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最開始的盧西爾只是這麽想想,並沒有真的想這麽做。
但當他這麽想的時候,面前的桌子上空裡憑空飛出膠質一樣的虛影,透明的,臉都找不到,大概有半個人那麽大,不是常規世界能認出的東西。盧西爾也不認識,他連這東西是活物死物都不知道,但他覺得這東西不太妙。因為他能感受到那團東西抱著胳膊,用審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轉悠。
“…………哼,區區人類。”他突然從大腦裡蹦出了這個念頭。
盧西爾嚇了一跳,往後連退了三步。
那念頭又出現了,這次帶了點氣急敗壞:“你跑什麽?!”
……還真是這團虛影在講話?盧西爾有點害怕,還是謹慎著站在幾步開外,四下打量了一圈,又把目光移了回來。
他覺得這個東西好像更氣惱了,卻還是高高在上的帶著傲氣。:“看什麽?沒見過我這樣的星靈嗎?哼,真是無知的人類。居然還以為我是什麽髒東西?”他覺得那東西晃了晃腦袋。“瞧你一路對待我的模樣,還以為是難得的認識我的人類,唉。”
他歎什麽氣?
我被嚇了還沒有歎氣!
等等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啊???
盧西爾都要瘋了,這完全不在他的認知范圍裡,不僅如此,這個哪裡都沒有記載的東西居然在因為沒人認識他而對自己失望了?
這到底是什麽邏輯?
很明顯,這自稱星靈的東西知道盧西爾在想什麽,突然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他愣了半天,一屁股坐在床沿,和那東西大眼瞪小眼。
盧西爾不知道它的來歷,並不敢輕舉妄動,也害怕說錯話了突然死了,畢竟這個未知生物的真實實力似乎還挺撲朔迷離的。
他住了腦,星靈也不說話,這間屋子突然陷入了沉寂。
等了一會,那個星靈慢騰騰飛過來,用沒有形體的手碰了一下盧西爾的臉。
一陣刺骨的冰涼從被碰觸的地方流入,直接鑽進了骨頭裡,凍得他狠狠打了個寒戰,跟見鬼一樣瞪著星靈。
那個星靈也被他嚇了一跳,一下子跳開,語氣也有點心虛:“你的腦子裡什麽都不想,我還以為你死了!”
盧西爾眼皮抽了一下,還是不敢真的說什麽重話,組織了語言才繼續說:“那請問這位……呃,生物,我們可以聊一些什麽呢?”
“你!……好吧,是我沒說叫什麽,才讓你如此無禮。粗鄙的人類不明白這些東西也是應該的,罷了,我直接告訴你好了。”
“……我,咳,就叫我方塔好了。”它的身體突然突出了一塊,脫離了本體,不知道去了哪裡。
嗯?按理來說,這種東西的真名不是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的嗎?盧西爾正詫異,沒有注意到方塔的不對勁。
“哦,那是當然。”它轉了一圈。“這只是代號而已。”
“還是好好介紹一下我自己好了,看你一無所知的樣子。”方塔飄在盧西爾面前,還是從盧西爾的腦子裡蹦出的念頭充當對話:“我是神令的代行者,寄宿在一柄手杖中。第一位持有者許出的願望會在第二位持有者身上,在規定時間區間內握持時間為正比,創造出此願望。”
盧西爾愣住,問道:“什麽意思?”
方塔的語氣像在和傻子說話:“拿你本身舉例,那個可笑的米蘭達在你生日的前一天許的願是你的生日宴會出現意外,然後把它交到你手裡。
這件事不是很難做到,只要在一天內讓你持握兩個小時就可以實現。可你直到宴會結束也沒有握持到足夠的時間,所以這件事只是在進行中,沒有發生。”它停了一下,繼續說:“時間不夠的話,這件事就會反噬給現持有者和原持有者,也就是即將發生的那些事,米蘭達也看見了。” 它的語氣帶著一點輕蔑:“那個好笑的婦人啊,以為你真的乖乖聽了它的話呢,裝作關照的問那些什麽都沒遇見的‘受害者’們有沒有被嚇到……“
盧西爾靜靜的聽著,也在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怪不得當時康納德夫人像被羞辱了一樣憤怒的看他,原來是被這東西坑了……可是只有這個原因的話,完全沒必要衝去那些人臉上炫耀。她算是一個公眾皆知並不好相處的夫人,或許只有別人主動詢問才會答話。這種主動上去關照的事很明顯崩了她自己的做法,那麽……
“那麽,就是她被什麽東西影響了。“方塔語氣淡淡的,在腦子裡接上了盧西爾的話。
“說得對……我剛才就想問了, 你有形體,應該是可以自己說話的吧?“
“呵。浪費時間”
“???“
“算了,這不是重點……我是想問,你以這種形式出現,是可以同時出現在兩個人的腦子裡嗎?”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從剛才開始描述的都是米蘭達的內心,而你現在可以聽到我的內心。”
“那我只能告訴你,是也不是。”
“………………”
盧西爾甘拜下風。
方塔悶悶地笑,好半天都沒有講話。
“差不多就……”
“好吧,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不知道為什麽,盧西爾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位代行者並沒有把代價藏起來。他雖養在宮殿裡,但也知道不明碼標價的東西大多都需要很大的代價才能償還。
他還是不想因為一個問題簽下什麽莫須有的契約……把靈魂給出去什麽的,太可怕了。
“瞧你嚇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提出多重的條件呢。“方塔的”眼睛“裡投出戲謔落在他身上.”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
它突然不說話了,頓了好一會,才在語氣上帶了很濃重的自嘲。
“就是,暫時把我留在身邊,別用那次許願。“
盧西爾張了張嘴,想問他為什麽,又在感覺出自嘲的意味後,自覺地咽下後半句。
“我答應你。“他欣然,彎彎眼睛。
“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到底是以什麽樣的規則監聽心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