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太監!
這對於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麽。
對於家中滿是勳貴的世家子弟而言,也算不得什麽。
但是對他們這些還未進入官場,依舊只是一介白身,只有功名在身的書生而言,卻已然是了不得的身份了。
當是時,好幾個平日裡看不起老孫的書生,正了正目光,隱約中露出幾分恭敬之色。
趙靈韻更是破天荒地對他拱手作揖,道:“原來如此,孫兄當真是幫了靈韻大忙了。”
“改日定然要在繡春樓擺一桌,宴請孫兄,屆時還望邀請令舅赴宴,我等不醉不歸。”
老孫看見這一幕,隻覺腳下馮虛禦風,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平日裡,他在這個小團體中,簡直就是個透明的存在。
曾幾何時,受到過這等待遇。
老舅啊老舅,今年過年,外甥一定與你多親近親近。
老孫於心中感慨完後,頓時拍著胸脯,道:“靈韻兄放心,定會邀請到我老舅赴宴。”
得到姓孫的回答之後,趙靈韻這才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雖說只是一個太監,但好歹是殿前太監,總歸是有些權力的。
若是與之打好關系,說不定於自己仕途有益。
只是,與閹宦為伍畢竟不是什麽好名聲,應當要注意尺度,不能遭人詬病,平白壞了名聲。
沉思片刻後,趙靈韻再度開口,道:“諸位,之前那沈良富等人,辱我名聲,此仇不報非君子!”
“諸君可否隨趙某一起,叫那些個無賴好看?”
此言一出,眾多附庸紛紛響應。
“沒問題,靈韻兄的事,便是我的事!”
“哼,那沈良富等人,招搖撞騙,不知廉恥。”
“分明是舞弊被抓,偏偏要裝成金鑾殿奏對。得遇此人,實乃我大乾文壇之不幸!”
“依我看,今朝不如便隨著靈韻兄一起,一道將之逐出我大乾文壇!”
這番話一說完,周遭都寂靜了一瞬。
逐出大乾文壇,這番話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若當真做實了,便代表其名聲不受大乾文壇認可。
今後別說入仕,怕是就連想發表些許文章,詩詞,都難上加難!
“這……是否有些過了?”也有南方考生如是說道。
畢竟,那沈良富等人再怎麽不對,也是他們南方文壇之人。
咱們關起門來怎麽都行,卻不可在北方人面前丟了面子。
“哼!你可知那群混帳做了什麽?”
當下,兩撥人便爭吵起來。
頓時引起了在場不少人注意,但凡是喜歡湊熱鬧的,都趕了過來。
打聽一番過後,連連驚呼。
“什麽!舞弊被抓偽裝成金鑾殿奏對?”
“竟有此等惡劣之事!”
“聞所未聞,簡直聞所未聞!”
“此等惡徒,自然要逐出我大乾文壇,不然留著作甚?敗壞我等名聲不成?”
一時間,要將沈良富等十人逐出大乾文壇的聲音甚囂塵上。
些許南方考生的聲音,再難掀起風浪。
甚至,也有不少南方考生在心中埋怨。
做什麽不好,偏偏要舞弊。
相比於北方,我南方文壇名聲本就不佳。
你還做出這等事,今後我南方考生,在北方人面前,豈不是都要低人一等?
這叫什麽事,這叫什麽事!
造孽啊!
“諸位,可有人知曉,這十大惡徒藏身何處?”
“依我看,逐出大乾文壇一事,宜早不宜遲到!”
“畢竟以這十大惡徒的秉性,拖延些時日,說不準又要鬧出什麽么蛾子。”
然而,他們嚷嚷了好半響,也不曾有人站出來,說道說道,沈良富等十人究竟身在何處。
無奈之下,趙靈韻只能道:
“諸位莫急,那十人雖說舞弊,但畢竟也是會試考生,怎麽著也是要來國子監看一遭這金榜的。”
“我等便在此處,養精蓄銳,守株待兔即可!”
“好主意!還是靈韻兄腦子靈光!”
……
另一處街道上,沈良富摸著肚子,悠哉悠哉地走在十人最前列。
甄仁義則是掩面,道:“早膳而已,用得著吃成這般模樣嗎?”
“甄兄你不懂,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晨是最該用功讀書的時候,若是早膳用不好,何來的力氣讀書?”
“歪理,皆是歪理。那些個考生,一個個的,大清早便到國子監前候著,我等這時候才出發,未免有些……不像樣子。”
“誒,那又如何。反正陛下都已經說了,我等名列前十一甲。既然已經知曉名次了,何須去得那般早。”
“那倒也是,只是不知,這前十一甲,還能不能落在我等頭上。”
“應當可以,那日於金鑾殿奏對,咱們不是將事情都說清楚了嗎?純粹就是老師神通廣大,預測了會試題目。這可與舞弊沒有半點乾系。”
“理是這麽個理,就怕人家不這麽想。”
“不錯,若是傳出去了,咱們名聲怕是不好。”陳楚歌緊跟著發表憂慮。
“唉,其實,這幾日我已經聽到不少風言風語,只是怕你們擔心,未曾與你們說道。”周安也是憂心忡忡。
“怕什麽!”
“這前十一甲,是咱們光明正大靠著老師考來的,他們只有羨慕嫉妒咱們的份兒。若是膽敢惡意中傷,咱們自然也不能慣著他!”
“不錯,我爹常說,出門在外,遇事不可怯懦,否則要叫人佔便宜的。更何況,此事咱們本身就佔著理!”
眾人交談間,國子監已然歷歷在目。
一眾考生匯聚,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見狀,沈良富松了口氣,道:“還好還好,金榜還未張貼,我等也算趕上了。”
然而,就是這句話,便叫那些個考生瞧見了他們。
老孫見狀, 目光一凜,當即便大聲道:“諸位!那十大惡徒來了!”
此言一出,原本還算寂靜的人群頓時喧囂起來,好似沸騰一般,朝著沈良富等人蜂擁而至。
沈良富等人聞言一愣,心中湧起驚慌之感,急忙轉頭往後看,卻見身後街道空無一人。
“嗯?不是說有十大惡徒嗎?人呢?”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口中的十大惡徒,就是咱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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