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道人猛然察覺有一股危機上身,讓他渾身為之驚凜。
可他轉眼就把這種異樣感覺壓下,咬破舌尖對著裂金砂連連噴了幾口精血,不再吝惜法力,全力催動起來。
裂金砂本就有消磨肉身之效,此時更是旋動如潮,化為一團金光濛濛的旋風。
吳明身纏烈焰,雙臂之上密布鱗甲,看去不似人身,倒像是一頭凶獰妖獸。
他隻覺渾身法力奔湧,當即將蛻骨靈甲催動起來,一枚枚鱗片飛快堆疊到雙臂上。
轉眼之間,兩條手臂就變得猙獰無比,當即吐氣開聲,發出一聲大喝。
猛然一握拳,使盡全力向前搗出。
轟!聲如雷鳴震動,久久不絕。
堅牢無比的裂金砂竟然被一拳打穿,露出一個碩大空洞,已經可以看見牢籠外的天地。
紅袍道人眼皮突突一跳,本以為自己的法寶一出,就能破去吳明的力道之身。
可惜現在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小看了力道修士。
現在他也是騎虎難下,就算收手退走也來不及了,必須將吳明殺死才行。
想到這裡,他手中法訣連連變化。
裂金砂忽然一動,空洞飛快彌合起來,並且纏上吳明手臂,金砂絞磨之下,蛻骨靈甲如同朽木,飛快粉碎。
還有一粒粒金砂相互聚合,化為一團團頭大小的金色石塊,飛速轉動間吳明身上撞來。
吳明周身金光四濺,護身火焰被生生刮去一團。
並且周圍的石塊越來越多,轉動越來越快,身外的烈焰很快就無法維持,眼看要再次衰弱下去。
吳明冷哼一聲,趁著裂金砂還沒有再次形成合圍,渾然不顧手臂傷勢,把赤蛟真火一催,另一手往外一探。
一連串刮擦之聲響起,雙臂上的護體真火與鱗甲都已經被消磨乾淨,手臂鮮血淋漓。
削肉之痛加身,吳明卻不為所動,雙手抓住裂金砂缺口兩側,再大喝一聲,發力一扯。
飛速轉動的裂金砂,竟然也停滯了一下,缺口猛然一張,足可供一人穿行。
吳明把身一晃,立刻化為一縷黑煙飄忽而出。
同時他將功法運轉起來,雙臂之上飛快結出一層血痂,輕輕一震,血痂脫落,露出宛如新生的手臂肌膚。
以他現在得到修為,就算被斬斷四肢、頭顱,只要及時接回來,就可以恢復如初。
區區皮肉之傷,就更不值一提了。
紅袍老者雙目圓睜,滿眼的不可置信之色。
“道友也來試試我的手段!”吳明滿身煞氣,冷冷說道。
他雙手齊動,一團團赤紅火球浮現出來,連成一串往道人飛去。
撲面而來的滾滾火浪,讓紅袍道人霎時間清醒了過來。
他腳下一點,想要催使鐵羽雕避讓。
可是這靈禽先是服了透支元氣的丹藥,又被他用秘法強行催發精元,還載著他與人鬥法,一身元氣已經瀕臨枯竭了。
鐵羽雕一側翅翼無力地扇動幾下,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紅袍道人大叫一聲,毫不猶豫地拋棄座下靈禽抽身遁走。
轟隆巨響震動山野,熾熱真火如同漣漪一樣散開,他還沒來得及走遠,就被卷了進去。
這些火球可不是尋常的低階法術,而是吳明全力催動的赤蛟真火。
火浪還未平息,就有一道金光先衝了出來。
紅袍道人渾身發須被燒去大半,口中咳血不止,
遁光飄忽不定。 他滿臉怨毒之色,卻藏不住眼底的驚懼駭然,倉皇無比地回頭看了一眼,就要向不遠處一座山峰遁去。
那裡已經飛來了數道遁光,但是相距還有很遠,想要趕來相助已經來不及了。
吳明自然不會讓這道人輕易逃走,駕馭遁影法袍飛快追上,屈指一彈,十幾團火球連綿射出。
為防這道人臨死反撲,他並未急著追上去,而是用法術遙攻。
半天中轟鳴不斷,一團團烈焰炸裂開來,紅袍道人只能勉強躲避,還是被接連打中,遁光更加搖搖欲墜。
“逼人太甚,老夫跟你一起死!”
他眼中狠色一閃即逝,抬手向袖中的裂金砂一抓,所有金砂聚攏起來,化為一顆棱角分明的石塊。
悍然回頭,不顧渾身經脈傳來的劇痛,鼓起全身法力催動遁光,往吳明迎頭撞來。
他手中石塊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細絲,相互交織連結,化為一重重禁製。
一聲哀鳴,石塊一下碎成數不清的細微砂礫,轟然爆散開來。
刺目金光籠罩數十丈,天中仿佛憑空多出了一輪大日,其中還夾雜著如雨飛射的金砂。
吳明早就有所防備,但是也沒想到,此人性情如此剛烈,一看無法逃遁,竟然果斷崩裂法寶。
他所化黑煙猛然一停,一層黑氣,一團烈火,同時向前翻卷而去,結成兩層簾幕,將襲來的金砂全部抵擋在外。
遁影法袍雖然不是守禦法寶,但是畢竟是上品靈器,而且寶胎根底不俗,還是能起到一些護身作用的。
金光收斂之後,紅袍道人所在已經空空蕩蕩,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
吳明微微搖頭,看了一眼遠處那幾道遁光,沉吟片刻,並未前去理會,一催法袍向青魚山外遁去。
多數修士即便身陷死地,哪怕明知不可幸免,也沒有與敵同亡的決心。
因為崩裂法寶、或者催發真元自殞時,雖然能把最大威能一瞬間傾瀉出來,但是修士自身也難逃魂飛魄散。
這就等於是徹底斷絕了所有後路了。
如果是修成元嬰的大能修士還好,可以使用分魂之法,在山門中留下一點元神,也可以投去轉生。
只是這分魂畢竟不是完整神魂,也不知道需要轉過多少世,才能再次入道了。
一個時辰後。
“賊子休走!敢殺我族中長老,非要你償命不可!”
三名修士站在一駕飛舟之上,各自手持法寶,對前方的一道黑煙呼喝不止。
吳明回頭看了一眼,輕輕哼了一聲,屈指彈出數顆火球。
一刻不停地遁行了這麽久,他手中恢復法力的丹藥快用完了,好在已經離開了青魚山腹地,想必很快就能遇到同門弟子。
駕馭飛舟的是一名黃衣修士,他險之又險避開火球,口中痛罵不已,同時還不忘提醒一句。
“這些法術不同尋常,稍後爭鬥起來,兩位千萬小心!”
“此人遁法高明,這樣追下去,對我等不利啊!”一人臉帶憂愁地說道。
黃衣修士心中念頭一轉,道:“我把那化風符用上,看這賊子往哪裡逃!”
話音一落,他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張青色符籙,符紙晶瑩如玉,一看就知材質不凡。
“化風符?這可是最難煉製的幾種中品符籙之一。”
“此符價值不菲,族兄你真的舍得?”
身後兩人急忙開口勸說。
他們都知道黃衣修士身份不同一般,據說是族中某個大人物的私生子,不但用丹藥硬生生將其推到化靈期,還時長賜下寶物。
黃衣修士十分享受兩人的驚訝,傲然地一抬下巴,手中掐訣往符籙上一點。
周圍憑空生出一股旋風,將飛舟一托,遁速頓時增加了數倍,雙方距離飛快拉近起來。
吳明神識向後一掃,仔細一察之後,就知道三人是用了什麽增加遁速的寶物。
“找死!”
他目光一冷,心中已然殺意反沸。
黑煙忽然一停,吳明身立半空,渾身烈焰騰起丈許之高。
對這追來的飛舟,他抬掌一劃,提運法力,催發赤蛟真火,隨後向前一拍,一隻十余丈大小的火焰巨掌飛出。
飛舟遁速大增,黃衣修士駕馭起來頗為吃力,更沒想到吳明膽敢回身以一敵三。
他一身修為本就是靠丹藥得來,心性也未經歷練。
此時慌張之下,心神一空,竟然不知躲避,直直撞上了火焰巨掌。
好在另外兩人見機不妙,一起出手將其肩頭抓住,及時跳出了飛舟,算是躲過一劫。
吳明一見此景,也猜測黃衣修士身份不同,否則另外兩人不會同時出手相救。
黃衣修士雖然表現不堪,但是可能有厲害寶物在身,必須首先誅殺!
他身軀輕輕一晃,化為一道虛影欺身而上。
“救我!”黃衣修士淒厲大叫,忙不迭地躲到兩人身後。
其中一人哼了一聲,抬手發出一道清亮靈光,當空一轉就化為一面水牆。
“我這水玄靈光可以克制火氣,不必擔……”
轟!水牆頃刻破碎,一道烈焰繚繞的人影撞了進來,此人法力動蕩,踉蹌後退。
吳明抬起雙掌向左右一齊拍出,一股勁風席卷,兩人身影左右搖擺不定,躲在後方的黃衣修士也被暴露了出來。
他踏步上前,對另外兩人不管不顧,隨手一撥,將飛來的一道劍光打翻出去。
隨後一把拎起黃衣修士,手上一拍,其天靈崩裂,當場絕命,在發出一道真火將其屍身、神魂一並化為飛灰,隻留下一隻玉環。
這一連串動作,目的無比明確,下手乾脆利落,如行雲流水一般。
吳明隨手把玉環攝來,只是略微一看,發現是上品儲物法器,不禁微微點頭。
此時一刀、一劍兩件法器飛來,另外兩人見他如此凶威,不約而同出手。
“鐺!鐺!”兩聲輕響,兩件法器劈在吳明頭頂,卻迸起兩團靈光,連絲毫皮肉都未受損。
兩人俱都駭然變色,對視一眼同時轉身向兩個方向逃去。
“還想走。”
吳明看準兩人所去方向,猛然大喝一聲,兩拳接連擊出。
兩團火光自拳上飛出,帶起一陣破風之聲,分別擊中兩人後心,二人身軀當即爆開化為漫天血霧。
這三人雖然都是化靈期修為,但是比起剛才那個紅袍道人,可差得太遠了。
吳明收起三人的儲物法器,催動遁影法袍往青魚山外遁去。
就在吳明打死黃衣修士時,青魚山主峰之下,一座簡陋洞府中。
此地靈氣無比濃鬱精純,化為一股股白色霧氣,在洞府四壁鑲嵌的明珠照耀下,霧氣中隱隱泛出五色光澤。
一個清臒道人盤坐在蒲團上,雙手各自捏住法訣,周身氣機深邃如海,但卻藏而不露,斂而不發,似乎在等待一個合適時機。
此人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飛快變化,讓人看了不禁大感怪異。
也不知過去多久,此人臉上神情終於不再變化,似乎有一層無形之力從他身上傳出。
天地霎時變色,青魚山中浮現出各色靈光,飛快往主峰聚集而去。
這些靈光凝聚成一團裡許大小的五色靈雲,並未隨著匯聚的靈氣越來越多,靈雲飛快壯大起來。
隻過去一炷香,靈雲就從裡許大小,擴張到了百余裡方圓,隱隱還有清音妙樂傳來,讓人聞之心神舒暢。
一些見多識廣的修士見到這一幕景象,立刻心中震動,這是有修士在凝結元嬰!
靈雲擴張到百裡大小後,隻停頓了片刻,就開始緩緩轉動起來,並向中心所在收縮而去。
那座洞府中,忽然響起一聲輕微的碎裂之音,那清臒道人本來雙目微闔,周身氣息無比平穩地緩緩上漲,眼看就要突破了一個界限。
可是聽到此聲,道人心中立刻一動。
“難道心魔未散?不對,是誰殺我孩兒?”
心神有所異動,立刻擾亂氣機,清臒道人正在上揚的法力為之一亂。
只聽轟隆一聲震天大響,百裡靈雲瞬息崩散,匯聚起來的所有靈氣複歸於天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