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顧北川記事起,秀兒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姑娘,盡量收斂著自己的脾氣,不給他人添麻煩。
但,今時今日,當她看見顧北川後退時,卻徹底慌了神。
直接朝著顧北川的方向小跑而來,隨後更是撲進其懷裡。
不消片刻,又是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霎時間,當真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再加上小姑娘這幾年跟著顧北川吃得好,發育得也不錯。
這抱起來,當真是有幾分……
顧北川見狀,連忙輕撫其背,連聲安慰。
這些年來,不論是他還是原身,可都從未將秀兒當作丫鬟看待。
這丫頭,可是顧府的開心果。
此時見其悲傷至此,顧北川心中也不免傷感起來,自然應當寬慰一二。
只是,這行為本沒什麽。可他偏偏忘了,人家爹還在呢。
只見原本就苦大仇深的和尚,看了這一幕,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發現,自己不在的日子裡,女兒似乎栽在了這個混小子手裡了。
秀兒哭完之後,轉過頭來,眼眸通紅地看著和尚,道:“你來幹嘛。”
“我…我來帶你回家,把這輩子的本事都教給你。”在秀兒面前,方才不可一世的和尚反倒是磕磕巴巴,連話都說不利索。
“帶我回家?”
“你怎地好意思說出這等話?”
“爹娘帶著我逃難的時候你在哪?爹娘死的時候你在哪?”
“要不是少爺和老爺仁慈,我早就和爹娘一樣,長眠地下了。”
“那些時候你不在,現如今我有了好的生活,你冒出來了?我需要嗎?”
“你走啊!我不想看見你。”
“少爺在哪,我家便在哪,我不會跟你走的。”
秀兒這番話說得可謂聲嘶力竭,言語之中,更是早已把死去的叔嬸當作了父母,未曾給眼前和尚留絲毫臉面。
只是,不知為何,她說著說著,便是淚如雨下。
“秀兒,你莫要哭,莫要哭。”
“爹知道…我知道這小少爺待你好,這樣,我補償他一番可好?”
“少年郎,你快說你要什麽?”
“是武林絕學,還是花不完的金錢?”
“亦或是你有什麽仇家,我去幫你報仇雪恨可好?”
顧北川聞言一愣,心說這怎麽還能扯到我頭上。
“大師說笑了,當年秀兒之事,純粹是晚輩動了惻隱之心,豈有挾恩圖報之理?”
“且晚輩生性純良,從不與人結仇。”
“至於金銀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家父於江南經商,我於淮南經商,我顧家本就是商賈世家,不缺銀錢。”
顧北川說完之後,和尚嘴角直抽搐。
“你…你這孩子,當真是,品性純良。”
“要不…你還是要點什麽吧?”
“誒,大師說笑了,晚輩別無所求。”
“就是,少爺賺的錢可多了,才不稀罕你的臭錢。”
“你走!你給我出去。”
說完,秀兒就一邊哭一邊把和尚往門外推。
和尚縱然在江湖上闖出了偌大的名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面對女兒的推搡,卻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一步步地往外挪,一邊挪,還得一邊看著女兒腳下,生怕其摔了。
就在此時,和尚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突然道:“秀兒,不對,你先別趕我走。”
“好像是有宵小之輩摸過來了,我在此處能保你們平安。”
“呵呵,當真是什麽謊話都編出來了。”
“這八公村村民淳樸得很,少爺給他們工錢修房子,他們感激還來不及,如何會來加害少爺?”
“我看這最大的宵小之輩,就是你!”
說完,秀兒推搡的力氣又大了些。
“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啊!”和尚言語之間,甚是委屈。
明明這些年自己走南闖北,逃避仇家追殺,數次險死還生,也很不容易。
更是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女兒。
可為何,女兒要這般對我。
那宵小,你怎地還不出手?老夫快要撐不住了!
此時,南山居後的山坡上,身著夜行衣的淮南三梟正彼此商議。
“這便是那顧北川的居所?”
“不錯,據說叫什麽南山居來著。”
“不愧是詩君,這文人雅士取的名字,就是氣派。”
“只可惜,這等大才,今日竟要死在我們三兄弟手中。”
房屋內,內力深厚的和尚聽見這話,頓時喜不自禁,急忙道:“秀兒,那宵小之輩說要來殺什麽詩君,想必就是這臭小子。”
“臭小子?臭小子是你叫的?”
“……,想必是來殺這小少爺。”
“不可能,你定是在哄騙於我。”
“我和少爺在此住了這麽多時日,也不見這等事。”
“怎麽偏偏你一來,就有宵小之輩登門?”
“依我看,這宵小之輩,莫不是你引來的!”
和尚一聽,愣了。
他本想反駁,結果思索半天,發現竟無言以對。
秀兒說的,有道理啊!真不愧是我女兒,聰明!隨她娘!
不是,那三個宵小,怎麽還不動手?
再磨蹭老夫就要被趕出屋了!
“大哥,顧北川好歹是聲名遠揚的詩君,身邊會不會有高手?”
“是啊大哥,做我們這一行的,應當謹慎些,要不再觀望觀望?”
噗!
聽見這話,和尚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內力紊亂,難受得想要吐血。
這是哪裡來的蟊賊,竟…竟如此謹慎!
此時,他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一隻腳已經被推出門外了。
頓時有些欲哭無淚,沒承想,自己橫行一世,到頭來,竟栽在三個蟊賊手裡。
若是傳出去,江湖中的那些人,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就在此時,他聽見那為首之人道:
“你們兩個,整日裡怕頭怕尾,如此做派,怎能成大事?”
“更何況我早就打探過,那詩君顧北川於這南山居,只有一丫鬟作陪,兩人均是手無縛雞之力。”
“再者說了,我刀道大成,若有敵來,自一刀斬之,有何可懼?”
此言一出,那人便不再猶豫,縱身一躍,落在南山居房頂。
卻是身輕如燕,未曾發出半點聲響。
此人輕功,可見一斑!
可即便如此,卻依舊被和尚感知到了。
那張苦大仇深的臉上,終於泛起些許笑意。
果然,這年頭,跟對大哥很重要。
下一刻,淮南三梟之首,打碎房頂,一躍而下,手中長刀,直取顧北川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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