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和薇爾諾特乘上馬車。
“我有點擔心,艾爾。”薇爾諾特眉頭緊皺道,“如果幕後凶手,就在那七個權貴子弟當中,那麽我們在基努斯王立機械學院的調查,是不是就已經暴露了?
我擔心那些家夥會在暗中做手腳,比如派出殺手什麽的。”
她頓了頓,補充一句:“推理小說裡都是這麽寫的。”
艾爾笑道:“不用擔心。如果他們這麽做,正好印證了我們的調查方向是正確的。
連殺手都派出了,說明他們已經急了,不得不用一起凶殺案,掩飾之前的所作所為。這反倒說明我們距離真相很接近。”
薇爾諾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時,艾爾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等會你自己去駐軍城堡,如果鐵男爵不在,就去地下城區找一個名叫鬣狗的家夥。他會帶你去惡魔之都最有名的地下格鬥場。
鐵男爵雖然年事已高,但本性不改,每周都要去一次格鬥場,欣賞令人熱血沸騰的搏鬥,這是他除了鞭笞士兵以外為數不多的娛樂。你會在那裡找到他。”
“那你呢?你要去別的地方嗎?”薇爾諾特驚訝。
“我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去拜訪一個人。我們就在前邊路口分別把。”艾爾神色隱秘地說道。
薇爾諾特點點頭,對於身邊這個家夥的神秘舉動早已習以為常。
自從閣樓那次對方親手為自己找回“面孔”,薇爾諾特就意識到,在艾爾身上隱藏著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對此保持著最明智的態度——既不開口說破,也不追根問底。
因為她知道,等到某一天,等到艾爾對她足夠信任的時候,一定會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如果有那麽一天的話。
……
在艾爾和薇爾諾特離開後不久。
另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駛出了基努斯王立機械學院,穿過市中心的繁鬧街區,最後停靠在了博西娜醫院的門口。
教導主任,弗蘭迪教授,行色匆匆地下了馬車,經過前台的時候偷偷給護士塞了幾枚銅幣,後者點點頭,輕車熟路地把他帶到重病房。
病房外面的銘牌上,寫著此人的身份和名字。
基努斯王立機械學院的校長。
“老校長……”
弗蘭迪教授站在素白的病房中,望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校長。
護士出去後,他關了門,坐在病床邊,像是懺悔般臉色蒼白道:
“對不起,老校長,我辜負了您的信任……那位年輕的偵探說得沒錯,我跟那些貴族子弟同流合汙,成了他們在學校內部最大的保護傘。
如果不是那位偵探尖銳地指出來,或許我到現在還會自鳴得意。其實仔細想想,那些貴族子弟之所以巴結我,無非是瞧中我手裡的權力。他們給我送禮,就像扔骨頭討好一隻對他們有用的狗。”
說到這裡,弗蘭迪教授深吸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兩個響頭:
“校長,多謝您過去的栽培。”
“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充當那些混蛋的走狗。”
“明天我就去治安署自首,把這些日子以來所做的一切,公之於眾!”
弗蘭迪話音剛落,病房的窗口忽然湧入冷風。
這讓他心裡有些不痛快。明明自己已經私下裡塞了錢,托護士們平日裡悉心照料老校長,沒想到照顧得如此粗糙。
弗蘭迪剛想上前關上窗戶。
一把冰冷的手槍抵在了他的腦門上。
“弗蘭迪教授,抱歉……”
“你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
殺手於黑暗中現身,危險的神情在臉上一閃而過,然後扣動了扳機。
……
“冷血殺手查爾斯”,這是同行給他起的綽號。
自第一次接下委托開始,查爾斯就變成了一尊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他關心的僅僅只是殺人和收取賞金。
從去年開始,他跟在某位少爺身邊,成為了對方的保鏢。
對方從他過去的雇主口中,打聽到了他的名字。
精湛的殺人技巧,從來不會泄露雇主的個人信息,這些特點勾起了那位貴少爺的興趣。
於是對方開出了令查爾斯心動的價碼,收服他為自己做事。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有錢就是大爺。”
查爾斯這樣對自己說,從來不過問那位貴少爺的私事,隻負責在對方犯事後,默無聲息地進行收尾。
他不是偵探,無法替雇主解決那些複雜的問題。
所以他直接解決那些提出問題的人。
這次也是一樣。
查爾斯從貴少爺那裡知道了這次的獵殺名單。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要對付的,是最近惡魔之都聲名鵲起的那位偵探。
“這有點難度。”查爾斯在心裡說。
根據街頭巷尾的傳聞,他知道對方同樣是一名非凡者。
查爾斯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擊殺對方,即便是在暗殺的情況下。
但很快,查爾斯就發現自己誤會了那位貴少爺的意思。
他當時的提醒是這樣的:“少爺,剛來的那名偵探從教導主任那裡查到了蛛絲馬跡,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得知事件真相。”
而那位貴少爺是這樣說的:
“那就殺了他。”
“只有死人才不會揭露秘密,你是專業殺手,這類事情應該不需要我教吧?”
不!貴少爺很清楚查爾斯的能力,所以對方要獵殺的根本不是那位年輕的偵探!
即便偵探死了,還會有其他的偵探會來調查此案,這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真正應該解決,的應該是此案所有的“相關證人”、“知情人”!
——貴少爺口中要殺的“他”,不是那個偵探,而是作為證人的教導主任!
即便教導主任已經向偵探提供了所有有用的信息,但他還有更多的、額外的價值。
只要他死了,就無法出庭作證,陪審團就缺少了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證人。
“抱歉,弗蘭迪教授。”
“你知道的太多了!”
重病房的床邊,冷血殺手查爾斯冷冷地說道。
在教導主任絕望的眼神中,他扣動了扳機。
查爾斯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子彈射入對方眉心,屍體徐徐倒下的畫面!
他的耳邊,仿佛已經響起了血滴在地板上的聲音,教堂喪鍾鳴起的聲音!
然而,就在查爾斯開槍的那一瞬間。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
“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