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人期盼了好些天的北戴河之旅終於成行了,文講所所有人全體出動,一個沒落下。
臨出發前一天,賈大三卻對張老師說不想去北戴河。
“這麽好的機會怎麽不想去呢?”
“趁你們都走了,宿舍空著,我把老婆孩子接到燕京來玩幾天。”
聽完他的話,張老師沒有再勸。
班裡同學都在私下討論,別看賈大三平時不顯山露水,人家肚子裡是有內秀的人。
出發去北戴河,火車加客車,早上出發下午才到。
住的招待所外幾百米就是大海,眾人一下子激動起來,連東西都沒放下就往海邊跑,然後就被古鑒之叫了回來。
古鑒之簡單的給大家開會交代了一下,主要是讓大家好好休息、好好玩、注意安全,另外也要趁著這次機會促進互相了解,打破地域和年齡的圈子。
開完了會,大家先吃晚飯。
招待所食堂的飯菜比所裡要強出不少,還有不少海鮮,這在文講所是非常少見的。這年頭交通和物流不發達,很多中西部來的學員一輩子也沒吃過幾回海鮮,光是這頓海鮮就讓大家覺得這次來北戴河值得了。
翌日一早,林為民睡的朦朦朧朧的時候就聽見房間裡有人起床,王宗翰叫他,他沒搭理,繼續睡覺,等醒了才發現,他住的宿舍,包括周圍的宿舍早就空了。
一問才知道,大家夥都跑去看日出了。
海邊的日出,對於大部分不生活在海邊城市的人來說,確實是需要特意去看一次的。
在食堂吃過早飯,林為民上身穿著背心,下身大褲衩加拖鞋就出門了。
招待所距離海邊很近,早上七點多鍾,太陽已經升起老高。
放眼望去,天是藍的,海是綠的,望之眼目開闊,心生豪邁。
他走了幾分鍾便到了海邊,就看見文講所的同學們不少人都泡在海邊的水裡,他們不少人都不會游泳,但既然來了海邊嘛,不下水又感覺是白來的,就這樣體驗體驗也好。
北戴河的沙灘在北方的海灘當中應該算是最好的那批了,沙粒很細、柔滑、均勻。
“回想五年前,哪敢想現在這樣的日子啊!”喬運典躺在沙灘上曬著太陽,感慨道。
“以後都是好時候!”他旁邊的郭玉稻說道。
林為民也不下水,挨著幾個曬太陽的同學,找了塊乾淨的沙灘躺下。
早上退潮之後,沙灘上留下了很多貝殼、海星、花石子。
班裡幾個女同學從海裡上來之後,就沿著海灘一路撿這些東西。
自從她們上來之後,沙灘上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
幾人穿的泳衣很保守,露出來的地方很少,可仍是讓不少男同學有些尷尬,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過了幾分鍾,大家才漸漸適應,或坐或躺的在海邊聊著天。
太陽慢慢的升高,海面開始變成金黃色,外面逐漸熱了起來。
快中午的時候便回到招待所去吃飯,睡了一覺之後,林為民不太想出去便在招待所的房間裡繼續寫作,《懸崖》的劇情已經進展到了中後段。
晚上,林為民聽著旁邊的房間一片喧鬧,走過去問道:“怎麽了?”
陳世旭道:“剛才艾克拜爾接到他們老家的電話,說他媳婦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
林為民笑道:“大喜事啊,恭喜恭喜!”
艾克拜爾露出靦腆的笑容,“晚上我請大家吃飯!”
同學們一片歡騰。
眼看著到了飯點兒,艾克拜爾就張羅著往外走,大家走到街上,找來找去發現了一處西餐廳——起士林。
艾克拜爾是個實在心腸,想都沒想就要往裡進,被大家夥趕忙拉住了。
以這個年代的標準,光從門臉看,起士林的裝修已經非常豪華,價格肯定不便宜。
全班三十多人,非得給艾克拜爾吃破產了不可。
於是眾人便進了旁邊的一家國營飯店,可艾克拜爾還不死心,趁著大家夥不注意,又進起士林買了幾份聖代,給大家當做餐後甜點,最後聖代被讓給了班裡的幾個女生。
今天這頓飯,艾克拜爾大出血,花了一個多月的工資。
跟上次瞿曉偉請客一樣,這次大家也在事後把錢塞給了他。
這次的理由更好找,就當是給孩子隨禮的。
在北戴河的日子是無憂無慮的,大家不需要上課,所裡的領導和老師也難得休息,除了生活上的問題沒人會管大家,班裡同學每天總是三五成群的出現在北戴河的海邊和大街小巷。
在這樣輕松的氛圍下,林為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終於完成了。
得知這個消息,他的手稿立刻引起同學們的瘋搶。
不為別的,大家就是好奇,他到底會用什麽方式把一件事寫上兩遍,還能讓人耳目一新。
一個星期的時間匆匆而過,北戴河度假之旅結束。
回到朝陽區委D校的大院,即將迎來暑假,同學們多少有些意興闌珊的感覺。
林為民的手稿在班裡傳了幾天,大家終於看完了。
與此同時,班裡也有幾個人完成了這次特殊的寫作,但都是以中短篇為主。
像林為民這樣一個月的功夫,寫出一篇二十萬字的長篇,屬實是誇張了一些,也不知道誰先起的頭,一說起這件事,大家都會提上一嘴“快槍手”。
林為民把這事歸結到王宗翰頭上,他猶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就是從這老小子嘴裡。
“我冤枉!真的,太冤枉了!我就在宿舍裡說過一次。再說了,為民,這話你不能瞎理解,大家明明是在誇你嘛!”
林為民想想也是,在如今,“快槍手”這三個字還沒有特殊的含義。
從北戴河回來的第四天,所裡就要放假了,假期是一個月,班裡大多數同學都選擇了回家。
四個月的時間共同學習、共同生活,馬上要分別,自然要好好告別。
林為民趁著大家告別的時候,找到了幾個寫完作品的同學,要來了他們的手稿,神秘兮兮的,大家問也不說要幹什麽。
“等你們回來再說。”
帶著疑問,同學們一個個離開了文講所。
林為民沒打算離開,他也沒地方可去。
跟張玉秋老師打了個申請,放假這段時間他還住在宿舍。
放假後的第二天,好不容易沒課的一天,林為民睡了一個懶覺,九點多才起來。
磨磨蹭蹭的洗漱後,等了一會兒食堂開午飯,吃好午餐之後,他提上一包書稿,離開了D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