛下覺得言之有理,就會獎勵十兩銀子。”
“另外,在設一個光榮榜,出謀劃策光榮,建議有效的人的名字和建議,都登陸在上面,讓大家都好好看看,也好羞臊一下咱們的士大夫階層。”
第二日,廣大百姓還沒什麽動靜,朝堂之中倒是有人獻策了。
趙桓滿懷期待的打開看過去,差點氣吐血,竟然是一篇錦繡文章,羅裡吧嗦的一大堆,趙桓也沒太看懂,總之,都是屁話。
《勸農書》
悠悠遙遠上古時,當初人類之先民。
逍遙自在衣食足,襟懷樸素含性真。
狡詐奸巧一旦生,衣食乏匱成艱辛。
誰能供給使充裕?全靠賢達之哲人。
聰明賢人知為誰?是為農聖曰後稷。
後稷何以使民富?教民耕田種谷米。
舜帝親自耕壟畝,大禹亦曾事農藝。
周代典籍早記載,八政排列食第一。
先民和樂美德崇,田園禾稼鬱蔥蔥。
花草樹木皆茂盛,於時清平送和風。
男男女女趁農時,你追我趕忙不停。
養蠶農婦夜半起,農夫耕作宿田中。
時令節氣去匆匆,
和風澤雨難留停。 冀缺夫婦同勞作,長沮桀溺結伴耕。
看看這些賢達者,猶能辛勤在田壟。
何況我等平常輩,焉能縮手入袖中。
人生在世須勤奮,勤奮衣食不乏匱。
貪圖享樂自安逸,歲暮生計難維系。
家中若無儲備糧,饑餓寒冷交相至。
看看身邊辛勤者,內心怎能不羞愧!
孔丘沉溺在道德,鄙視樊須問耕田。
董氏仲舒樂琴書,三載不曾踐田園。
若能超脫世俗外,效法斯人崇高賢。
怎敢對之不恭敬,當頌禮讚美德全。
我要問的是具體的農策,不是要的馬屁文章。而且,開篇就是堯舜,不客氣的說,堯舜的時候,百姓過的比現在還要淒慘十倍百倍。
說什麽人生在世須勤奮,勤奮衣食不乏匱。這不都是屁話嘛,你見過哪個百姓日上三竿了不起床,大中午的要回家休息,沒有的事,百姓們成日成夜的辛苦勞作,依舊吃不上飯才是重點,說的這都是什麽屁話。
勸農書?我看是害農書才對,叨逼叨,叨逼叨,百姓聽了也煩,心底還在恥笑這些家夥寫的都是什麽玩意吧。
對了,能不能聽懂都是兩回事。
第三日,第四日,趙桓依舊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計策,索性帶人出宮, 去汴梁城內、外找人實地了解一番,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怎麽銀子都不愛掙了。
一番喬莊打扮之後,趙桓換了一身農夫打扮的衣物,混進了征求懸賞的隊伍中。
圍觀的人不少,粗略這麽一看,也有五六十號人,有百姓,有農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的有聲有色。
趙桓面露好奇之色,不科學,這麽多人圍觀,連續幾天竟然都沒有人提建議,簡直不可思議。
“這土地都是地主家的,咱們就賺個口糧,產量提高了也沒錘子用。”
“誰說不是呢,地主真自私,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上好的良田種植牧草養羊用來吃肉,他們是每天吃的飽飽的,誰來管咱們的死活啊。”
“就是,就是,產量提高了,他們要養殖更多的羊怎麽辦,就我們那的周地主的家裡,一天就要殺掉好幾十頭羊。”
“好幾十頭羊,這再怎麽也吃不了這麽多吧。”
“地主,那和咱們能一樣麽。聽說這周地主,吃羊肉都隻吃羊腿上最嫩的那一塊。”
“畜牲啊,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我都三十好幾了,就有一年地主家生了兒子的時候,碰巧碰上地主家殺羊,給了我異端脊骨。燉湯以後,真是鮮美啊。”
趙桓也漸漸的聽出些味道來,這是羊殺人啊,和後面好幾百年英國的圈地運動一樣一樣的,只不過一個是利益趨勢,一個是權力作祟。
大宋的土地兼並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還有,周地主,何許人也?
這麽囂張,得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