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眾人見狀,意識到顧北川並不排斥出手,頓時雀躍起來。
同時對那三樓之人的嘲諷之聲,不免又大了些許。
“就是,藏頭露尾,也不知是從哪個陰溝溝裡冒出來的老鼠。”
“這年頭,當真是什麽人都能讀書了。”
“也不知這等人是怎麽混上這花船的,當真是掃了大家夥的興致。”
“那還能是怎麽混上花船的,蒙受祖上余蔭唄。這些個二世祖,除了出身好,還會個啥?怕是扔到地裡,都能把自己活活餓死。”
眾人罵得越來越難聽,三樓那道聲音的主人似乎卻並不在意,依舊不曾現身。
顧北川見狀,再度高聲道:“這位朋友,若是你還不肯現身,顧某可要轉身離去了。”
直到這時,那道聲音才不慌不忙,不急不徐地傳來:“顧詩君這是急著去何處?莫不是我們的蘭大家連這點魅力都沒有了?”
隨後,一道身穿錦衣華服,做俊俏公子打扮的少年也緩緩踱步而出。
見其模樣,方才還在喧囂吵鬧的人群頓時噤聲,莫不敢言。
然而,眾人不是畏他,準確地說,是畏懼其腰間的那塊刻有“林”字的琉璃玉牌。
“原來是林公子,小女子這廂有禮了。”二樓,蘭如釋見少年出場,眼眸中同樣綻放出驚喜之色。
似乎就連她也不知道少年郎在花船之中。
若是知道,只怕也等不到今日,便自薦枕席了。
畢竟,少年的來頭,有些大得驚人。
少年出身林家,而乾都之中有兩個林家。
一個乃是五大世家之一,背靠四世三公的楊家。在乾都之中,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只要不撞上過分的硬茬子,說一句橫行無忌,也算不得偏頗。
然而另一個林家,則更為恐怖。
乃是功勳世家!
自先皇那一朝傳下來的武勳之家!
先皇雖說荒誕,賣官販爵,導致民不聊生。但大乾總歸是有些底蘊留下來的,而林家便是其一!
林家上任家主,在三十年前動亂時,是少數未曾跟隨鎮北王蕩平內外,而是一直跟在仁宣帝身邊的武將。
期間可以說得上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後來便真死了,為仁宣帝擋箭,活生生死在其面前。
再後來,仁宣帝肅清寰宇,感念林家平叛護駕有功,便賜其世襲侯爵。
而林家這一代,出了三位子嗣。
老大已然承襲爵位,同時常年活動在北境邊疆,抵禦外敵。
聽說這次跟隨鎮北王破敵,又是屢立大功。
老二也在宮中當差,深受聖恩。
老三剛剛成年,據說也是個不錯的練武苗子,過些時日搞不好也要入宮當差的。
在偌大的乾都城中,世襲侯爵本算不得什麽,可幾十年如一日,如此深受聖眷的,可就隻此一家。
能不是貴不可言嗎?
“看來,閣下便是那位林三公子林賦了?”顧北川雙眼微眯,感覺眼前之人體內真氣磅礴,深不見底。
這樣的年紀,便有這樣的武學造詣,倒不愧是武勳世家。
“世人皆說,淮南顧詩君足不出淮南,便能通曉天下事。就連會試科舉的題目,也能通過我朝近三年來的三百條政令預測而出。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你我從未見面,你卻能知曉我的名姓,確實是個有本事的。”
“林三公子謬讚了,些許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而已。”
“只不過林三公子方才那番言論,可著實不怎麽友好。”顧北川眼眸微眯,林賦見狀,身軀卻是一陣,打了個激靈。
隨後哈哈大笑道:“有意思,你這人,有意思得緊。”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本公子說便說了,你當如何?”
“我這人脾氣好,肚量大,林三公子一番話,於我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麽。”
“只是淮南文壇不可輕辱,還請林三公子致歉。”顧北川淵渟嶽峙,自有一番氣度在身。
這一番話,莫說是周遭看客,就連林賦本人,都挑不出幾分毛病。
人家說了,他氣量大,你的辱罵之言並不計較,只是要你對淮南文壇致歉。
這時候若是再拒絕,反倒顯得他林三公子無理取鬧了,況且,他本意也並不在此。
於是便笑著道:“若是顧詩君能自證一番,做出一首好詞來,我便承認是我有眼無珠,看錯了淮南文壇。”
林賦這番話說得坦坦蕩蕩,神色絲毫不似作偽。
顧北川聞言,卻是眉頭微皺,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引誘他作詩。
可僅僅只是作詩不成?還是說還有其他目的?
不過事已至此,已然是不好推辭。
顧北川清了清嗓子,便朗聲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乾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名花傾國兩相歡,生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乾!”
“此曲名喚《清平調》請君品鑒!”
顧北川說完,便不再言語。
這短短八十四字,他是唱出來的。
是的,他不但給了詩詞,甚至給了曲調!
那麽這詞和曲分別是從何而來呢?
詩分三首,均是詩仙李白所作。從雲想衣裳花想容到沉香亭北倚闌乾,三種意境,皆惟妙惟肖,引人入勝。
曲調更是不凡,乃是後世兩位國民級歌後同台演唱。
甚至一度成為一個時代的回憶!
而現在,這樣的詞,配上這樣的曲,竟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大乾人眼前了!
要知道,即使是在那個娛樂文化極度盛行的後世,這首歌曲也曾震撼過無數人!
砰!
酒杯落地的聲音喚醒了現場寂靜的氛圍。
蘭如釋小嘴微張,眼眸中閃現狂喜之色。
林三公子也是嘴唇微張,盡管其掩飾得很好,臉龐之上也隱約浮現出不可置信之色。
台下眾人就更是難以置信,個個瞠目結舌,直歡呼喝彩起來。
哪怕已然見慣了顧北川作詩,已然有了一定免疫力的項芷柔,眼眸中也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和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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