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雲和尚包了個頭巾,巾下露出假發的蒼白,依然是白眉白須,加以身著綢緞的員外服,竟讓心武眼前一亮,覺得自己的這番打扮與智雲相得益彰,蠻像遠行商旅的。
二人買了一匹白馬,在馬背上擱了四個包袱,表面均是些衣料、乾貨等物品,在裡面藏著那些金銀珠寶。二人攜馬步行,在湘北通往貴州之山路上卻也不甚起眼。
出了湘境,二人來到貴州。兩省山脈相連,一樣是蒼山鬱鬱,流水淙淙,只是人生地不熟,行事小心了幾分。
一日兩人來到苗區邊緣,雇了一名向導,名喚旺珠,由他領路兼翻譯,以免冒犯苗鄉風俗節外生枝。
在矮小精瘦而又熱情的旺珠的帶領下,三人一路平安無事,行到了銅仁郊外的苗村,尋到一家旅店住下。
旅店老板見智雲一副大商打扮,又雇有保鏢和向導,自然殷勤招待。待三人吃過飯後,他又討好地對智雲說:
“老板來得正好,明日本地倒有一場熱鬧可看。“
智雲一路上少言寡語,一來可扮大商的赫赫威嚴,二來也避免多說話露出不熟底細的破綻,此刻也只是淡淡問道:
“哦?什麽熱鬧?““上刀梯。“
心武和智雲聞所未聞,臉上不禁露出詫異的神色。旺珠見二人不解,忙出聲解釋道:
“依照我們苗家的風俗,秋收之後,特別是豐年光景,大家都要大大慶賀一番,打八人秋千呀,耍猴鼓呀,對歌呀......好多種名目的活動呢,上刀梯是其中一種既危險又富刺激性的項目,兩位若有興趣,明天不妨去看一看,開開眼界。“
智雲聽旺珠說得眉飛色舞,不覺本性流露,合掌道:“善哉善哉,這大概是苗民雖九死而未悔秉量尤之心而歡吧。“智雲使了個眼色,開口道:
“昔日黃帝統一中華,蚩尤不服與之大戰三百回合,敗走西南,據說苗民就是蚩尤的後代,個個都硬骨頭呢。“
旺珠畢竟心計不多,見心武和自己談論本族的先祖,興致也上來了,和他好一通神吹,忘記了“大商“偶爾暴露出來的面目。
翌晨,天色漸亮,周圍苗寨的男女老少都身著節日盛裝,踏歌而來。未幾,村中一大塊平地已是水泄不通,人聲鼎沸,臉上的笑容匯成了幸福的海洋。
心武、智雲和旺珠也擠在人群中,在花花綠綠的民族服裝裡顯得很是突兀。旺珠見心武東瞅西看,滿臉的好奇,湊過頭對他道:
“不要東張西望,弄不好會被剽悍的苗人找碴訓一頓的。這裡全都是紅苗,你看,衣服上都是紅絲線,我這個黑苗混在人群中可以,要是起衝突的話我可沒說話的份。“
心武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把目光投向坪地中央。這時,一個身材魁梧、衣著有頭人模樣的苗人站了出來,嘴裡“猛貴、乍金“的念了一通話,只聽四周一陣歡呼雷動,從人群中擠出一彪人,在坪中立起一根木柱,上面綁著三十六把鋒口朝上的鋼刀。
旺珠對心武道;
“這就是刀梯了。待會有一個勇士赤足登上刀梯頂層,祈福我族,盼來年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