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別家的月錢高,心裡頭就蠢蠢欲動,婦道人家是這樣。”高員外在一旁勸慰道。
“哼,要不是時候特殊,她們連這一般的月錢都拿不到!”
“抱怨毫無意義,說說該怎麽辦吧。”顧軍也放下酒杯,沉聲道。
“威懾一頓,殺雞儆猴,自然就好了。”李員外對處理這等事情經驗向來豐富。
亦或者說,這年頭能發家的商賈,哪個不經驗豐富?
錢通聞言,卻是皺眉,道:“不妥,若是平常時候,大可這樣處理。可現在北方三郡訂單在即,最重要的便是出貨量!”
“她們若是陽奉陰違,只出工不出力,那等到了要交貨的日子,咱們拿什麽交?”
李員外聞言,也是皺眉,隨即不語。顯然也意識到,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是女工拿捏了他們,而不是他們拿捏了女工。
“那就只有把月錢上漲到和飛鴻一致了。”顧軍悶聲道。
“老顧,你開什麽玩笑?飛鴻的價格,可是咱們之前的兩倍!咱們哪有那麽多銀錢?”剛剛才閉嘴的李員外又坐不住了,吵嚷道。
“那你說能怎麽辦?任由她們消極怠工不成?”顧軍也來了脾氣,呵斥道。聲音甚至比李員外還要大些。
見其動了真火,李員外頓時偃旗息鼓,喃喃道:“我只是覺著,這樣沒準會虧本。”
“不會,只要北方三郡的單子做下來了,不但不會虧本,還能大賺一筆。”錢通一錘定音道:“甚至還能在女工們眼中留下好名聲,為今後咱們和飛鴻對抗打下基礎,一舉多得。”
“可是這樣,風險未免大了些。”到了這一刻,最為穩妥的高員外不得不出聲。
“那又如何?我們這次生意,本就是場豪賭。現在沈貴做的,無非是讓我們把賭注加大而已。”
“可只要能確信贏的幾率是百分之百,賭注就算再大,又能如何?”
“諸位大可仔細想想,事到如今,我們還有輸的可能嗎?”
三人聞言,都想了想,隨後搖頭。
事情已經很明朗了,他們不但收攏了大部分小型商賈,就連飛鴻的女工都招走了近八成。
這樣的局面,莫說沈貴了,就算那位飛鴻大東家再度出手,也盤不活!
世人說你文曲星下凡是抬舉你,還真當自己是神仙了不成?
“事已至此,我實在想不出我們哪裡還有輸的可能,我同意給女工們漲月錢。”高員外斟酌著道。
“我也同意。”顧軍道。
“我...也同意。”李員外悶聲道。
“那這錢,就由咱們四家平分著出。”錢通如是說道。
聞言,現場氣氛沉寂少頃,眾人才依次沉聲開口,說出一個好字。
.....
三日後,飛鴻布業,二樓包廂。
“沈員外,根據調查,錢氏布行果然提高了女工們的月錢。”
沈貴聞言,歎息一聲,道:“果然如此。”
“不過倒也正常,若是這麽簡單就能哄住,他也不是錢通了。”
“還沒和錢氏布行簽訂契書的女工們呢?她們怎麽說?”
“招收回來了一部分,但是絕大多數人還是更傾向於錢氏布行,畢竟...咱們倒閉的謠言還在四處亂傳。”陸氏出言匯報道。
聽見這話,沈貴眉頭緊皺,隻覺心力交瘁。
他這一輩子,敢打包票,付出的努力絕不比錢通要少。
可論能力,卻是遠遜色於他。
所以說,有些時候,努力當真不一定大於天賦。
因為有些天賦出眾之人,往往會比你更加努力。
但隨即,沈貴心中這股子憂愁便煙消雲散。
因為光論處境而言,他要遠遠勝過錢通。
因為他有個狀元郎的兒子,更有顧北川這個飛鴻大東家作為後盾。
可見,有些時候,選擇的重要程度甚至要凌駕於努力和天賦。
“那沒辦法了,為今之計,只有請大東家出馬了。”沈貴如是說道。
眾人聞言,紛紛松了一口氣。
自從和錢通對線以來,可不光是沈貴這個總負責人心力交瘁。他們身為員工,同樣壓力山大。
不過這下好了,既然這件事由大東家接手,那接下來的事情,自然便與他們無關。
只要坐等結果便好。
……
世人隻知淮南景好,卻不知好在何處。
有人會說,好在淮河。
這話倒是不假,即便是在太祖高皇帝時期,淮河也是大乾境內數一數二的大河,足以與滄瀾江並列。
這般滔滔河水,好似從天而降,不論四季,其周邊景色,都應當別有一番風味。
但,只有地道的淮南人才知道,淮河不遠處,有一潭湖水,名喚平生湖。
不過一潭湖水而已,如何能跟淮河相提並論?
自然是有緣由的。
其一,便是這湖水依山,其間湖光山色,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
再者就是這湖是有些許典故的。
三十年前,淮南郡郡守名喚賈平生,為官清正廉潔,飽受百姓讚譽。
時逢饑荒,更是冒著天大風險開了官倉,給百姓放糧。
這等舉動,莫說是三十年前的亂世,便是現今的太平盛世,那些個官員也不見得能做得到。
只可惜,這等清官,卻是死於動亂。
後來,仁宣帝上位,聯手鎮北王,一主內,一主外,肅清寰宇,掃平天下,重建秩序。
淮南民眾得以休養生息,終於記起賈平生的好,便將此湖命名為平生湖,並在湖邊修建一個涼亭,名為賈公亭,以紀念其為淮南作出的貢獻。
而現在,顧北川和項芷柔就在此處。
泛舟同遊平生湖!
春日暖陽從天而降,照耀在湖面, 映射出點點漣漪,處處波光。
更有滿目青山黛色,耳邊再傳來顧北川講述賈公亭歷史淵源的聲音,項芷柔隻覺得,此幕隻應畫中見,人間難得幾回聞。
“北川哥哥,既然賈公如此大義,我們身為晚輩,又剛好路過。”
“不如你作詩一首,好讓他知道,後世淮南,也曾出了這等精彩絕豔的詩才,以慰賈公在天之靈?”項芷柔滿眼柔情,如是說道。
顧北川頓了頓,似乎是在思索,隨後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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