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餓又困又怕的我,聽到了一陣嗒嗒聲便醒來,我想應該是有人在牆外邊,如果我喊,他應該會進來救我。”
“可是誰知我沒有來得及喊出口,我卻幾乎要被他的話活活嚇死!”陶臻眼中含淚,這或許是一段痛苦的記憶,但一個刻意要將往事遺忘的人,卻不得已再將它想起來,那種痛苦不亞於將快要愈合脫落的傷疤揭開,再一層一層往上邊撒鹽。
那為什麽陶臻還要說出來呢?因為她覺得,要不是因為項許昕,她這輩子和家人或許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活著。
死人尚且已經死了,但是她做過的錯事,以及因她引起的後果必須召之於眾,錯就是錯,壞就是壞,不能因她的死亡而一筆勾銷,否則活著的人不免再重蹈覆轍,由此引發更多的悲劇。
與其說陶臻和盤托出是為了揭露項許昕的醜惡嘴臉,不如說是想以自身的經歷給那些活著的好的或壞的人,一個警世的提醒。
善,應有善報;惡,也不應逃脫懲罰。
“那天在廁所我聽到敲打牆壁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叫喊,外邊就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男性,年齡約四五十歲。”
“他說什麽了?”小林的好奇心被勾起。
“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對,但他能清晰地說話,他說十年前江湖市的那家滅門慘案是他所為。”陶臻眼神中還是能流露出些許害怕。
“滅門慘案?”彬隊小聲說著。
現在能夠確定的是,風竺園地下室的女性死者就是項許昕,而眼前這個之前冒充項許昕的陶臻,知道太多關於以前的故事了,或者可以說是案件。
“對,滅門慘案,他在牆外說了很多話,盡管我捂住耳朵並不想聽,但是廁所的高處有一個開著的窗戶,他的聲音就從窗戶裡傳進來。”
“十年前江州一戶李姓的人家被滅門,他就是殺人凶手。”項許昕手指甲在桌面上劃拉著“一”字。
“瘋子的話不一定可信!”小林說到。
“真不真實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當時我真真切切被他所說的話嚇到了,甚至於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從那以後我心裡的噩夢就揮之不去,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項許昕。”陶臻說著這話的時候,眼中的恨意一點兒也不比恐懼少。
“這戶李姓的人家很是有錢,但是取之無道,據他當時所說,李老板是做工程的,但是卻不是一個踏踏實實乾實事的人,他收了甲方的錢,但給做的就是豆腐渣工程,用的就是最次的材料,結果還通過了審核,可以正常居住。”
“但是他吃了多方的利益,材料上、客戶身上,以及工地工人的工資也沒能正常發放。”
“工程一結束,他就人間蒸發,卷款潛逃,一邊是豆腐渣工程的樓房問題頻出,一邊是工人辛苦勞作最終卻連工資都沒有拿到。”
“那個男的就是其中的一名工人,當時全家都指著他能拿回工資回家過年,誰知工資卻沒有半點著落。”
“他也和其他工友一樣,找包工頭,包工頭說,李老板還欠他工程款沒有結呢,自己也是身無分文,不僅如此,還背著一屁股爛債;他們去找勞動局申請幫助,但是需要流程和時間。可是他沒有放棄,只能為了自己的工資四處奔走,臨近過年,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新的工作過渡一下。”
“他一心隻想要回自己的工資,他跟著工友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見到一個有權勢的老板,就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貼上去,但是始終無果。” “突然他的妻子打來電話,女兒高燒不醒,現在就在醫院,只等他將錢打過去,立馬安排女兒治療。他心亂如麻,焦急難耐,找遍了所有工友,也隻湊齊了652塊,就這還是工友們從省吃儉用擠出來的。”
“但是妻子那邊打來電話,說孩子是肺炎,治療費用約是1000多,自己身上只剩一百多塊錢了,就算加上他這邊借到的錢,那也還差著兩百左右。”
“不得已,他四處問親戚好友借錢,但是夜深了,大多都在睡覺或者手機基本是勿擾模式,最終在一番努力下,他還是借到了一百多,孩子媽也在醫院門口得幾位好心人相助。”
“孩子媽媽一心抱著孩子在深夜裡籌錢,盡管她時不時摸摸孩子的額頭,但最終在籌齊錢的前十多分鍾,孩子的呼吸已經十分微弱了。”
“等到孩子送進搶救室,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不得已,女人只能將冰冷的孩子抱出,她萬念俱灰,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命運這般捉弄。”
“她沒有哭,也沒有說話,她將孩子抱到江邊,給男人打了最後一個電話,男人往家中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趕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等他到時,江邊只有一部手機,和躺在地上冰冷的還不足三歲的女兒,以及圍觀的人群。那時他隻覺得內心冷若冰刀,是女兒身上那一件陌生人蓋住的外衣,給了他最後一點活著的希望。”
陶臻內心柔軟,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將自己帶入了那個場景,畢竟她也即將為人母,孩子的平安和健康無疑是父母心中最大的支撐。
身為人父的彬隊也是感同身受,因為錢,最終失去妻女的男人內心定是崩潰割痛。
“警察來了,他們幫助打撈屍體,男人將不足三歲的女兒緊緊抱在懷中,沒有哭沒有喊,也沒有人知道他幾乎痛得失聲。”
“他看向偌大湖面上打撈的小船,表面無比平靜,他亦抱著女兒跪坐在地上,紋絲不動,就像一座雕像,靈魂彷佛早已隨著妻女而去。”
“他拿起女人的手機,鎖屏前是一條還未來得及發給他的短信,‘一直以來,我們貧賤夫妻,什麽困難都熬過來了,父母意外、村裡的地被佔,來到大城市之後找不到工作,失業、被排擠,到現在連自己的辛苦錢都拿不到,為什麽最後還要賠上女兒的性命,老公,我想不通......”
“妻子的屍體被打撈上來了,面容蒼白,身形清瘦,是啊,本來就已經夠難了,為什麽還要難上加難呢?”
小林心想, 這也不是很嚇人啊。
“後來他將妻女埋葬,他就不挑工作,只要能給快錢,他什麽都乾,隻為還清之前欠下的債。但是在他的心裡,早就埋下了復仇的種子。”
“包工頭對自己還不錯,現在的結果也不是他造成的。所以,他一心隻想找到李老板,討個說法。”
“李老板在明,他在暗,找起來也不是十分困難,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李家的一次家宴上,他在衛生間等李老板。”
“李老板不知其身份,在他道明之後,李老板不僅不打算結清工程款,態度還十分囂張,所以這一行為點燃了他內心的仇恨,看著李老板那猖狂無度的背影,他摸了摸背後的殺豬刀跟在他身後,進了宴賓廳。”
“看著李老板那雙全的兒女,他氣不打一出來,憑什麽自己的妻女慘死,他的兒女過得這麽舒坦,人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講理智,大家都在歡聲笑語中相互聊著天,說著話,完全沒有人注意這個徑直走進宴賓廳,眼中冒火的男人。”
“看著李老板那一雙兒女,他沒有一絲猶豫,手起刀落,前一秒還在歡笑的小兒子瞬間身首異處,鮮血直湧,而其身旁的姐姐,頭顱和身子之間也隻連著一塊白晃晃的肉皮。”
“直到這時,大家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均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雙腿酸軟,誰也不知這個男人為何而來,要殺誰,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盡管癱軟,但也有的人還是被嚇得大叫著衝出宴賓廳,有的則躲在桌子下,更有甚者,直接嚇得暈死過去,比如李老板的妻子。”