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劉協拿起紙和筆,寫下一些東西:
第一,不是失蹤,而是綁架。
第二,組織犯罪,規模龐大。
第三,鬼市。
“引蛇出洞”雖然失敗,但李成梁給到的信息依然有用。
最起碼,鬼神說可以消停了。
在看了一眼這些信息後,他接著又寫下一些問題。
第一,綁架的目的是什麽?
第二:是誰能在天子腳下組織這麽大規模的犯罪?
第三,鬼市是什麽?
第一個問題,如果是在以前那個時代,那麽最可能的答案是人體器官販賣。
至於現在的話,人口販賣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但無論是哪種,必然是有巨大的利益驅動,否則不可能有那麽多殺手,也不會在京師犯案。
第二個問題,組織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而且根據李成梁的述說,很可能也有官府的人參與。
至於第三個問題,這個他並不了解,但汪循應該會知道一些。
說汪循,汪循就到了。
“沒一個活口,全都被毒箭射死,而且那些屍首一直在腐爛,慘不忍睹。”
汪循進來就一臉感慨。
劉協聽完點點頭,李成梁被救治了尚且這樣,那些人可想而知。
“那些殺手的身份能查到嗎?”
他開口問道。
“都是沒有登記戶籍的。”
汪循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流民?”
“也不一定是,一些流竄的盜匪也有可能。”
劉協聽完沉默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想從這些人的身份入手就幾乎不可能了。
“汪兄,你可知‘鬼市’?”
劉協接著問道。
“鬼市?”
汪循表情明顯變了變。
“那地方很危險嗎?”
劉協看到他的反應後問道。
“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說那地方魚龍混雜,很多東西都來路不正,還時常鬧鬼。”
汪循搖搖頭。
劉協聽完略顯失望,汪循都沒去過的地方,他更無從查起了。
“劉兄怎會突然問起這個?”
汪循好奇地問道。
“成梁說那些人似乎跟鬼市有所關聯。”
“那劉兄是準備去鬼市一探究竟?”
劉協搖搖頭。
先不說鬼市在哪都不知道,而且“引蛇出洞”計劃放走了一些人,已經“打草驚蛇”,就算查到地方,去了也很可能一無所獲。
而且這次“引蛇出洞”計劃失敗,還差點讓李成梁喪命,他後面再做什麽必須考慮全面才行,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哪怕真要去鬼市也得有更多信息才行。
兩人聊了一陣沒有什麽新的思路,汪循離開了。
汪循走後,劉協陷入了思考。
現在能利用的線索還有哪些?
劉協把今晚的事情重新回溯了一遍,最後一個東西浮現在他腦海:毒箭。
這個劇毒連禦醫都沒見過,而且汪循也說那些屍首一直在腐爛,那麽這毒必然很特殊。
只要能查到那是什麽毒,是用什麽原材料製作的,順藤摸瓜找到那些人並不是不可能。
那麽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麽查出那是什麽毒?
一個連禦醫都沒見過的毒,還真有點不知道從何處查起。
不對,張禦醫不知道只是代表他不知道,太醫院的書籍裡面應該會有相關記載。
想到這,他起身離開屋子。
先前因為他的一頓彩虹屁,禦醫把那個隨從龐憲留了下來,可以從他那裡先問問情況。
劉協問了衙役,知道龐憲正在柴房給李成梁煎藥,直接找了過去。
他過去的時候,發現藥在爐子上煎著,那龐憲卻坐在一旁瞌睡。
他輕咳了一聲。
這龐憲摸魚,萬一藥煎過頭了就壞事了。
“是你啊!”
讓劉協有些沒想到的是,龐憲醒來後看到是他一臉笑容。
“這藥?”
劉協開口問道。
“還早著呢,起碼還得煎一個時辰,喏。”
順著龐憲眼神示意的方向,劉協看過去發現是一個沙漏,這個時代的說法叫漏刻。
不愧是太醫院出來的,專業。
劉協坐了下來。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龐憲已經主動開口跟他嘮上了。
“你知道嗎?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張老頭被人這麽欺負,平日裡太醫院的人見了他都畢恭畢敬的,但是今天他這樣子太好笑了。”
“你不是他的弟子嗎?”
劉協反問道。
“弟子?不不,我寧願不幹了也不當那臭老頭的弟子,我是實習醫師,剛好跟他一起值夜罷了。”
龐憲一臉嫌棄。
“是我今天著急了,他其實是個很有能力的禦醫。”
劉協感慨道。
之前的話雖然是拍馬屁,但刮骨療傷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還真沒幾個人敢,更何況李成梁也確實是他救的。
“張老頭可是骨科聖手,除了脾氣跟茅廁一樣臭,醫術那還是沒得說的。”
劉協聽到這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叫龐憲的說話還挺逗。
“你別笑啊,你是不知道,有一次王貴妃腳摔了讓他去看,結果就因為去的路上劉公公嫌他走得慢,他直接坐在原地不走了,最後還是人抬著王貴妃到路邊去讓他治的!”
劉協聽完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那老頭確實傲嬌。
等笑完了,劉協這才想起自己來是辦正事的,差點給這家夥給帶歪了。
“你們太醫院是不是有《毒經》這類的書籍?”
劉協開口問道。
“《毒經》?”
龐憲想了想搖搖頭。
“那有沒有類似的記載毒藥的文獻?”
龐憲又搖了搖頭。
“不應該啊,沒這種東西你們遇到毒藥怎麽解毒啊?”
劉協聽到後難免有些失落,不過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有才對啊!要是有那種東西,皇宮裡面豈不是要毒藥泛濫?”
龐憲卻是反問道。
劉協愣了一下,然後不由得點了點頭。
好像也是。
“你說的解毒什麽的,當然是靠這個了。”
龐憲接著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劉協看到後明白過來,記在腦子裡,但不能寫在書本上。
可是張禦醫那種級別的禦醫都不知道,其他人又怎麽會知道呢?
就算有人知道,他也不可能挨個問過去,他沒那種權力,估計嚴世蕃也做不到。
“你是不是想問你朋友中的那個毒啊?”
不過就在這時,龐憲卻是笑眯眯地看向他。
“難道你知道?”
劉協看了看龐憲,這家夥看起來也就二十歲上下的樣子,他前面也自稱是實習醫師。
龐憲看到劉協的表情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接著站起身,對著劉協行禮,一臉自豪:
“家師,李時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