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蘭特將信件揉成一團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用腳使勁的在揉成的紙團上惡狠狠的踩上了幾腳,隨後用著一種詭異的表情看著我們。
“對不起,我失態了,讓你看到我不好的一面了。”
這時候,我們該回答嗎,還是,繼續保持沉默。
“啊哈哈,那我們要說的也就說完了,我去團上宣讀一下這封信件。”
費爾蘭特彎下腰,將剛剛被自己扔在地上還踩上了幾腳的紙團撿了起來,慢慢的將它展了開來,雖說很慢,但還是將信件撕下來了一大塊缺口。然後轉過身,匆匆的跑出了教堂。
“我們也跟上他吧,蔚辰團長這邊有軍醫幫忙照看,所以不用我們操心了。”
勞爾轉過身來對我說,隨後便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跑向教堂出口處。
“等一下。”
……
教堂前的廣場上吵鬧不已,已經聚集了大量的林業軍團士兵,費爾蘭特站在正對著教堂對面的水泥平台之上,努力的舒展著被他攥成一團不像樣子的信件。
“哎,哎,委員長突然在這時候把我們叫過來是要說什麽啊?”
“不知道哎,但是,你看委員長的表情,估計不會是什麽好事。”
“咳,咳。”
費爾蘭特站在台子上,向下咳嗽了幾聲,整個隊伍瞬間安靜了下來,我和勞爾站在整個方隊的最後,伸長脖子,向前方探去。
“各位,我現在把大家召集到這裡來,是要為大家宣讀從臨時首都寄送過來的王室內部的親筆信……”
隊伍瞬間又開始騷亂了起來。
“王室的親筆信?”
“真的?莫非……”
“好了,安靜。”
隊伍回歸了平靜,所有人一屏方才的那種無精打采的神情,反而以一種十分期待的眼神看著台上。
嗯……要是硬說的話,那封信也確實可以說是王室的親筆信。
“接下來,是這封信的主要內容……”
隨後,費爾蘭特一字不差的讀完了整封信件的內容,可是,底下的所有人剛剛的那種期待,激動的神情幾乎全部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十分壓抑,怨恨的情緒。
勞爾環顧了一下四周,急忙拉著我轉身跑回了教堂內。
教堂外,原本十分安靜的會場,突然間變得吵鬧不已。
“為什麽?為什麽要把北城那些家夥加到我們林業軍團中啊!”
“這是誰想的主意?”
“北城還不如直接取消番號得了!”
“把北城並到林業來,我們堅決反對!”
“就是,開會都不通知我們一聲,就這麽擅自決定了?”
“王室是幹什麽吃的!”
……
“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靠在教堂側邊的鐵門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轉過頭去,問向一旁雙手扶著膝蓋,一樣大喘氣的勞爾指導員。
“你可能不知道,也不一定會理解,其實林業軍團中對於北城軍團有意見的人很多,好多人都看不慣北城軍團。”
“哎?為什麽啊,不都是一塊兒作戰的戰友嗎?”
“可能旁人看來確實是這樣,但是主要原因是因為我們林業軍團和北城軍團所做的任務有非常之多的相似之處,這也導致了很長時間以來我們兩大軍團之間在任務上常有分歧。”
“僅僅是任務重複嗎?”
“也不能都怪是重複的原因,
所屬領域的重複只能算是王室中央的失誤,主要原因是因為北城軍團上屆大團長。” “北城軍團……上一屆……大團長?”
對哦,說起來,阿琳娜說蔚辰是臨時大團長,也就證明上一任大團長卸任不久吧。
教堂外面的吵鬧聲依然不停,仔細聽,好像是不是有點向我們教堂方向更進了一些。
“蔚辰她們沒給你說過嗎,北城軍團上一任的大團長,叫克勞迪奧?蘭特。”
“克勞迪奧……蘭特?”和我同性啊。
“他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勝心十分的強,經常去搶我們林業軍團的任務去做。”
“這也就導致了我們林業軍團經常因為按照要求完成任務而被防務部克扣軍晌,所以軍團之中很多人對北城軍團意見十分大,尤其是老隊員。”
“當初聽說這次的‘晶’任務是要和北城軍團一起合作進行的時候,軍團裡比現在鬧的還厲害,但是聽說前團長在幾個月前的‘大清剿’裡面犧牲,換了一個新的臨時團長時,整個軍心才慢慢穩定了下來。”
“這樣啊。”
教堂外的吵鬧聲漸漸的稀疏了下來,我慢慢的推開了教堂的門。
外面那原先烏泱泱的士兵們現在也都在委員長費爾蘭特的勸說下都幾乎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了,除了幾個老隊員還在對著教堂咒罵著些什麽。
我關上了門,退了回來。
“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麽辦?”
勞爾突然向我發問。
“怎麽辦?不知道啊,但我估計這裡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但是現在蔚辰和阿琳娜都在暈倒著,而且這附近別說是北城軍團的人了,這整個森林裡面就沒有一點人影,就算是要走,沒有幫助你們也走不脫。”
我轉頭看向教堂角落中依然躺在病床上昏厥不起的蔚辰和阿琳娜,歎了口氣。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被卷入這麽麻煩的事當中,我隻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想要戰爭。
但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既然已經被卷入進來了,就需要趕緊想辦法脫身。
我正靠在鐵門上時,突然我的身後感覺到了一種強大的推力,由於重力,我被從門上推倒在地。
我慢慢爬起身,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額頭,回過頭。
原來是費爾蘭特推門進來了。
“怎麽樣,委員長?”
“唉,別提了,我就知道會是這麽一個下場,但是他們鬧得再凶也沒用了,結果是不會變的。”
“那,我們怎麽……辦。”
我用雙手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費爾蘭特發問。
“哦,我已經向王都寄了回信,說明了情況。明天大概阿琳娜或者蔚辰就會醒過來,到時候我會給你準備車輛和向導,送你們出去,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
“嗯,好的。”
……
在教堂吃過晚飯,我便快步離開了教堂,回到了我自己的住所,早早的就睡了下去。
半夜,房屋外面一陣的吵鬧聲驚醒我正在熟睡之中的我。
但是,由於一整天的疲憊,再加上從昨天開始到現在的睡眠時間嚴重不足,所以在迷迷糊糊之中並沒有多去注意外面發生了什麽,只是模糊的聽出來可能跟今天的那封信件有關。
第二天早上,在我踏出房門時,地上不知道從哪裡滾來的一根木棍,正好踩到了木棍上面,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我順著木棍滾動的方向看去,那分明是一根已經被燒的黝黑的火把,我看向我的左手邊——村子內的大路上。
一根根被燒黑的火把散落在地上,伴隨著的像是血跡一般的黑色汙痕噴灑在地上,包括費爾蘭特在內的十幾人正在大路上打掃著。
“這是,怎麽回事?”
勞爾看見我從房屋內走了出來,便向我招呼著,我走到他的面前,隨意的從腳邊撿起一根木棍,端詳著。
“唉,是因為昨天那封信件。”
果然,不出我所料。
“因為昨天那封信,現在隊裡面被分成了兩個團體,一邊是既不反對也不支持,另一邊是十分反對北城並入林業軍團。”
“然後昨天半夜的時候他們兩撥人在這裡起了衝突,還好我和費爾蘭特來的早,及時製止了,要不然就要因為非戰爭原因減員了。”
“然後我們就收拾這些殘渣就收拾到現在。”
突然,我的肩膀上不知道什麽東西搭在了上面,我被嚇了一跳,連忙轉身。
原來是費爾蘭特,他兩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彎下腰,不止的在打著哈欠。
“啊……萊克啊,你醒了,估計今天你們是必須要離開這裡了,再在這裡久留我就沒辦法保證你們的安全了……”
話音未落,一名軍醫從教堂方向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站在費爾蘭特面前,連軍禮都來不及行,站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委員長,羅菲西亞團長醒了,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是已經不妨礙正常交流了。”
我們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我轉頭,和費爾蘭特對視了一眼,費爾蘭特將手從我的肩上放下,我們兩個在一瞬間幾乎同時衝向了教堂。
費爾蘭特跑在前面,直接一腳踹開了教堂的鐵門,我緊隨其後。
由於他踢門的力道太狠,門撞在牆上反彈了回來,正正好撞在我的鼻子上,薄薄的鐵門也被裝出一個凹坑,而我也應聲倒地。
而這時我也只能說出一個字,疼。
但是我也沒有給我自己喘息的時間,手撐著地面快速的,幾乎是跳起來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向著教堂的那個角落裡狂奔。
阿琳娜見我跑了過來,艱難的舉起她的右手,向我打著招呼。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讓你們林業軍團操心了。”
又再次被一攤水滑倒在地上的我幾乎是跪著走到她的床邊,扶著床沿才勉強站了起來。
一陣的寒暄後,費爾蘭特突然臉色一沉,拿出來了那封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信件,遞給了阿琳娜。
阿琳娜接了過來,身上披了一件新外套,坐在床上,一臉嚴肅的閱讀著信件。
“我認為你們在這裡再待下去會有很高的風險,我會在今天中午左右給你們安排車輛,送你們出去,繼續向著薩伏伊去。”
“嗯,我也覺得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那……”
費爾蘭特看向了在隔壁另一張床上仍然還在昏迷中的蔚辰。
“蔚辰啊,她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醒過來,在咱們準備出發之前就醒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這個消息。”
阿琳娜舉起手中的信件在我們的面前晃了一晃。
“就先不要告訴她了。”
“為什麽?”
我不理解,蔚辰不應該才是北城軍團的大團長,這麽重要的部隊編制問題隻告訴助理團長而不告訴大團長,這根本不合理。
“具體的我也沒法給你解釋,反正就是最好不要讓她知道這個消息。”
阿琳娜看著躺在床上的蔚辰,小聲地自言自語到。
“唉,她還是將軍團看的太重了啊。”
隨後轉過頭,向著費爾蘭特說到。
“盡快安排車輛送我們出去,越快越好。”
“可是,你才剛醒,還受了這麽重的傷……”
“不用管我,就聽我的,準備車輛和隨行人員,越快越好。”
……
大約就在兩個小時以後,費爾蘭特又走進了教堂。
“車輛和人員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
坐在停靠在村口的一輛小型巴士上,和勞爾一起將仍然在昏迷的蔚辰抬上了車。
勞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將手中的幾把步槍塞進了客車的座椅底下。
“這次我將隨同大家一同前往薩伏伊,然後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負責我們的司機,依可琳?維爾伯恩。”
她向我們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呼,我在一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了下來,阿琳娜則坐在了蔚辰的身邊。
不過多時,不拖泥帶水,客車迅速啟動,再一次扎進了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