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的嘶鳴聲回響在夜空下,駿馬拉著馬車在路上疾跑著,莫斯裡布之夜的黑暗林地在兩旁搖曳著,像是長牙五爪要衝上大路的怪物。
任何人都不會瘋狂到在莫斯裡布之夜出行,但瓦爾韋思別無選擇,因為他的計劃已經敗露了。
今晚他派去了兩個刺客,在索爾沒有殺死那怪物的情況下,將他滅口,但其中一個刺客失敗了,死了,另一個本該和他一起行動的刺客突然在當時拉了肚子,這才逃過一劫,將消息帶了回來。
他告訴瓦爾韋思,索爾被一個尤裡克祭祀帶走了,瓦爾韋思便明白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必須盡快離開。
他匆忙出行,坐著馬車,帶著兩個隨從騎手從塔拉貝克城的一座小門逃出城,在城外的林間小路上狂奔著。
“媽的,也罷了,在別的地方我能做出一番成就。”
瓦爾韋思如此自我安慰道,他現在只需要逃得遠遠地就行了。
一聲槍響在夜空下回蕩,車前的玻璃上噴上了鮮血,馬車瞬間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
他打開了車門,看見了他的兩個自由騎手,彼得和羅約斯在眨眼間就被殺了,兩個持著劍的人從路旁出現。
瓦爾韋思舉起自己的法杖高聲吟唱咒語,但其中一人卻在他完全沒察覺過來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面前,揮起劍砍斷了瓦爾韋思的法杖,接著又砍斷了他的所有手指。
瓦爾韋思的咒語被慘叫打斷,隨後被拖下了馬車,他這才看清了那是索爾,他面無表情地將瓦爾韋思脫下了馬車,像一條死狗一樣拖到了一雙腳步的面前。
“我又給你殺了兩個。”
“我知道,我會給你加錢的。”
那個女人說,瓦爾韋思抬起頭來才看清她的臉,是女公爵,她穿著皮帽和鬥篷,像個夜行的女妖一樣站在他的面前,面帶笑容。
“女公爵?我向你保證尊貴的大人,一切不是你看起來那樣的。”
他哀求著解釋。
“幹嘛急著走呢?瓦爾韋思大人,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談呢。”
女公爵微笑著說,走到了他的面前,索爾摁著他的肩膀讓他跪在地上。
“我知道,你一直想佔有我,把我當個寵物養。”
女公爵的笑在莫斯裡布的月光下變得格外可怕,仿佛一隻巨大的蝙蝠,在頂著自己夜間捕捉到的獵物。
“你渴望得到的我的身體對嗎?那好,我給你我的身體。”
她說著,一下拉開了自己的鬥篷,其下在那緊身胸衣兩側掛滿了各種刑具,刀,鉤和敲碎骨頭的錘子。
瓦爾韋思的表情恐慌起來,但卻被索爾摁住了。
“別著急,我們今晚還有好一場遊戲呢。”
女公爵在瓦爾韋思的臉上親了一下,手指示意索爾跟上,後者拖著驚慌失措的瓦爾韋思跟了過去。
驕傲的法師現在就和一個失了神的瘋子一樣,索爾將他拖到了一間林間的獵人小屋裡,他被扔進去後爬起身來,但卻被女公爵一腳踹了進去。
她看著那人露出了滿臉笑容,拔出了鬥篷下面的一支刀,隨後向索爾問來。
“要一起嗎?這會很有趣的,我保證。”
“不了。”
索爾轉過身去,沒看門裡的人就走了,慘叫聲在索爾身後響起,但他卻和完全沒聽見一樣的回到了路上,找到了尤裡克大祭司。
索爾建議把這兒的屍體都扔進河裡,他們的血已經流了一地,
今晚是莫斯裡布之夜,塔拉貝克的森林裡的野獸人正在活躍狀態,會被鮮血引來。 尤裡克大祭祀同意了,隨即兩人一個一具屍體地抬起來扔進了河裡,最後共同將馬車上的屍體拖下來,抬著他的腿拋入了大河。
“你是個好戰士,你是從哪兒學得怎麽用劍?”
“家鄉。”
索爾不緊不慢地答,希望尤裡克人能不繼續追問,但他還是問了。
“你的家鄉在哪兒?”
“很遠的地方,你不知道哪兒,也不會想知道哪兒。”
索爾回答。
“為什麽?”
“因為如果你知道了,那就一定意味著你已經在哪兒了,你不會想去哪兒的,相信我。”
索爾說著,聽著遠處林中傳來的慘叫聲。
“林子現在發生的事,和那兒比起來簡直和小孩玩鬧一樣。”
大祭司聽著慘叫聲沉默了一會兒,捋著胡子。
“你來自一個不是那麽好的地方。”
“糟糕對那兒來說是褒義詞。”
“看你形容是的,但你在哪兒學會了怎麽用劍。”
大祭司摁著自己腰上的劍,那隻雕刻著咆哮狼頭的寶劍在莫斯裡布之下閃爍著,那是一把好劍。
“但你卻做了一個怪物獵人,受人雇傭為生,我很好奇,你的劍技絲毫不遜色於我見過的任何人,為何不加入騎士團,或者軍隊,某個好出路呢?”
“如果畏懼死亡,你大可以成為教官。”
他說,隨後又向索爾道歉,表示自己沒有冒犯的意思,索爾告訴他自己沒被冒犯。
“我為錢而拔劍,這讓你看不起嗎?”
“不,我不會,老實說現在的尤裡克教團也和金錢扯上了太多關系,我哪兒來的資格蔑視你呢?”
“只不過我想你可以為更高尚的事而拔劍,賺取金錢,以赤膽忠心換取回報,而不是在各地為默默無聞的農夫殺水鬼,或者食屍鬼換取報酬。”
很快尤裡克大祭司又強調起了自己願意保護平民,索爾則回以了單調的微笑。
“我.......不想再和戰爭扯上關系了,國王之間的戰爭。”
索爾醞釀了一會兒說,尤裡克人微微皺眉,似懂非懂的樣子。
“你曾經為國王打過仗嗎?你身上的傷疤有劍傷。”
“嗯。”
“哪位國王?”
“你不認識的一位。”
索爾說罷轉過身去,林子裡傳來了嘶吼聲。
“野獸人過來了,慘叫聲吸引了他們。”
“你能看見他們?”大祭司頗為驚訝地說,“林子裡一片漆黑,我什麽都看不見。 ”
“我能看見他們的心跳,他們過來了,我們必須告訴女公爵離開。”
慘叫聲停了下來,幾乎瞬間就像是某段歌謠唱到某個結點時,被應聲掐斷了一樣,女公爵過來了,身後還拖著已經不成人形的瓦爾韋思。
他渾身都是血,衣服也已經很難被稱得上是一件衣服,而更像是條破布蓋在身上。
女公爵像拖著一條死狗一樣拖著他。
“他.......”
“還沒死,我給他留了一口氣。”
女公爵臉上盡是令人害怕的笑容,她的身上沾著不少血,那金發也被染紅了一大片,讓其間的笑容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只可惜,我們的遊戲結束得太快,我本以為他會多堅持一會兒。”
女公爵收起了勾肉刀。
“他承認是他乾的了,現在呢?”
“帶他去皇家墓穴,我帶他去吧。”
“不,不行,我也去。”
“這很危險。”
“我知道,但那孩子變回人類時,我要在場,她需要一個名字不是嗎?”
索爾本打算讓她想好告訴自己,但他知道勸了也沒用,所幸就不勸了。
“保護你,是額外的工作。”
“會加在這一筆裡面的,不用擔心,我不是小氣鬼。”
女公爵轉向了尤裡克大祭司,吩咐他盡快回到城裡去,終止白狼們與騎士們的爭鬥,後者遵命後便離開了。
索爾與女公爵對視一眼,後者在莫斯裡布的月光下,滿是血的臉露出小女孩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