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忍界,實際上操縱五感的忍術和幻術要多少有多少。
不論是血繼限界還是秘術,亦或者是某些特殊的秘法還是場所,都可以做到將人的五感掌控,扭曲成自己想要的事情。
但是,不論誰去做,不論誰來做,都沒有那種讓人手心發汗的恐怖感。曾經加藤斷和宇智波鏡也覺得,不過就是幻術而已,只要認清楚現實就沒問題。
可,此時此刻藍染惣右介平穩的坐在那,吃著下酒菜喝著清酒賞月的模樣,卻讓他們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怖。
來自暗部和根的忍者在各處高位乃至地下進行保護和監控。
每個人都確信藍染此時此刻正來了興致,端起了酒桌搞了點小菜和清酒開始賞月。
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藍染的身後,就在撰寫室的正中央,兩名帶著木葉護額的忍者正怒視著他。
“你們目前在如今的身軀裡,一方面要對抗提煉查克拉的本能,另一方面要尋找自己靈魂的烙印,一定很辛苦吧?”
很是放松的靠在了門廊柱上面,藍染看著那略顯冰藍色的圓月歎了口氣,看向了身後的兩人。
“但是那份辛苦是值得的。只有不斷磨礪,才能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
“研磨之後的利刃才會傷人,而長時間的揣摩只會生鏽。看清楚敵人,和看清楚自己,這兩個同樣是十分珍貴的特質。”
“其實,兩位把卍解釋放出來我也不會介意的。隱藏實力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也要能隱藏起來才可以。至少在我眼中,你們的行動就像是在瓷器店中躲藏的大象一樣,就算是我想要挪開視線,那也是比較考驗我演技的事情啊。”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裡麽?”
壓下自己心頭湧現出的各種惡意和恐怖的猜測,宇智波鏡喘了一口氣,提起勇氣怒視著眼前拎著小巧酒杯的藍染惣右介。
“不論是我們的行動也好,我們的努力也好,你什麽都知道。你一直在監控我們?”
“這倒沒有。”
面對宇智波忍者的怒視,藍染很是平和的搖了搖頭,看向了花園內凝結了雨霧露水的淡藍色小花。
“我曾經很喜歡監控他人的生活狀態,但是現在沒有。我更喜歡去期待一個驚喜。只是你們的想法和行動太過直白,我只是善意的提個醒而已。”
“你這種騙人的話有誰會相信?”
“但這是事實。如果是以前的我,恐怕不會在乎你們的想法。但是現在不一樣,人是有向著神明舉起叛逆的勇氣的。面對懸崖上的花朵,也有人敢於踏前一步。你們也都是成名的忍者,我怎能不對你們抱有期待呢?”
“……你太傲慢了,藍染。”
“傲慢,嗎?如果把陳述事實當做傲慢,那才顯得可笑才對。”
面對面前兩個十分不服氣,但是表面上極其恭敬的忍者,藍染搖了搖頭,很是平淡的陳述起來。
“我衷心希望各位能夠展現出不一樣的色彩。向著未知邁出一步,那是勇氣。但,對自己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卻向死亡邁出一步,那是魯莽。”
“……”
“拒絕理解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對你們來說,這確實太難了。你們甚至無法理解勇氣。”
面對那兩個很明顯有著不合作趨勢的忍者,藍染惣右介歎了口氣,推了推眼鏡,轉頭繼續看向了那輪美麗的圓月。
柔和的月光撒在了他的臉頰上,
讓那本就充滿著魅力的面容更是增添了一絲神秘感。 那模樣並不像是隨口說出的某些騙徒的話語,而是充斥著某種真實的力量。
“我其實很鄙夷那些自作聰明,自認聰慧投降認輸的人。”
欣賞著美麗的月色,藍染開口輕聲說道:
“將犧牲和奉獻當做玩笑掛在嘴邊,嘲弄他人的努力和價值,就好像自己贏得了什麽東西一樣。”
“不論嘲弄也好,譏諷也罷,他們都是弱者。只是隨著潮流流動的弱者而已。因為他們沒有行動的力量,也沒有將自身視作強者的勇氣。只有貶損他人,才能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弱者的行為就是將逃避視作勇氣。將對自己有利的說辭當做真實。然後嘲弄著他人的生存方式,並且以此為根據給自己卑微下去的信心。我曾經以為世界上的生物都是如此,但實際上我錯了。”
“人類之所以能夠活下去,是有著明知道世界的真實而行走下去的‘勇氣’。”
“認清楚現實的苦難,然後帶著覺悟活著走下去的勇氣,以及認清楚問題的根源,決定自己用自己或他人的死來解決的勇氣,我認為兩者都很了不起。”
“……你是在嘲笑我們沒有與你共赴黃泉的勇氣嗎,藍染。”
聽到這裡,宇智波鏡還是沒有忍住,站了出來,怒視著那個正在月光下獨酌的身影。
“你在嘲笑我們根本不理解你的想法,你在嘲笑木葉村的想法,你在嘲笑火的意志,也在嘲笑我們沒有與你一起赴死的勇氣,我可以這麽理解麽?”
“並沒有。正相反,我覺得這是很理智的行為。因為你們根本不明白我說的勇氣是什麽。”
看著那牙關緊咬的宇智波鏡,藍染很是認真的解釋道:
“因為做出赴死的決定,實際上並不困難。血氣上腦,煽動人心,不知後果,自傲自大,這是他人帶來的死,與自己的心並沒有太大的關系。”
“對活著沒有實際的感觸,對生活的沒有熱愛或痛恨,這樣的人對死亡也是同樣的。他們的死亡並不是面對真實的勇氣,而是僅僅他人希望,或者自己希望去死來逃避問題。”
“所以,勇氣並不是自己認為可以去用死逃避問題,就叫勇氣。而是在認清楚自己的位置,有著愛的人和希望的事情,理解了生活的甜美與痛苦之後選擇用與死亡並肩來解決自身與世界的問題,這才是對命運踏足的‘勇氣’。”
“而忍者,多數沒有這種真正的勇氣。不過是被所謂的大義和責任蒙蔽了眼睛後憑借血氣之勇而選擇的死。你們對未來並沒有太多暢想,對自己的宗族和社會的問題也沒有進行思考,單純的只是覺得職位,地位,他人的話語就可以讓自己死去。好像死能解決一切問題。”
“這是逃避。死能解決自己的苦惱,但卻解決不了問題。就像是你們剛才想要的行動那樣。你們死了大可以一了百了,但是後續呢?你想過怎麽徹底解決我麽?”
“……”
雖然讓敵人提示自己很是恥辱,但是很明顯的,兩人沒有想過。
只是看著藍染那一副平靜的飲著美酒,欣賞明月,和他們隨意說著話,而周圍的暗部和根部都不聞不問的樣子,卻又讓兩人感到異常的恐怖。
他們確實想要自己解決自己一了百了,因為他們想不到到底要怎麽解決藍染惣右介。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藍染目前已經可以代表木葉的意志了,要怎麽解決他?自己反自己?
一想到這裡,宇智波鏡的拳頭都禁不住攥緊起來,發出吱嘎的聲音。
“想不到麽?這是當然的事情。因為你們的教育和生活並沒有這些東西啊。”
看著那兩個憂心忡忡的忍者,藍染很是憐憫的發出一聲歎息。
“你們連真正的活著都沒有理解,又怎能說勇氣呢?我只是希望兩位,能夠從如今的木葉中找到自己活著的理由。”
“而在一切的問題在心中有了答案之後,才是清澈的,面對我的‘勇氣’。正因為如此,你們的卍解和始解才是擬似,而不是真實的卍解。”
“自己的心靈尚不明確,又怎能得到真正的卍解?你現在所擁有的是我給予你們的虛假的憎恨與希望。只有真的在生活中理解,並且覺悟,才能夠得到屬於自己的真實。”
“那便是你們自己的靈魂。”
“……”
並沒有什麽傳記小說中出現的,某種一點就透,想開了之後就會卍解之類的故事。
宇智波鏡和加藤斷依舊正確而又沒有意義的敵視著眼前的藍染惣右介,對於他的說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敵人的說辭是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傾聽的。這就是忍者向來的教育理念,也是他們的行動邏輯。如果理解敵人,那就會動搖,而動搖就會導致死亡。
這在忍界是常識。
只是這常識對於藍染從兩個世界得到的認知來說,是很是讓人心痛的一件事。
“不理解嗎,也是自然……為什麽我自己獨酌,理由也只有這一個罷了。”
“你們尚未真正的活在這個世界。只有活著的人才會享受生活的美,死者是體會不到的。”
“就算我怎麽跟你們描述今天的夜色與霧雨多麽的迷人,你們也不會理解。只是把它當做我高高在上對你們的嘲諷與譏笑。這樣的話就毫無樂趣了。”
“對了,朔茂君明天就能醒來。暫領十一番隊隊長的職位,希望兩位能夠接受。”
“‘……明白。’”
短促的應答聲讓兩人的聲線幾乎合並為一。
而下一瞬間,那片區域已經不再存在二人白色羽織的身影。
雖然身為屬下和被操縱者,但是他們已經不想再聽藍染所謂的歪門邪理了。
“還是不能理解嗎……”
對於這次失敗的談話,藍染惣右介也只能搖頭歎息。
木葉的忍者再怎麽說也是忍者,和死神或者武士是不一樣的。不沾風雅,不理世俗,只是為了任務和利益,這是忍者最開始被設計出來的目標。
但是人又怎麽可能永遠被封印在一個地方?又怎麽可以永遠沉寂下去?總會有人邁出那一步的,撕開虛假的帷幕,然後努力對著真相和這個世界伸出手掌。
只是,或許不是從這裡開始。
“雖然不是不能明白,但是還是會感到可悲。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死神,現在只是一個人類罷了。”
藍染搖了搖頭,夾起了一份酒盜配上了一點清酒看向了月光。
而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走動的聲音。
旗木卡卡西帶著面罩表情冷淡的走了進來。徑直走向了訓練場的方向。而藍染看到了之後也是對著他招呼了一聲。
“卡卡西君,來吃點麽?”
“誒?不要。”
“哈哈哈,真遺憾啊。明明是如此美景。”
“有欣賞的時間我還不如去鍛煉。”
“嗯,倒也是這個道理。”
看著那一臉嫌棄直接跑到另外一個院子裡開始訓練的卡卡西,藍染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天空的圓月。
那月亮在薄霧之中,確實是很美。
美的讓藍染不禁捏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
只是雖然托盤上放了好幾個杯子,但最終還是他一人獨酌。
“孤獨嗎……”
仰望那輪圓月,藍染靠在門廊柱上自斟自飲,再次的合著酒盜,飲下了一杯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