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蘭望了望鄭大春家的後窗,還真是黑洞洞的。
她歎氣:“這寡婦家家的可真夠難的,你就這麽忍了?”
要是劉翠蘭攤上這檔子事,早就去找張扒瞎算帳了。
鄭大春擺弄著手上的綢布,為難道:“我哪裡敢得罪張扒瞎,她那張嘴能把這件事說的誰都知道,到時候我們娘倆恐怕也只有隨那爺倆去了!”
說這話時,鄭大春眼裡含淚,可憐巴巴的樣子。
劉翠蘭性子急,但也知道人家的事自己不能管,但還是忍不住咬著牙握緊拳頭。
“那個張扒瞎她那蔫巴弟弟就是個慫貨,整天偷雞摸狗的,你等著,哪天讓我撞見,我非扒他的狗皮不可!”
鄭大春嚇的起身直擺手:“不可,你可別因為我得罪那張蔫巴,我真怕他報復我們娘倆。”
咳咳咳……
劉翠蘭氣的沒話說,起身道:“行了,你先做著,這十文錢你拿著,一碼歸一碼,你找我家陳先生給小女瞧病,你們算,我不管他的事。”
說著扔下銀錢,轉身開門。
卻見黑黢黢的堂屋靠北牆邊,兩道亮光一閃而過,嚇的她忙又退回屋裡。
鄭大春見劉翠蘭忽然慘白的臉,忙問:“怎麽了?”
劉翠蘭暗想,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和陳老鬼睡覺,也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了?
還是那新抱回家的兒子的關系?
“沒事,我就是覺得你家屋裡太陰暗了,容易招進來不乾淨的東西,回頭你想辦法把被窗戶那土坯打開,找個木匠做個欄杆,那東西管用,我家雞房子後窗都那麽做的。”
鄭大春滿口答應:“好,改天我去找村上的李大埋汰問問。”
心裡卻歎氣,還是算了吧,家裡哪有銀錢請木匠?
劉翠蘭剛到家門口,就見老鬼站在門口張望,她心裡一暖。
“不睡覺出來瞅啥?”
老鬼嘿嘿笑:“以後這麽晚出去叫你男人一聲。”說著鎖上大門跟著媳婦回房。
陳小強已經睡著了。
劉翠蘭脫了衣服,躺在兒子身邊,輕輕親了親兒子越發肉嘟嘟的小臉蛋。
抬眼看向炕梢的老鬼。
她起身越過兒子嘩啦拽開老鬼的被子,鑽了進去。
老鬼剛躺下,心裡想著白天在山上看見張扒瞎身上的狐狸精。
那狐狸精的臉還確實好看,再上山看見狐狸,弄家養一隻當寵物也不錯。
“啊!你幹啥?”
“幹啥?你不說留下孩子,就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嗎?我要你老鬼的種。”
劉翠蘭大手拽住老鬼要害不放。
老鬼……
“唉媳婦,你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哦……”
老鬼就是在劉翠蘭拿下他的那天,就做病了。
以後但凡媳婦有要求,他都要做一天的心裡建設。
“準備個熊…趕緊的,一會兒子醒了!”
……
第二天,老鬼沒有起來。
劉翠蘭給兒子穿衣服洗臉,又將兒子退給被窩裡的老鬼。
“我去燒飯,擠羊奶,你看著點兒子。”
兒子陳小強一臉嫌棄的轉頭自己爬下炕,穿上爹的大鞋跑出去,看劉翠蘭生火做飯,喂雞喂鴨。
看見小羊羔跪在母羊肚子下吃奶,他也跟羊羔爭奶吃。
小羊羔也不敢撞小主人,無奈趴在母羊身邊,用前蹄捂臉默默流淚。
老鬼晚上才起來,劉翠蘭煮雞蛋給老鬼吃。
“吃吧,吃啥補啥,今晚你等我哄睡了兒子我還要。”
老鬼:“……”
一連三天,老鬼累壞了。
第四天晚上,
“媳婦,我昨晚上做夢了。”
劉翠蘭剛哄睡著兒子,老鬼開口道。
“夢見啥了?”
老鬼扶著老腰低聲道:“夢見兒子他爹了,說我們有點過分了,孩子五歲前,你要有孩子,兒子他就要帶走。”
劉翠蘭興致正濃,聽老鬼這樣說,頓時不高興了。
“你告訴那死鬼,現在就帶走孩子,我劉翠蘭要自己的孩子怎麽了?”
老鬼苦著臉為難道:“關鍵是,孩子走了,給我們的福氣也帶走了,生不出孩子。”
劉翠蘭又看向身邊的兒子,歎氣道:“哎,孩子留下兒子吧,小兒子怪可憐的,他老子是活人還是死的?我們再等等吧。”
老鬼唉了一聲答應,心裡放下,這五年自己可以歇歇了。
後半夜,外面忽然忽然起風了,大風吹的窗欞啪啪做響。
劉翠蘭這三天太主動了,睡得很香。
老鬼白天睡了一天,睡了前半夜,後半夜聽見外面刮風,惦記外面雞鴨,他又怕驚醒了媳婦兒子,連衣服都沒敢穿,隻穿了裡褲,摸索著下地,趿拉著鞋輕輕開門出去。
一開門,一片樹葉打在他臉上,他下意識的伸手抓住那樹葉,關門就往院子裡看。
院子裡,靠牆栓著母山羊摟著小羊羔,被院子刮起來的樹葉埋起來了。
樣子很可憐。
老鬼走過去, 將母羊解開韁繩,開了羊圈門牽進去。
摸摸小羊羔暗自感歎,自己這兩天沒出屋,羊都跟著受罪。
羊羔咩咩叫了兩聲,又趴在母羊身邊去了。
老鬼剛要出羊圈,就聽見旁邊雞房子裡一陣騷亂。
雞鴨嘎嘎叫聲,讓他感覺事情不妙。
忙抓了門後一把鐵掀就往外跑。
老鬼腿也不瘸了,那隻瞎眼半夜還看清楚物了,直接跑到雞房子門口。
聽聽裡面雞叫聲,老鬼伸手拽開門,大喊:“哪路妖魔鬼怪,竟敢上我老鬼的地盤撒野,今天我就廢了你!”
這時,他看見站在雞房子裡,一個人畏畏縮縮的蹲在角落裡,手裡還拽著兩隻雞,一隻鴨。
偷雞賊?!
老鬼頓時失去了興趣,厲聲道:“誰這麽不開面,居然偷到我老鬼的頭上來了?平時沒少往外扔死雞,給你們慣出毛病來了?”
張蔫巴一臉恐懼,都說劉家大方,自己偷遍了村上雞鴨,唯獨老鬼家不敢過來。
今天風大,他聽大姐說,老鬼家屋裡半夜又傳出女人叫聲,都知道劉翠蘭的厲害,這下又好幾天沒看見老鬼出屋了。
他就選了大風夜裡過來,想要聽聽屋裡熱鬧,順便摸兩隻雞回家解解饞。
“老鬼,我是看你家雞被風刮跑了,給你家送雞來了。”
張蔫巴顫聲走過來,想要一跑了之。
“張扒瞎!你拿命來!”
老鬼剛要放人,兩隻雞犯不上得罪惡人,只是身後竄出一人,嚇的兩人都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