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祖服下丹藥閉關不出,太乙長老又都去了西北,一時間青丘族內竟成了顧清的一言堂。
也多虧他不是申公豹之輩,否則怕是連老祖都給他賣了。
待取出一壺佳釀,顧清獨坐在樹下自飲自酌。
剛才他已經借著千年桃花釀凝練了一次修為,此來萬年神釀應該能助他突破桎梏,達到所謂的無漏境。
此境在書中多有記載,或是煉化神物,或是自我參悟,反正是極難達到的。
但只要修成無漏,幾乎就等同於太乙金仙,不論是肉身還是神魂,都有極大的進境。
如此顧清不作他想,專心煉化起腹中酒水,凝練修為。
洪荒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杏花落了幾茬,幾斛萬年神釀終是被顧清飲了個乾淨,因他隻凝練本源並未突破境界,故眼下還是金仙中期。
不過其身法力已是數倍於前,想來再遇見太乙妖魔,殺起來會很順手。
拂了拂肩上的杏花,顧清邁步向庭外的桃林走去。
青丘內景色極美,加上其間零零總總的黛瓦庭院,頗有種佳人獨立的感覺。
族內狐仙看見顧清後紛紛行禮拜揭,但他們面上並無謹小慎微,隻作普通長輩。
顧清點點頭,他最煩仙家們拜來拜去,不是圖謀什麽就是心中有鬼,很難讓人喜歡。
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就很好。
如此心情愉悅修為又進,他決定在祖殿前的紫楓苑中闡述道法,廣結善緣,有意者皆可前來聆聽。
眾狐聞此盛事自是紛紛前往,有的怕擠不進去直接就喚作狐形躍在樹上,遠遠眺望。
見狐來的差不多了,顧清才徐徐開口。
“三界中本無人族,故尋仙修道皆在己心,其余隻作方法。”
今後狐族定會與人族牽連,若為了修行忘了自身品性實在悲哀,他想讓這些狐狸知道,洪荒眾生隻為自己修行,別的都是手段罷了。
所幸狐仙們最通天理,隻一遍就有所悟,紛紛盤坐在地消化所得。
……
青丘之外。
黃小九握著父親臨終前給他的玉佩,踉蹌著跑到了一片桃林前。
望著霧靄濃重的山谷,他有些躊躇不定。
“青丘就在這裡?”
自己一路漂洋過海,可別走錯了地方。
待小心上前探尋,卻被一聲嬌喝嚇了個哆嗦。
“你是誰家的狐狸,來我青丘作甚?”
“呃,呃,我……”
他哪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時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那人沒多久就行了過來,原是位白衣白發的女子,樣貌極美。
嗯……至少比自家那個蠢妹妹美多了。
“說啊,啞巴啦?”
“呃,仙…仙子,我是來尋親的。”
“尋親?”
少女上下打量他一眼,隨即就露出嫌棄的表情。
“我們青丘可不會和你們這種野狐攀親戚,你若是識相就趕緊離去,省的姑奶奶我一拳……”
“不得無禮!”
一聲低呵打斷了白練的話,隨後就見一青袍男子自山隘後走了過來,少女見狀趕忙行禮,看樣子是她的長輩。
黃小九自也跟著叩拜,一躬到地。
“前輩!晚輩祖上確有青丘血脈,此來也是實在無法了,還求大仙救命啊!”
仿佛是有了人撐腰,黃小九難得說的順暢,倒是講明了來意。
“你說你是青丘旁系,
可有什麽證物?” “有的!有的!”
說著黃小九就將玉佩遞了過去,但他心裡也有忐忑,這麽多年過去人家還能記得這東西?別渾忘了再把他打出去。
好在男子不是莽撞之輩,玉佩上雖無青丘氣息,但做工確像他們早年的手藝。
“隨我來吧,也許老祖能查明你的來歷。”
“多謝大仙!”
黃小九連又叩首,直到被白練一腳踢在屁股上,才發現“大仙”已經漸行漸遠了,他這才告謝一聲趕忙跟上。
待入了青丘,一股濃鬱的天地靈氣撲面而來,小九心中讚歎,這應該就是靈脈了!
只是奇怪,人都說青丘繁盛,怎麽一路走來連個人影也不見?
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男子隨和開口。
“近日青丘來了貴客,此刻正於紫楓苑開講大道,正好,吾若不是來往送信也不會遇見你,你就在苑外聆聽等候罷,等老祖出關後再決定你的事。”
“小狐拜謝大仙!”
男子擺擺手:“別大仙大仙的,喚我聲青教習就可。”
原來他是唯一一位留在青丘的金仙,平日裡負責教導小輩們修行的事。
一時間小九熱淚盈眶,出門在外遇見溫柔長輩什麽的,最是暖人心竅了!
等行到一處風雅的庭院,果見無數白狐或臥或立的守在兩側,它們雙目微合,似在參悟大道。
少頃院內便傳出了清冽的道音,因已行到深處,以黃小九化神的修為根本聽不懂,只能感受其中的韻律。
“塗山青滿”雖也想聽,但他需得將外出狐仙的消息傳給老祖,即便閉關也不能延誤,這是很早就定下的規矩。
“你先在此地不要走動,老祖這幾日就會出關。”
“是!”
等塗山青滿離去,小九便乖乖坐在一顆桃樹下,小心打量青丘內外。
“呼……沒想到我也能來這青丘逛逛。”
自打他開始修行,父親就沒少在他耳邊提青丘的事,說什麽自家老祖與人相愛,最終陰陽兩隔才把他們落在外面。
母親也時常罵父親不爭氣,有此關系何不去尋尋親,若能攀上青丘他們就不用在這窮山野嶺裡討生活了。
可父親往往不會出聲,他知道自己的血脈不被青丘認可,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只是今次不同往日,南瞻部洲的妖族正遭受滅頂之災,甭管你是狼是虎,只要沾染業力就甭想活命。
可他們又不是牛羊,平日裡獵殺野獸是常有的事,或多或少都會沾上點兒業力。
此來行蹤暴露,父母為了掩護他們全部身死,他則是掛念父母又回頭去尋,這才見到了父親的最後一面,得了那枚玉佩。
“去找青丘……只有他們能救族人的命!”
回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模樣,黃小九愈發難安,若是青丘不願,他又該如何?
回去肯定是不行了,不說那些要命的仙人,就是自己也沒有錢糧再求那位龜伯伯載他一乘,如此就只能在這東洲討生活了。
庭院中的道音時隱時現,但他實在難以聽懂,加之一路的奔波勞累,他竟是倚在樹上睡著了,繼而就陷入了難明的噩夢之中。
直到一位紅衣仙人將他叫醒,黃小九才發現自己竟一連睡了數日,口水把身下的浮土都浸濕了。
“呃!前輩恕罪!”
“呵呵,不必害怕,吾只是見你不似青丘之狐,有些好奇。”
顧清面色和藹,他不由想起了天下狐族的事,貌似青丘並不與野狐為伍,那此狐怎得在此悠悠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