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川聞言,點了點頭,道:“正有此意。”
“如此湖光山色之所,作為賈公長眠之地,倒也合適。”
“容我思索一番。”
項芷柔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噤聲,不作打擾。
而是細細觀察起顧北川的側臉來,只見其側臉,下頜線分明,鼻梁高聳,頗有一股子英氣。
再加上柔和的春日暖陽灑在其身軀上,更是透出一股唯美溫馨的意境。
知道顧北川點了點頭,說聲有了,這才將滿臉羞紅的項芷柔驚醒。
“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低。”
首聯只是寫景,同時描述地理位置。
項芷柔暗暗點頭,卻並未放在心上。
畢竟和顧大家以往的作品比起來,這麽一句,當真有些不足為奇。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頷聯一出,項芷柔美眸中便有異彩閃現。
這一聯對仗工整,意境頗深。單單十四字,便將盎然春意描繪得惟妙惟肖,當真難得。
若是能再來一句類似的,便是頂尖的寫春詩文了。
項芷柔剛這麽想,便聽見顧北川放聲吟道: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轟!
此言一出,項芷柔便嬌軀一顫,美眸中閃現出濃濃的難以置信之色。
竟真的又來了一句!顧大家莫非當真和我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成?
“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裡白沙堤。”
前三聯皆是寫景,尾聯無疑便是抒情。
對盎然春意的喜愛之情,簡直溢於言表。
此聯一出,便代表全詩完結,項芷柔連忙鼓掌,眸光燦如星子。
“小子鬥膽,便以這首《平生湖春行》獻給賈公,以伴長眠。”顧北川朝著湖岸涼亭,拱手作揖,如是說道。
項芷柔也跟著點頭,道:“有此佳作陪伴,賈公定會開懷大慰。”
嘩啦啦,嘩啦啦。
就在兩人交談間,幾滴雨水從天而降,落在湖面,蕩漾起點點漣漪。
繼而,雨水變大,直至最後,宛如瓢潑。
“許是賈公知曉了。”項芷柔見狀,柔聲道。
顧北川不置可否,點了點頭,道:“回去吧。”
“嗯。”
兩人泛舟回到湖邊,等候已久的福伯和小紅便撐著傘趕上前來,分別對自家主子噓寒問暖。
“項姑娘,那我便先回去了,我們明日再見。”顧北川告別道。
雖說是離別之言,但項芷柔並不悲傷,雙頰反而泛起紅暈,略顯嬌羞地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幾乎每天都要相見。
雖說是瞞著靖王兄偷偷跑出來的,但她心甘情願。
畢竟,人生在世,如這樣美好的日子,又能有多少呢?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分別之際,卻見遠處一身材臃腫之人,正氣喘唏噓地趕來。
等那人走上前來,顧北川赫然發現,正是沈貴。
“沈員外,你怎麽來了?還弄成這副摸樣。”福伯見狀,急忙將手中多余的木傘遞給已經淋成落湯雞的沈貴。
顧北川看見這一幕,卻是心中已有計較。
八成是飛鴻布業又出事了,於是開口問道:“出什麽事了?”
沈貴聞言,心中頓時一凜,心說大東家就是大東家,自己這還沒開口呢,就能知道出事了。
剛開口欲言,余光卻忽然瞥到還未離去的項芷柔,頓時噤聲。
顧北川見狀,笑罵道:“怎地還做這般姿態,項姑娘是自己人,隻管放心說。”
一旁的項芷柔聞言,心中頓有蜜意流淌。
沈貴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道:“確實是出事了,江南錢氏布行那邊,將咱們的女工都挖走了。且哄騙她們簽下契書,招不回來了。現在飛鴻布業裡頭沒女工,北方三郡的訂單怕是……”
說到這裡,聰明人便都已經懂了。
故而沈貴不再言語,而是低下頭去。
毫無疑問,出現這等紕漏,他這個飛鴻布業總負責人逃不了乾系。
大東家責罰也好,怒罵也罷,全都正常。
做生意的,誰還沒吃過苦呢?不算什麽。
然而,誰承想,顧北川既沒有責罰,也沒有辱罵。
甚至沒有半分怨氣,只是平淡道:“好,知道了。”
“沒...沒了?”沈貴抬起頭來,滿臉詫異。
“沒了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能如何?”顧北川同樣滿臉詫異,似是不理解沈貴的思路。
沈貴聞言,則更加自責。
原來,面對如此絕境,就連大東家,也無力回天。
是啊,說到底,大東家也只是人,又不是真的文曲星下凡。
“我知道了,回去便思考對策,爭取把損失降到最低。”沈貴話裡話外,已經是要把北方三郡的生意拱手相讓了。
顧北川聞言,卻更加詫異:“損失?何來的損失?”
“您都這麽說了,難不成我們還要和錢氏布行爭不成?”
“北方三郡那麽大的生意,憑什麽不爭?”
“可是連女工都沒了,咱們爭不過呀!”
聞言,顧北川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道:“你先回去,七天之後再來顧府找我,屆時再拿主意。”
沈貴聞言,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能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心裡頭卻愈發難受,大東家什麽樣的人物?
平日裡那都是說一不二,能行就是能行,不能行就放棄,改做下一單生意。
何曾有過“七日之後再拿主意”這等說法。
看來大東家和我們一樣,面對北方三郡這麽大的生意,既不想放棄,卻又無能為力,破不了局。
究竟該如何破局呢?
破局...只要不在局中,不跟著布局之人想的走,借用局外的力量,不就能輕易破局?
想到此處,沈貴眼眸一亮,靠近顧北川,壓低聲音,道:“大東家,良富現在是崖余郡郡守。”
“只要他不同意,錢氏布行的貨,怕是進不了北方三郡。 ”
接下來的話自不必多說,懂得讀懂。
福伯等人聞言,紛紛眼前一亮,暗道好主意!
這樣一來,就算錢氏布行造出來的布匹再多又能如何?壓根沒地方賣,只能積攢在庫中,久而久之,堆積如山,便只能低價出售。
虧個底朝天。
唯獨顧北川眉頭微皺,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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